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驚魂

中秋夜驚魂

()在嚴家灣與嚴老爺子「商定」之後的第二天,黃生群一個電話,未到午時,富源鄉各村的帶頭人已經紛紛攘攘來到了嚴家灣,進了嚴元照嚴老爺子的小院兒里。

看到嚴家灣如今的情勢,這些帶頭人們來到嚴家灣,看到灣頭的繁榮情形,還是不由得在心裡犯了一把酸。

對於鄉政府領導讓他們與嚴家灣嚴老爺子商量事情的不服心態,也因為當下的「實力差距」不得不顯得氣勢弱了不少。

自然,老爺子說話,分量也加重了。

好在老爺子並沒有怎麼賣關子……畢竟都是鄉里鄉親的,沒必要把那些小心思動在這些人身上,嚴家灣以後要想安安生生過下去,還得靠這些村的鄉民們「掩護」不是?

於是,老爺子開門見山地將昨日張其田的「思想」重複了一遍,並且還學了一遍張其田給予的「承諾」。

對於民間成立護山護林的武裝力量,各村的帶頭人自是沒有話說,眼下因為周邊山林給各家帶來的好處,不用細表,個人心裡有理得門兒清。就算不用上面下達命令,大伙兒也會自發行動起來……嗯,當然,如今政府還要給工資,更是錦上添花。

因此,嚴老爺子簡單一說,各村的帶頭人肯定不會有二意,當下就點頭應允了。

這一切都在嚴老爺子的預料之中,不過,老爺子還是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比如:眼前首要任務是回村各自普及一下護林法,讓各村村民腦子有個法律輪廓。

比如:如果發現有人工作不盡職,或是徇私枉法之類的,受罰的可不單單是那個罪犯,即便是現代社會,為了嚴於律己,也封建了一回——採取「連坐」。

這「連坐」制度,大概也就是指若是輪到某個村當值巡期間,巡邏隊出現了上面的情形,那麼,不單單是巡邏隊員要受懲罰款,連帶整個村兒都要交罰款。

罰款多少,也是因情形而定。

有懲自然也會有獎。

因此,更是鼓勵舉報,舉報的人在得到確實之後,能獲得全村罰款總額的十分之一獎勵。

這話說得有些古怪,讓人心裡不舒坦,但是老爺子面無表情一說完,各村帶頭人當下緘語尋思片刻,很快也就明白了老爺子此舉的用意。

在法律意識還不強的農村,簡單的口頭書面保證,是起不到震懾作用,唯獨使用這有些不盡人意的實質懲罰,才能動員起全村人的積極性,進行認真嚴謹的監督,從而更能達到護山護林的法律意識銘刻於大家心底的作用。

不得不說,這是一劑猛葯,用好了工作盡善盡美,用不好……那後果不堪設想。

當下就有人問老爺子這個是不是上面的意思。

老爺子神色一肅,冷下臉,厲聲道:「政府給咱家保護自己家鄉的任務……呵呵,保護自己的家,保護自己的祖地,這還要政府給咱們下命令嗎?一個堂堂正正的爺們兒,不就該保護家,保護父母妻兒嗎?」

老爺子這麼一說,提問的人立刻縮了下去。

這被說不是「爺們兒」,雖是明顯的激將法,但是仔細想想,道理很淺顯——護不了山林,就要斷了財路,斷了財路,一家老小就得繼續受窮。而且,盜獵者兇悍狡猾,老百姓手無寸鐵,那確實是事實。但是不也說了,不單單是咱鋤頭木棒的泥腿子上陣,不還有國家執法部門共同「合作」么?更何況,國家還給咱工資不是?就算是巡山辛苦,不採取的各村是輪流制么?

有錢拿,護住了財路,又耽誤不了多少農活兒,這穩贏不賠的買賣,不答應的話,回了村兒那可不知道得被多少人戳脊梁骨啊?!

如此一想,孰輕孰重,眾人心裡自是有了分寸。

這邊民間稽查隊順利組建成功,協助政府執法部門巡山護林也逐漸進入正軌。

因為獎懲制,不單單是各村爺們兒做事盡責,連婦孺老弱也大範圍地普及了不少法律意識,不同以前張三李四為雞毛蒜皮大打出手,不頭破血流不罷休,如今各村村民閑聊張口就是法律,平日里也開始用法律衡量度事。

這一點,倒是出乎了張其田與嚴元照的預料。

當然,這樣的結果也是大伙兒喜聞樂見的。

轉眼間。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來臨。

借著中秋假,來旅遊來感受田園生活的遊客也愈發多了起來。

卻也不見的忙中出亂,各村的持續反而更好,令得不少城裡遊客驚嘆:誰說農民都是小農意識?瞧瞧嚴家灣一代的農民,人家的思想覺悟,個人素質,哪裡比城裡人差?!

這些年來,面對支離破碎,難得團圓的家,嚴國強是最怕過中秋節的。

以往,每每到中秋過年什麼的,嚴江兩口子顧及老父親,就算回家陪著老父親,也是小心翼翼,絕口不提的節氣的事兒。這樣的家庭氣氛,就連小小的嚴家陵也知道,自己家……是不過節的。

但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家裡熱鬧了,或是因為家裡條件變好了,人也舒朗了,嚴國強倒是主動開口,讓準備做些月餅,一家人和和氣氣賞月吃月餅。

如今已經完全「撇棄」鎮上的家的趙翠花,得了公公的吩咐,翌日一大早把嚴家陵送到柳家潭於宗義夫婦那,眉開眼笑地招呼於宗義兩口子記得晚上一起賞月後,拽著嚴江回了鎮上。還沒到中午,風風火火地趙翠花押著嚴江回了嚴家灣,身上手上,連背帶拿的大包小包買了不下十來種月餅的食材,更不知道從哪借了一個大烤箱,說是要好好做幾箱月餅過中秋。

由於趙翠花在霧戌山這段時間確實表現得良好(完全沒了以前跋扈不講理的樣子),嚴國強也漸漸淡了對這個潑辣兒媳婦的芥蒂。

見趙翠花這次的舉動,嚴國強不但沒有和往常一樣挑刺說「浪費」,一反常態十分支持兒媳婦的此番舉措,還讓好好做多幾種口味月餅……「吃不了,咱可以向來嚴家灣旅遊,沒能在家吃自己做月餅的遊客們兜售嘛。」

聽到嚴國強這番建議,眾人不由得悄悄冒了一把冷汗,尋思道:老父親這算不算鑽錢眼兒了?!

下午時分,於宗義老兩口才帶著嚴家陵,抱(扛)著雪球兒過來嚴家灣霧戌山。

不過,曾燕以為這個時候過來正好能幫上手,誰知那趙翠花與性格一樣的麻利手腳,在同樣做事利索的張超英協助下——六箱月餅、三個月餅能有一斤重、約莫兩百多個月餅已經香噴噴地出爐,用竹簸箕盛放著在了一旁冷卻。

這會兒,夥同著趙翠花和張超英的嚴澈,正在灶房裡忙著做團圓飯。

看著那麼多月餅,曾燕驚呼「吃不吃得完」時,也拿了一個「試嘴」,咬一口就被裡面的餡料吸引了,繼續咋呼著問到底是什麼餡料,怎麼做的……云云。

看著三個女人唧唧喳喳地鑽進了灶房裡,嚴澈也不好意思繼續留在裡面,讓張超英給推了出來。

家中氣氛喜慶,嚴澈在叔伯們黠促的目光下,不得不腆著臉跟在他們身後,回到了屬於「爺們兒們的地盤」。

傍晚,斜陽只在西山留下半張臉時,嚴家灣響起了第一串鞭炮聲。

這個時候,曾燕擔心的「月餅吃不完」的問題即將被解決——趙翠花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來了一輛三輪車,在上面擺了一個早前賣小吃的玻璃架,讓嚴江騎著一起往灣頭趕去賣月餅。

雖說是中秋節,大多遊客拖家帶口選擇出門遊玩。但是嚴家灣灣頭也有商販賣月餅。

趙翠花把三輪車上玻璃架子的布帘子一掀開時,濃郁的香氣還是吸引不少遊客的注意與駐足。

趙翠花潑辣歸潑辣,家務上卻確確實實是一把好手,十幾種月餅的食材,恁是讓她做出了二十幾種不同口味,花樣不同的月餅,再加上嚴澈在合面時悄悄往裡面加了一些碧水,裡面的餡料更是都在碧水中透過一次,這樣做出來的月餅自然出奇地好吃,比其他包裝月餅不遑多讓,香味更是遠遠地將人的饞蟲勾了出來。

早前趙翠花和嚴佳美在灣頭做過小吃賣,自是清楚老爺子先前下的命令——不能「以主欺賓」,因此,剛到灣頭,趙翠花掀開布帘子,最先不是開始做買賣,而是給各家棚面商販送了兩個月餅,大有同賀中秋的意思。

趙翠花這麼一來,那些商販也不好再說什麼,反而因為趙翠花的豪爽好客和嚴江的耿直好說話,又是嚴家灣人,不管是什麼心態,商販們一早就比較有好感。這下趙翠花挨家挨戶的送月餅,大伙兒索性做了順水人情,幫著趙翠花做起了免費廣告。

一來二往,趙翠花小兩口帶出來的百十來個月餅論斤賣,沒到一個小時,幾下就銷售一空。

晚飯安排在院子里。

嚴國強不但把老爺子也接過來一起過中秋,還讓曾燕把她的老師李老也接到了霧戌山,更是讓嚴國盛打電話讓嚴佳美一家四口也回了嚴家灣,再加上孤寡的嚴兆林與幾個李老的年輕助手們,一算下來霧戌山莊就有了二十多個人。

好在張超英和嚴澈有準備,院子里擺了兩張大圓桌,上面都放了滿滿蕩蕩一桌子豐盛的菜肴——爺們兒們一桌,婆姨小孩兒一桌。

臨到開席,嚴國強讓嚴澈拿出了新釀的幾瓦罈子水果酒,因為果酒釀製的時間短,度數都不高,充其量跟飲料差不多,因此除了幾個小孩兒喝嚴澈下午榨的果汁飲料以外,男男女女跟前都倒了滿滿一大碗。

在濃郁的酒香與飯菜香氣中,去嚴氏宗祠拜了祖宗的嚴家一行也回了霧戌山下,幾個小孩子圍著藤子都去放了一串鞭炮后,老爺子大手一揮,聲若洪鐘地一聲「入席開飯」,各自都坐到了大圓桌前。

席上。

不知道是果酒上臉,還是因為心情激動,聽到幾個外來客都對菜肴讚不絕口,更是道嚴家灣地傑人靈,人才輩出,聽得老爺子兩眼精光大盛,紅光滿面,腰板兒筆直,笑得十分開懷,直道:「早些年大伙兒僅夠溫飽,多的沒得吃,就算那時你們來了嚴家灣也只能幹巴巴喝糊糊,如今日子好了,多吃點,多吃點……我也多吃點,呵呵。」

兩壇酒一空,嚴國強端著盛果酒的大瓷碗別開了身,趁人不注意時伸手抹了一把臉……嚴澈和嚴江兩口子卻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地都低下了頭。

許是感覺到身邊父母的情緒不對,嚴家陵拿著一杯果汁擠到嚴元照和嚴國強中間,討好地道:「太祖爺爺,阿爺,孫孫也祝你們身體健康,萬福萬壽。」

沈春因為在霧戌山待了不少日子,嚴家人更是待她們兄妹和嚴家陵一般,早就把自己也當成了嚴家一份子。

這會兒見嚴家陵上前討了乖,沈春也不甘落後地拽著哥哥沈秋湊了上去,唧唧喳喳也開始了一串的祝福語。

柳曲本來就是個精靈的孩子,看到這些哥哥姐姐們怎麼做,再看到老人們臉上樂呵呵的笑容,索性也拖著自家害羞的姐姐柳歌上前湊熱鬧。

這下子原本在旁桌的幾個小傢伙都圍到了老人跟前兒,老爺子看得愈發光滑的臉上也笑出了花兒,嚴國強心底那些不圓滿也被驅得煙消雲散,嚴國盛更是咧開大嘴,道:「哈哈,這才叫中秋就,這才叫中秋節嘛!」

看著身邊和樂的一乾親人們,嚴澈悄悄撇開臉,想著這些年,到底被自己拋棄了多少個這樣的日子,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眶一熱。

這時,嚴澈感覺到手被一隻乾燥溫熱的大手握得緊緊的。

抬眼正好看到藤子都晶晶亮的眼睛,嚴澈心中一滯,藤子都已經開口低聲道:「嚴澈,若不是你,我一輩子恐怕都不知道一家人過中秋節……居然是這麼的開心,這麼的熱鬧。」

想是藤子都又想起了藤家的那些日子,嚴澈也反手握住了藤子都的手,低聲道:「是啊,看看我,這些年,到底都錯過了什麼啊?!」

「嗯嗯,這麼開心的日子,咱倆都在說什麼啊?」藤子都抽了抽鼻子,緊了一把嚴澈的手后,放開來:「開心的日子就該開心的過,過日子要看眼前和未來。」感覺到嚴澈訝異的注視,藤子都彆扭地一扭臉,喃喃道:「這個……嗯,老祖是這麼說的。」

嚴澈瞭然一笑,拿回筷子,夾了一筷子肘子肉,放到了藤子都碗里:「吃。」

「嘿嘿。」傻乎乎地咧開大嘴的藤子都,入口即化的肘子肉在他嘴裡頓時變成了溢到心窩窩的甜,又甜又暖。

兩人以為無人知曉的互動,卻落到了五個人的眼裡。

嚴江眉頭一皺,埋頭繼續吃飯。

趙翠花眼角一抽,嘴裡扒著飯,心裡卻在尋思著要給小叔說門兒親事。

嚴家陵拿著盛果汁的杯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個狗吃屎,果汁潑了柳曲一臉,張超英連忙上前給外孫擦臉,嚴家陵被嚴國強一頓呵斥,嚴國盛連忙護著嚴家陵,老爺子樂呵呵地看著。

嚴佳美不動聲色地給柳歌夾了一筷子菜,尋思著和趙翠花一樣的心思。

於宗義眉頭一擰,臉色開始暗下來。

總之。

這頓晚餐吃得極其熱鬧。

吃到一輪滿月掛樹梢,眾人才從殘羹剩菜的桌上下了席。

張超英連忙有吩咐趙翠花和嚴澈,拿出了水果小吃,飲料和月餅,桌上擺了一竹筲箕,葡萄架下擺了一竹筲箕,池塘的草停下也擺了一竹筲箕。

聽聞老爺子準備上霧戌山山頂賞月,也遞給藤子都一個大竹簸箕,裡面擁擠地擺滿了水果小吃月餅外,還放了一包嚴澈烘焙的桂花茶和一套茶具。

沒多一會兒,留下來的遊客們已經開始然放起了煙花。

呯嘭的聲音遠遠傳來,夜空一輪圓月格外皎潔,絢麗的煙花也在夜色中綻放。

這個時候。

眾人還沉浸在一片和樂的喜悅中時。

嚴澈剛爬上山頂,感覺整個人晃了一下,草亭石桌上的茶具叮叮咣咣地響了起來。

正在聊天的老人們也猛地停了口,個個神色肅正,耳畔只有呼呼地風聲刮過。

「怎麼了?」許久,老爺子開口詢問。

月色下,李老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雙手在空中一橫:「別緊張,別亂動。」

嚴國強一把把嚴家陵抱在懷裡,小輩兒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這個活過了半個多世紀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阿爺,哎喲,怎麼了?」在嚴國強懷裡掙扎不開的嚴家陵出聲反抗。

嚴國強把嚴家陵的腦袋往懷裡一塞,看著老爺子和李老,對嚴澈和藤子都道:「你們倆小心地顧著五爺爺和李老下山,跟在我身後,動作快一點。」

嚴澈和藤子都對視一眼:地震?!不會?!

這一會兒可容不得他們多想,嚴國強話音一落,緊緊地抱著嚴家陵,率先摸著山路下了山,一邊走一邊囑咐嚴澈藤子都:「小心點,看著腳下的路,別摔著你們五爺爺和李老。」

嚴澈和藤子都明白怎麼回事兒后,自是不敢半點馬虎大意,緊緊地攙扶著老爺子和李老,跟在嚴國強身後,摸下了山。

半山腰處,幾人正好遇上急沖沖往上爬的嚴江柳建國和李老的幾個年輕助手。

「嗲,好像是地龍翻身了。」嚴江一把接過嚴家陵,柳建國接了嚴澈的手,直接把老爺子往背上一拉,背著先嚴江一步往山下趕。

「建國,你慢點。」嚴國強看著柳建國的動作,不由得出聲囑咐。

柳建國悶聲悶氣地「嗯」了一聲,腳下步伐不減,更快地往山下走去。

李老的幾個年輕助手有樣學樣,李老也被身體健碩的一個大個子助手背到了背上,匆匆下了山。

幾人前面走了,嚴國強回頭看到嚴澈,拉過嚴澈的手,拍了拍:「三兒,跟著嗲走,別怕。」

嚴澈覺得眼眶一熱,點了點頭。

藤子都本來也要學著柳建國他們,可是剛往前一步,就被嚴江塞過來的嚴家陵擋住了路。

嚴江看了藤子都一眼,神色十分複雜古怪:「你帶著家陵和三兒,我來背我嗲。」

藤子都一愣,獃獃地接過了嚴家陵,點了點頭。

「照顧好我家三兒,別磕著。」嚴江一說完,彎身不顧嚴國強的反對,直接背著老父親下了山。

在藤子都懷裡的嚴家陵嘴一撇,心道:嗲,我是你親兒子吶!

「走,看著點路。」握上藤子都是手,嚴澈低聲道。

藤子都咧嘴一笑,大有「這樣的話,世界末日來了我也不怕」的意思。

嚴家陵翻了個白眼,咬牙恨鐵不成鋼,心中淚流滿面:小叔,我是小孩沒錯,可是我是一個懂事了的小孩兒,你們要不要在我跟前這樣啊?太不小心了,太不小心了啊!

一行人剛到山腳,大地的晃動加劇,仿若萬馬奔過,轟隆隆的沉悶聲碎人心魄。

「哎喲,可算下來了。」張超英在嚴佳美的攙扶下,猛地拍著胸口,月光下,張超英的臉上已是汗漬津津。

其他人早已經站在了院中空曠的位置,不由皆是鬆了一口氣。

於宗義攙扶著有些嚇得腿發軟的曾燕,眉頭擰得老緊,道:「我覺得咱們還是到灣頭去。」

幾人不解。

於宗義繼續道:「這霧戌山早些年水土流失很嚴重是?」

嚴澈恍然:「嗲,咱們趕緊去灣頭。大哥,你趕緊去灣里給各家各戶報個信,都到灣頭去,不要呆在屋裡。」

其他人也是一臉茫然。

於宗義道:「這是地震,也不知道是大是小,有沒有餘震,而且,看這情形,接下來還有大的,嚴家灣附近的山早前被破壞得厲害,別的不怕,就怕一會地震鬆動了山石,滾下來砸著人。」

老爺子這下也明白了,沖著嚴兆林和嚴江道:「趕緊,你倆去灣里讓嚴國昌知會人,趕緊去,別傻愣著。」

嚴江明白過來,攔住嚴兆林,道:「兆林爺爺,我去就行了,你和我嗲他們一塊趕緊去灣頭。」

嚴兆林看了看嚴江,想起自己比不得年輕人,也就回到老爺子身邊,攙著老爺子點點頭:「嗯,也行,趕緊去,小,小心點。」

嚴江看了藤子都一眼,轉身就往灣里奔去。

見嚴江出了院門,趙翠花也接過了藤子都懷裡的嚴家陵,道:「嗲,咱們趕緊的過去!」

嚴國強點點頭,緊緊地握住了嚴澈的手,和小時候牽嚴澈走路時一樣,低聲道:「三兒,別怕,嗲在!」

嚴澈鼻子一酸,悶悶地「嗯」了一聲,也反握住嚴國強的手:「嗲,我長大了,您跟著三兒,三兒保護你。」

嚴國強一怔,猛地點點頭:「好,嗲的三兒長大了,呵呵,三兒來保護嗲!」

藤子都鼻子發酸地扭過頭,抱過了嚴佳美懷裡的柳曲,道:「走,咱們趕緊過去。」

一眾人剛出霧戌山莊大門,又迎來一陣大地猛烈的晃動,霧戌山上已經出現咕咚咕咚地山石滑落的聲音。

這次晃動得比先前兩次都厲害不少,沒站穩的人險些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都小心點,別慌。」扶住曾燕,於宗義回頭大聲地對後面的人道:「咱們要趕緊的過去灣頭,山腳下太危險了。」

而此刻,嚴家灣灣頭早已經聚滿了不少人。

有警醒的遊客,也有後來趕到的嚴家灣人和鄔子盪人。

嚴江到了灣里后,找了幾個年輕力氣好的年輕人,借著月色往鎮上跑。

在大伙兒都被這些晃動嚇得魂魄幾欲離體時,他們沒有發現已經空無一人的鄔子盪竹林中,一片赤金的紅光,如霧一般漸漸開始瀰漫,開始蔓延。

平梁山上,山林寂靜,小動物們被點了啞穴一般,無聲地竄逃下山。

一個山洞之中,一陣陣悶吼響起。

若是此刻嚴澈藤子都在這裡,他們就能驚駭地發現,這個山洞,正是那次平梁之行,他們避雨的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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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園箬笠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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