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小魚苗，老鯊魚

路燈下，一輛計程車停在了道邊。

「一共是二十塊。」司機回頭對着坐在後排的兩人說道。

聽到司機的話后，虞明宇下意識就掏出了錢包，隨手拽出一張就給司機遞了過去。

「誒，小夥子！找錢……」

司機有些愣神地看着已經下車的虞明宇，旁邊的方瑤瑤無奈地瑤瑤頭，伸手接過了司機找的零錢。

方瑤瑤追了幾步，攆上虞明宇后，問道：「想什麼呢？一路上都跟丟了魂似的。」

「沒什麼……」虞明宇從褲兜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支夾在了嘴唇間。

最近一個月來，虞明宇一直隨身裝着煙，對於這兒方瑤瑤是知道的，只是她很少看見過虞明宇在他面前點燃過。

「在樓下走走吧！」方瑤瑤提議道。

兩人上午接到海鷗的電話，隨後就趕往了裁判院，在海鷗的辦公室里四人一直談到了晚上，先是聊李明，然後是新成立小組的事務，正事說完了又開始談上安周邊的超凡事件，最後索性便隨意圍繞某人拋出的話題聊天侃地。

對於方瑤瑤的提議虞明宇沒有拒絕，他希望微涼的晚風能吹散心中的煩悶。

「還在糾結著海鷗的回答？」方瑤瑤問道。

虞明宇幅度極小地點點頭，如果不是方瑤瑤，換做了普通人可能都看不出來。

幾人準備散場的時候，虞明宇問了海鷗一句：「為什麼是我們幾個？」

虞明宇想不明白，當他準備追尋和父母失蹤相關的神秘符號時，裁判院恰好開始成立了小組對此展開調查，而又恰好，他一位初來乍到的一階血族，竟還被選中成為了小組的一員。

自己暗中追查李明，而且C2301又和李明有關，裁判院選擇自己無可厚非嘛！虞明宇想要通過這套說辭努力勸服自己，但是不能夠。

因為小組裏還有一位解釋不通的組員，胡國富。

為什麼自己的鐵哥們也在小組裏？

「W」符號？夜梟的資料？父母？胡老爺子？古籍？道果……

這些一個個看似關鍵卻又讓人無從聯繫的辭彙全部擠在了虞明宇的腦子裏。

虞明宇又想起了海鷗當時的回答：「也許是命運，也許是巧合，也許是你們與之相關，這都是上面安排下來的，我只是按照指令辦事。」

虞明宇拿出廉價的打火機點燃了叼在嘴邊的香煙，深吸一口，苦澀辛辣的煙氣瞬間鼓滿了肺泡。

尼古丁讓虞明宇的心稍稍安定了下來。

沒等虞明宇吸入第二口煙氣，然就看見眼前劃過一道紅線，煙支點燃的前半段也隨之掉落在了半空中。

回過頭來，虞明宇還可以看見方瑤瑤剛剛放下的左手。

顯然，方瑤瑤用血線切斷了虞明宇嘴邊的香煙。

「這是大街上！」虞明宇微微惱火地說道。

方瑤瑤就像是沒事人一樣，雙手插進衣兜，說道：「反正旁邊也沒人，煙草只會降低你的決斷力。」

看見方瑤瑤無所謂的樣子，虞明宇心中的小惱火發作不出來。被惱怒一攪，虞明宇腦袋中的煩躁卻也消散了幾分。

虞明宇只能攤攤手，平復一下心情，如果這種事發生在了之前，虞明宇除了疑惑之外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情緒，可現在受到妖血石的影響，虞明宇魂靈中代表憤怒的那一塊兒越來越容易被激發。

虞明宇拿下嘴邊還剩一半的香煙，他把香煙攥在了手心之中，沒有再次點燃的打算。他彎下腰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半截，抬頭時恰好對上了方瑤瑤投過來的狐疑目光。

虞明宇解釋說：「只是撿起來扔進垃圾桶而已……」

「愛護環境，人人有責，如果被那些戴着紅袖標的大爺大媽們看見了，是要罰錢的。」

方瑤瑤翻了個白眼，擺擺手，示意虞明宇趕快去把兩斷的煙支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中。

兩人圍着小屋所在的小區轉了一圈，邊走邊說了些話，看時間差不多后，兩人在地圖上隨便找了家近一些的餐館。

又度過了一個平和的夜晚。

……

任務C2301的賞金本來就不少，後來裁判院又核實了怨靈為四階實力，再次給二人追加了一部分賞金。

賞金到手后虞明宇補充了一些靈箭，留出了日常花銷，剩下的他全部存入了購車基金。

其實單憑這次的賞金，虞明宇就能購買一輛還不錯的車，只不過現在困擾兩人的最大問題就是……他們沒有駕照。

日常開銷方面已經被解決，沒了「生活壓力」的小屋二人組也就再次恢復到了鹹魚狀態，隨後一周的時間裏，二人刷劇的刷劇，瞎溜達的瞎溜達。

值得一提的是，鹹魚第三天，奉泓河伯和毛月人把小屋二人組喊到家中小聚了一下。眾人再次見面時，奉泓河伯對於現代生活已經相當地適應了，不僅配備了手機，還在前些日子裏給自己弄了一台筆記本電腦。手機是依照虞明宇給出的建議，購買的是防水的。

毛月人是閑不住的性格，平常有事沒事就願意找方瑤瑤聊天。這周毛月人的老闆把她從實習生轉為了正式員工，毛月人一高興就把虞明宇和方瑤瑤喊來一同慶祝。飯桌上，毛月人還不經意地提到李明的電話竟變成了空號，對於一位「朋友」的突然離去，毛月人充滿的感傷。

又一次見到奉泓河伯亓水邊的住宅后，虞明宇心中盤算起了的一些事情。

這天中午，虞明宇回到小屋，方瑤瑤正抱着紅糖罐子守在電視前面。

虞明宇真不理解電視對方瑤瑤有什麼吸引力，即便是廣告她看得都那麼津津有味。

「來活了！」

說着，虞明宇坐在方瑤瑤旁邊，一把搶過遙控器換了個台。

「有任務就說任務，我看電視又不影響。」方瑤瑤不滿地說道。

看着方瑤瑤又把電視調回原先的頻道，虞明宇無奈地說道：「兩個台都是廣告，你有必要再換回去嗎……」

「你管我！」

「怎麼想着接任務了？這才幾天你錢就花光了？做了什麼？不會……」

方瑤瑤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虞明宇，就像是虞明宇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一樣。

「喂喂，有點上進心好不好，非得沒錢在去接任務嗎？」虞明宇義正言辭地吐槽了范瑤瑤的這種鹹魚心態。

「呵……上進心……」方瑤瑤挖了一勺紅糖放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

咽下嘴裏的紅糖后，方瑤瑤說道：「這幾天我看裁判院接發任務走的好快，還能有好任務？」

虞明宇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給方瑤瑤解釋道：「昨天我上裁判院轉悠了一圈，最近瘋狂接任務的可都是那些盤踞在一樓茶水區的老鯊魚。」

這幫人還會瘋狂接任務？方瑤瑤心中很是疑惑，要知道這些人對任務可是十分挑剔的，平時他們寧可坐在裁判院一樓喝着免費的茶水，聊天打屁，也不願意對那些他們認為賞金與實際難度不符的任務多瞧上一眼。

這些老鯊魚的位階大多處在二三階的樣子，即便有兩三個一階的，也都是做了四五年裁決人的老手。他們的經驗和實力在一眾裁決人中可是出類拔萃的，能讓他們心動的任務，要不就是賞金高昂的，要不是性質比較特殊的。費時費力賞金又不吸引人的任務他們可不願意接下來，可偏偏這些任務還是裁判院每天發佈任務中的主流，起碼要佔了九成五以上。

「怎麼回事兒？」

方瑤瑤來了興趣，坐直身體準備聽虞明宇細細講述。

虞明宇拿起茶几上的涼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隨後從方瑤瑤那裏嫖了一勺紅糖放在了杯里。

嘗一口，甜度適中，虞明宇滿意地舔舔嘴唇，說道：「好像起因是這些老鯊魚家中的餘糧不足，想要刷一波任務賺些老婆本。」

「最開始只是幾個缺錢的人組隊在做，後來剩下的那些老鯊魚也不知是太閑了還是怎麼的，竟然都加入到了刷任務的隊伍中。現在都還不只是刷任務了，有幾位裁決人中的老人起了紛爭，賭氣似的比起了完成任務的數量。」

「這麼一弄，就像是裁判院在辦比賽一樣……」虞明宇哭笑不得地說道。

「這……」方瑤瑤聽后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那些新手裁決人可都難受壞了吧」

「是啊……」虞明宇附和了一句，「世道變了，老鯊魚出去做任務了，小魚苗反倒是『悠哉』地飲著茶水。」

裁決人可不都是想方瑤瑤這樣的三階老手，其中還有大部分的新人。按照裁決人自己內部的劃分規矩，凡是做裁決人沒超過一年的，就統一都算是新人範疇里的。

裁決人的可不好做，尤其是越往後，除了少有的能堅持下來，大部分都選擇退出了這個圈子。算一下，現在所屬於上安裁判院的裁決人中，起碼有一半是新手。

也就是說虞明宇現在也只是一個新人罷了，只不過他算是比較幸運，有着一個同族的老手帶着。

裁決人的小魚苗大部分都是單幹的，沒經驗沒實力，就算是抱了團也僅是敢接下一些雖然費時費力但也難度不大的任務。

可現在，老鯊魚卻開始熱心地幫助小魚苗分擔了任務，小魚苗只能在角落裏暗自罵娘了。

「我說最近任務列表怎麼一天一個樣呢，這幫人是想從新體驗當年生活啊！」方瑤瑤一個勁兒地撇嘴。

「我看他們的熱血勁兒，這態勢怕是要持續一段時間了。」

「院裏面也不管管……」

「這怎麼管？人家也是正了八經的裁決人，還能不讓接任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