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聽者有心白羽箭

第11章 聽者有心白羽箭

楚星絕慢慢的喝下一杯茶,吃了兩口小菜。還別說,這蘿蔔做的挺爽口的,又酸又辣,就是做工不夠精細,樣子也不好看

「練劍的方法怎麼了?很苦嗎?」沈山河開口問道

「苦不苦我不知道,就是挺有意思的。樓主讓廚子用劍術砍大樹,像是樵夫一樣。然後蓋房子」

「廚子砍了一個月的大樹,終於建好了三間房子,雖然簡陋,但能遮風擋雪,師徒三人都很滿意」

「樓主教給廚子的劍術越來越多,可每天有一半的時間,樓主都讓廚子砍樹,砍好的木柴堆積如山」

「等到有新弟子來了,廚子就負責搭建房屋,隨着門派越來越繁盛,廚子搭建的房屋也越來越多」

「一開始很多弟子都不理解為什麼他們的二師兄每天都用一半的時間砍樹,後來有一次江湖比武的時候,所有弟子瞭然了」

「二師兄一路高歌猛進,奪了第一,自始至終都是一套劍術,砍樹一樣的劍術。把對手當成樹一樣全給砍倒了」

「自那之後有一段時間,雪樓弟子天天砍樹,砍的天山上的鳥兒都沒樹枝可以落腳,後來還是樓主出面讓雪樓弟子節制了一點」

「聽說這位廚子,臨死之前還在砍樹。江湖上很少有人還記得他的名字,一提起他,都叫他廚子」

「雪樓上的建築,三百年來一直都是一個樣。簡陋的木屋,能夠遮風擋雪就行,所有人的住處都一樣」

「雪樓的凝聚力是三百年來日積月累的,就像讀書人說的那句,逆境出人才,苦難的生活讓人們開始合作」楚星絕開口說道

「苦難帶來的不只是合作,還有鬥爭,資源只有那麼多,有的人就會想佔為已有,雪樓做得很好」

「雖然資源是有限的,但他們有難同當。這種上下一心的合作持續了三百年,雪樓很厲害」

「廚子可能是砍樹砍習慣了吧,放不下了。能夠一直堅持一件事情的人不多,武者也一樣」

「廚子的天分可能不是很高,但堅持讓他名聞江湖,就像是賣油翁一樣,熟能生巧,水滴石穿」

「一件事情做得久了,就發生了質的變化。楚兄,你講故事一直都是這樣的嗎?」沈山河開口說道

「這個故事不有趣嗎?」楚星絕疑惑的問道

「有趣,但我想聽些簡單,簡簡單單的故事。不是這種帶着教訓的,帶着深意的」沈山河開口說道

「可能是我習慣了吧,究竟有沒有深意。不在於我講的是什麼,而在於你,聽者有心。就像這門外的風,你說它現在給你什麼樣的感覺?」

楚星絕開口說道

「聽者有心,好吧。這門外的風,很輕柔啊,像是野獸柔軟的毛髮一樣,舒服」沈山河開口說道

「他給我的感覺卻是陰冷和恐懼,像是苻堅被謝玄打敗之後一樣,風聲鶴唳」楚星絕開口說道

「楚兄有些誇張了吧,有我在,楚兄不用擔心」沈山河開口說道

「風是一樣的,可我們兩個的感覺完全不同。故事也是這樣,重要的是聽故事的人,而不是故事本身」

楚星絕開口說道

「原來楚兄是在給我講道理,那風聲鶴唳和苻堅、謝玄有什麼關係?」沈山河開口問道

「沈兄能從一個有趣的簡單的故事裏聽出深意,說明沈兄是一個善於思考的人,就不用裝傻了吧」

楚星絕開口說道

「我真的不知道,在琉璃山上,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練武,很少會看書,看書也是看自己感興趣的一些」

沈山河開口說道

「沈兄現在對歷史有興趣了?」楚星絕開口問道

「我是對那四個字比較有興趣,四個字概括了兩個人的故事,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故事,這四個字又是誰概括出來的」

沈山河開口說道

「以前呢,書寫不方便,一個字就表示很多的含義,四個字也就是一段故事了。現在書寫方便了,更加通俗了」

「這種四個字的組合,是誰概括出來的,我也記不清了。這故事呢,發生在東晉的時候,當時苻堅很厲害」

「號稱有百萬大軍,在淝水要與東晉決戰。結果呢,東晉的謝玄用了八千人涉水攻擊,大敗苻堅的百萬之師」

「苻堅在逃亡路上聽着風聲,鶴的叫聲,還以為謝玄追上來了呢。當時苻堅的那種心情,可能和我現在差不多」

楚星絕開口說道,喝下了一杯酒

「楚兄,不必感慨從前,你不也說了嗎,這風是一樣的。不要自己嚇自己,什麼斬草除根的,他們來,我擋着」

沈山河開口說道

「我是有些多愁善感了點,你放心,我沒事。以前的事情,我放下了,也不會再感慨」楚星絕開口說道

「當然了,你要不放下,說實話,我不敢帶着你一起走江湖。我看的書少,還沒見過哪個人可以單獨對抗一個皇朝的」

「而且你們的爭鬥,我是不會參與進去的。無論成敗,江湖與廟堂,還是相安無事的好,最好雞犬不聞」

「每個人都有自己放不下的東西,就像是富商,可能放不下銀子。有的人,可能放不下曾經的輝煌,曾經的百萬之師」

「我呢,下山的時候也放不下,我師傅已經七八十歲了,練武練了一輩子,雖然他沒和我說過」

「但我知道他身上有傷,也是偶然知道的吧。他吃喝我倒是不擔心,我就怕他的傷勢嚴重了」

「人老了都會力不從心,師父在我面前的時候腰桿一直站的筆直。可老了就是老了,很讓人擔心」

「他啊,什麼都不說,就像個石頭一樣。沒有了我,沒人陪他說話,雖然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說」

「他肯定會無聊的,不過我留在山上好像也只能陪師父說說話,什麼都做不了,也就沒有什麼放不下的吧」

「我們還是要向前看,以前的事情呢,放下,就不要去想了。聽聽風聲都風聲鶴唳的,容易自己把自己嚇死」

沈山河開口說道

「沈兄,你還說我呢,你這說話不也是帶着點醉翁之意不在酒嗎,我看你也是有點喝多了」

「要是以前的我,就能給你找個好太...郎中了。習武嘛,強身健體的,肯定沒事的,要不我再說點雪樓有意思的事兒?」

楚星絕開口說道

「近朱者赤嘛,現在這天都快亮了,早點休息吧」沈山河開口說了一句

「好吧」楚星絕開口說了一句

......

翌日清晨,沈山河睡夢之中被樓下的喧嘩之聲給吵醒了。站在樓梯口聽了那麼一會,敲開了楚星絕的房間

「楚兄,馬巡檢死了」沈山河開口說道

「怎麼死的知道嗎?」楚星絕開口問道

「不知道,我想去看看,給他送個別,怎麼說也有一面之緣,他人應該不錯,昨天挺關心蕭老頭的」

沈山河開口說道

「那這事蕭老頭應該也知道了吧」楚星絕開口說道

「蕭老頭還沒醒,紅衣姑娘開的門,蕭老頭的幾個徒弟都知道了」沈山河開口說道

「那就去看一眼吧,等我一下」楚星絕開口說道

兩人一同離開了清水客棧,蕭老頭倚靠在二樓的窗邊看着離去的二人,抓了抓耳邊的白髮

此時的馬府門前人滿為患,沈山河和楚星絕慢慢擠到了最前面的一排。衙役們進進出出,快刀出鞘

士卒們手握長槍一臉的殺氣,那種生人勿進的陣勢讓沈山河的心跳都加快了幾分,當一群人專心做一件事情的時候

表現出來的氣勢是極為可怕的,或者不應該說可怕。那是一種直擊內心深處,震撼到靈魂里的氣勢

這麼幾百人的凝聚力便有如此的氣勢,二十一年前的雪樓,門徒上萬,該是多麼強大的一支力量

四名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卒抬着一副擔架走了出來,十二名衙役將他們保護在中間,一面三人

衙役們的快刀反射著清晨的微光,四名士卒緊緊握住擔架上的白布,以防清晨的微風掀起一角

人群自覺地後退著,為他們讓出了一條路,喧鬧的人群變得落針可聞,一眼不眨的盯着行進中的白布

「我想看一眼馬巡檢」楚星絕突然說道

「咱們這不是正在看嗎」沈山河開口回道

「我想看一眼屍體」楚星絕開口說道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沈山河開口問道

「我只是想看看」楚星絕開口說道

沈山河低下了頭,沉默不語,在四名士卒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沈山河突然一個趔趄倒了下去

跌跌撞撞的撞開了衙役,撞倒了士卒,擔架落在了地上,白布飄揚了一瞬間之後再次被士卒緊緊地握在了手裏

十二柄快刀架在了沈山河的脖子之上,數十桿長槍抵在了沈山河的前胸、后心之上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小民不是故意的,小民也不知道是誰推的,沒有站穩就摔倒了,各位大人饒小的一命」

沈山河連忙開口說道,眼神里還回憶著剛剛見到的一幕,白佈下的屍體,很乾凈

「撞開我們,撞倒了他們,你力氣倒是不小,趕緊滾,別擋路」一名衙役開口說了一句,看樣子是他們的班頭

「誒,這就滾,這就滾」沈山河開口說了一句,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剛剛站穩只聽嗖的一聲

眼角餘光處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飛過來,沈山河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班頭,右腳一踏地面衝到了白布之上,伸手就是一抓,身體橫向飄了一段才卸去了力道

沈山河看了一眼手中白色的箭矢,這一箭的力道,大得很啊,難道馬巡檢並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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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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