第699章 蘇尚柯：叫爹爹
他活得時間久，自然看出了自家榆木腦袋的孫子開竅了，哎哎哎，要是擱在七百年前，他是一萬個放心，總算是能給蘇家的列祖列宗一個交代了，可是，現在他愁得很吶，頭髮都白了幾根，尤其是在見到自家孫子看人家小姑娘眼神的時候。
蘇清濯淡淡的口吻里夾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驕傲：「這是我師妹，沈若卿。」
沈若卿朝他拱拱手，行了個晚輩禮：「蘇前輩好。」
「叫前輩多見外？你也跟清濯一樣，叫我爺爺吧。」他笑眯眯地說。
沈若卿從善如流地喚道：「蘇爺爺好。」
「嘿嘿嘿嘿。」蘇心遠把人帶出了祠堂，這裡是蘇家的祠堂，供奉著蘇家列祖列宗的排位，而蘇清濯能夠被傳送到這裡來，冥冥之中也是有蘇家祖先在保佑著他。
聽聞了他們在中界的遭遇后，蘇心遠說道：「我還要去給蘇家老祖宗上香，多謝他保佑你平安回來。」
蘇清濯點點頭：「我也一起去。」
「正好你來了，你那個不成氣候的舅舅在忙著主持蘇家大比，你也去幫幫忙吧。」他一來，蘇心遠就開始抓壯丁了，蘇家的名頭叫得最響的，就是拜入正道第一人門下的蘇清濯了。
他去湊個數，哪怕是當個背景板也是好的。
蘇尚柯的名頭並不響，原因有許多，其中之一便是他失蹤了數百年，甫一回來也被老爺子抓了壯丁。
蘇氏大比關乎著蘇家年輕一代的素質，關乎著蘇家的基業，不能馬虎。蘇清濯是不願意摻和這些的，但既來之則安之，他稍一停頓便答應下來，暫且先修書一封寄給師尊，報個平安，叫他老人家不要擔心。
「哎？他來了！」蘇心遠的眼睛尖得很，遠遠地就見到了兒子，他大聲喚道，「蘇尚柯，蘇尚柯，快來，看看誰來了。」
沈若卿驚訝地挑挑眉，她沒想到這老爺子叫自家兒子居然連名帶姓的叫唉。
蘇清濯也還是第一次見到蘇尚柯和爺爺相處，他對這位舅舅，是存著一分愧疚的，但這份愧疚也因修無情道而大打折扣。
蘇尚柯沒有意外地走上前來，他一早就聽下人稟報了少爺回來了，他上上下下把蘇清濯打量了一番，然後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這樣，你跟我去幫忙，來了就幹活吧。不能叫你閑著。」
「是，舅舅。」蘇清濯頷首。
「等一下。」蘇心遠插入兩人中間，眼神略帶嚴肅，但嚴肅中又摻著一絲戲謔，道，「老爺子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
蘇尚柯摸不著頭腦：「我哪裡做得不對，還請父親明示。」
蘇心遠撫了撫小鬍子，和蘇尚柯如出一轍的眼中帶著笑意：「蘇尚柯，你是不是忘記了？清濯現在是你的兒子，你要管他叫兒子。還有，清濯你應該管他叫爹，不是叫舅舅。」
蘇尚柯眉毛一挑，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出：「嘶——我怎麼沒聽說過？」
蘇心遠笑地像只偷了腥的貓，他的手中憑空變出一本族譜：「你失蹤以後，我就當你死了，你這一脈自然不能斷絕，否則我們蘇家的嫡支就無人繼承了，所以我索性就將清濯記入了族譜，就放在你的名下，左右都是我的孫子，夏家那邊沒有異議，你不就名正言順成了他父親了嗎？清濯小子，你還不快叫爹？」
蘇清濯被強按著叫爹的模樣又委屈又無奈，沈若卿看得偷笑。
蘇尚柯也是一副「喜當爹」的有趣模樣。沈若卿和蘇心遠都看得樂了。
蘇心遠忽然止住了笑意，嚴肅地說：「還不快叫？」
蘇尚柯心想，夏家敢有異議么？
就他這位老爺子雷厲風行的態度，再加上夏錦晗搞出的醜聞，哪裡還有心思去阻止老爹的行為？
巴不得他趕緊改姓，好讓他們夏家不受到聖域的牽連呢。
不過，當初漠視得有多嚴重，如今悔恨得就有多深。
看看他兒子現在的名聲，不比現在夏家的任何一個更有出息嗎？
「父親。」蘇清濯知道老爺子是不可能改口的，趁著兩位長輩都在，他輕輕地，堅定地喚道。
蘇尚柯一時間紅了眼睛，他想起了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他小小的，軟軟的，一團蜷縮在襁褓中。
那個時候，蘇沫兒拿他為做威脅，逼迫他答應不干涉她的婚姻，逼迫他離開她，離開她的生活。
那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居然也下得去手？
夏錦晗的冷漠和震怒，蘇沫兒的瘋狂和殘忍，小生命渴望著活下去的眼神……
他失手殺掉了她……
蘇尚柯的眉頭緊皺，喉間湧出一管血來。
蘇心遠連忙一聲大喝：「莫要亂想！」
這一聲宛如春蕾初綻，把他從心魔中解脫出來，但這只是暫時的，他遠遠沒到看破的程度。
蘇清濯只是一個嬰孩，是個受害者，都沒法放下，更何況是親手殺掉妹妹的他呢？
他背負著愧疚，背負著自責活著。蘇清濯忽然上前握住他的手，說：「我此刻還能站在您的面前，叫您一聲父親，是因為您當年選擇了我，如果沒有您，我或許死在了母親手中，或許又死在了他的……」
他掩去眼底複雜的神情，說：「我叫您一聲父親，是發自肺腑。是您給了我生命，又給了我一個爺爺，合該是我的父親。」
沈若卿心說，這才是大圓滿結局嘛。
蘇清濯的渣父渣母，哪裡能有蘇家父子的一半好？蘇尚柯兩頰的肌肉一顫一顫地，「好，好孩子。以後你就是我的兒子了。」
蘇心遠笑著笑著，眼底含著水光，看到他們父子感情這麼好，他也跟著高興。
這是一場遲到了一千二百年的相認，由他一手促成，雖然來得意外，但不早不晚，恰好而已，沒有什麼比這更加美好了。
蘇尚柯還不是蘇家的家主，蘇心遠老爺子還當著家主之位，其實在他這個年紀，早就該退位了，可他苦苦支撐著蘇家不倒，只是因為他後繼無人，現在一下多了兩個，他就把自己手裡的事分派給他們兩個。
兒子多干點，孫子幫忙干，蘇氏大比有蘇清濯這塊招牌在，不會砸。
沈若卿的住處安排在蘇清濯的旁邊。
「師兄啊，你這身打扮……嘖嘖，是小姑奶奶的風格吧？老人家就喜歡這花里胡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