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兩強爭權 殺張顥徐溫獨大

第七章 兩強爭權 殺張顥徐溫獨大

楊渥死後首要的事就是穩定朝局防止動亂。由於楊渥之死知情者甚少,再加上徐溫與張顥異口同聲對外宣傳吳王是突然暴斃的,朝中很多大臣都相信了,楊氏舊部雖有人懷疑,但也沒有其它證據。同時,徐溫很謙卑的對待楊氏舊部,照樣盡心儘力的處理朝政,絲毫沒有表現出自己想把控朝政的意圖,讓很多人認定吳王是真的突然病死的,一場危機就這樣過去了。

張翰是武將,會打仗且立過戰功,在軍中威信比徐溫高,但他處理政務方面比徐溫差遠了,朝中很多人都願意與徐溫商議事情,當初商量好的殺了楊渥就平分淮南,現在看徐溫也沒這個意思。張翰覺得如果讓徐溫一直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一人把控朝政,張顥感覺被徐溫騙了,於是怒氣沖沖地對徐溫說:

「徐大人,當初說好的平分淮南,你是不是想反悔?別忘了,吳王的死你也脫不了干係。」

「張大人,這可不是一張餅,說分一半就分一半的事,再說你打算怎麼分?」

「好辦,朱溫已經當了皇帝,我們歸降他,淮南變成梁國的領地,然後我和你各管一半。」

「張大人,你別忘了,他的兒子被我淮南軍所殺,他能輕易相信我們嗎?到頭來怕是給他人做了嫁衣。還有,朱溫覬覦淮南已久,如果真的投靠他,他甘心再把淮南交給我們嗎?」

張顥聽徐溫這麼說,立即怒道:「看來徐大人是想一人獨吞淮南了,既然這樣,那我們走著瞧。」說完一甩袖子走了。徐溫肯定不會將淮南拱手讓給朱溫,於情於理他都不會那樣做,淮南是他跟隨楊行密以及眾多弟兄多年出生入死拼殺得到的,有太多的美好回憶和成就感,他怎麼可能投降朱溫呢?那樣不僅對不起楊行密,還可能讓百姓再次陷入戰亂,況且他有信心將淮南治理好。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大權在握,不可能輕易放棄。

張顥與徐溫矛盾已經公開化,他想趁徐溫羽翼未豐之際除掉他自立,**裸奪取楊氏政權。徐溫知道以張顥彪悍的性格什麼事都能做出來,他憂心重重,於是找嚴可求商議,嚴可求聽后說道:「張顥剛愎自用,但對成就大事愚昧無知,這事容易對付。」

次日,張顥在府中排列劍戟,召將領們議事,自大將朱瑾以下都留下衛士然後入內。張顥直接說道:「如今吳王病逝,朝中不可一日無主,我們應該推舉一個人來主持朝局,大家說誰有資格呢?」張顥大聲連問了三聲,樣子猙獰像要殺人似的,沒有人敢出聲。張顥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利用自己勢力大這個有利條件,逼著大家推舉他。這時嚴可求上前說:

「大人,現在四境多事,如果按照資歷您是合適人選,但如果推舉您的話,恐怕行動太快,又有很多不妥啊!」

「有何不妥?」張顥板著臉不高興的問道。

「大人您想,劉威、李遇等在外帶兵的將領,他們都是先吳王的宿將,先王在世時他們都是一等人物,他們能聽你的嗎?他們願做你的手下聽你調遣嗎?你能控制得了他們幾個嗎?」張顥聽后沒說話。

嚴可求繼續說道:「大人,以我之見,不如從先吳王的兒子里再選一個立為新吳主,然後由大人主持軍政大局,時間長了,等到他們心服,然後你可自立。」

張顥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嚴可求看破了,一時無以言對,只能默許嚴可求的話。事後大將朱瑾佩服的對嚴可求說:「我久經沙場出生入死,也算見過大世面,我見他那樣子兩腿都快哆嗦了,你真厲害。」

於是楊行密次子楊隆演被推舉為新的吳王,此時楊隆演十一歲。

徐溫善於識人用人,在軍事和政務上徐溫重用嚴可求,在財政上徐溫重用駱知祥,此二人當時被成為「嚴駱」,是徐溫的左膀右臂,在他們二人的輔助下,徐溫把淮南治理得國泰民安,社會安定,這一點有目共睹,朝中大臣包括楊氏舊部也很認可徐溫的治理能力,因此徐溫的威信越來越高。但張顥卻一直有怨氣,他覺得自己在廢主立幼事件中付出得比徐溫多,徐溫是撿了自己的便宜。所以張顥瞞著徐溫逼楊隆演下令派徐溫出任潤州,想自己一人把控朝政。楊隆演只是個擺設,不敢不聽張顥的。

徐溫自然不會離開,於是就和嚴可求、駱知祥商議,徐知訓和徐知誥已經長大了,徐溫現在有意培養他們,所以有些事也叫上他們一起商議,一來讓他們了解朝局,二來也是鍛煉他們處理問題的能力。徐知訓是個暴躁的性格,徐溫剛說完他就迫不及待的說:

「爹,張顥是明擺著在打擊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他一了百了」。

「不可,他現在只是讓爹去外地做官,並沒有說要殺爹的意思,如果我們冒然去殺他,一旦不成反而落下把柄,對爹不利。」徐知誥說道。

「他還不會傻到站在爹跟前,告訴爹說我準備要殺你吧。」徐知訓反駁著。

「大哥,我只是在想,張顥也許只是在試探爹,看看爹有什麼行動,他想以靜制動呢。」徐知誥補充道。

「大人,二位公子,這個好辦,交由我來處理便是。」這時嚴可求自信的說道。

於是嚴可求找到張顥,開門見山的說道:「你與徐大人同受顧托,有人說你侵奪徐溫的衙兵,這是準備要殺他嗎?」

張顥態度囂張地說:「嗯,事情已經發生了,也不可能停止啊!」張顥語氣生硬,想恫嚇嚴可求。

嚴可求毫無懼色,鎮定地說道:「好,既然大人這麼說了,這很容易。」說完就轉身離開。

第二天朝會,嚴可求就當著張顥和眾將領的面問徐溫:「徐大人,聽說你要去外地做官?」徐溫和嚴可求兩人眼睛對視了下,還沒等徐溫說話,嚴可求就假裝責備道:

「大人你這就不對了,你是先吳王託孤之人,如今吳王病逝,朝中需要人來管理,你這麼撂挑子走人,誰來處理朝中事務啊,你對得起吳王的重託嗎?對得起淮南百姓嗎?對得起朝中其他大人的期望嗎?古人不忘一頓飯的恩德,何況你是楊氏三世的將領,現在幼王剛立,多事之時,你是想躲到外面以求苟安嗎?」

嚴可求剛說完,就聽見有人說「是啊是啊,這個時候徐大人怎麼能離開呢。」嚴可求看到有不少人附和,就轉身對張顥說道:

「張大人,你覺得呢?」張顥看見很多人反對徐溫離開,又不想讓別人知道是自己讓徐溫離開的,於是極不情願地說:

「是啊,徐大人,如今朝中有很多事離不開你,你不能走啊!」嚴可求看了看徐溫,徐溫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假裝自責地說道:

「是我考慮不周,既然大家不同意我去外地,那我就暫時不走了。」嚴可求立即接話說道:

「大人英明,此時朝中更需要大人。」嚴可求剛說完,就有人又跟著附和了,張顥的陰謀讓嚴可求就這樣輕鬆的化解了。

張顥是一個權利慾望很強的人,但魯莽有餘而謀略不足,自己的計劃接連被嚴可求破壞,張顥氣急敗壞。行軍副使李承嗣與張顥友善,覺察到嚴可求完全依附徐溫,就告訴張翰要對付徐溫,必先對付嚴可求。張顥一想到嚴可求就咬牙切齒,因為嚴可求已經幾次壞了他的「好事」,張顥決定先除掉嚴可求,斬斷徐溫的一隻臂膀。

這天傍晚,徐溫派人請嚴可求到府議事。嚴可求離開家不久就被人盯上了,嚴可求認識此人,他是張顥手下將領紀祥,當初張顥就是派他去殺的楊渥。嚴可求明白張顥是要對自己動手了,於是他加快腳步朝徐府方向走去,但紀祥也看出他的意圖,在一個拐角處將他攔下了。紀祥開門見山的說道:「對不起嚴大人,你我雖無冤無仇,但在下使命難違,得罪了。」還沒等嚴可求說話,紀祥就抽出劍刺向嚴可求,嚴可求大驚拚命躲閃,但畢竟是文官,接連躲過兩劍后,第三劍還是被刺中了胳膊。嚴可求忍著痛努力向徐府跑去,紀祥緊追不捨,就在快要追上的瞬間,只見一個身影閃出擋在了紀祥前面。嚴可求回頭一看是徐知誥,知道自己得救了,連忙喊了一聲徐公子。此時的徐知誥二十歲了,已經成長為一個儀錶堂堂的男子漢,經過徐溫多年的培養,加上自己聰明好學,徐知誥練得一身好武藝。兩人都是用劍,打鬥十分激烈,紀祥急於殺嚴可求,所以出招較狠,徐知誥穩打穩紮,像一座山一樣擋住紀祥,紀祥無奈,虛晃一招遁去。

原來徐溫一直都有頭痛的毛病,徐知誥去藥鋪給徐溫抓藥,正好回來的路上碰上嚴可求被紀祥追殺。徐知誥扶著嚴可求來到徐府,徐溫聽聞非常憤怒。徐溫明白,張顥開始行動了,他是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人,今天殺不成,肯定還有下一次,躲是躲不掉的。

徐溫還是一貫的思路,盡量不要引起大的流血事件,將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內,保證朝局的穩定避免動亂,這方面他在處理楊渥時就已經有過先例了。徐溫與嚴可求、徐知訓和徐知誥商議,決定除掉張顥。

「爹,乾脆我現在就帶人殺過去。」徐知訓說道,依然是狂傲的性格。

「胡鬧,怕別人不知道是爹乾的嗎?再說,張顥現在肯定有準備了,就等我們送上門呢!」徐溫訓斥道。

「爹,不如我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徐知誥說道。

「我看公子這個辦法可行。」嚴可求說道。

「嗯,誥兒說的對,如今看只有這個方法代價最小。」徐溫說。看著大家都贊同徐知誥,徐知訓滿臉不高興。

「不過派誰去呢?」徐溫自言自語地說。

「爹,我去吧。」徐知誥突然說道。

「爹,還是我去吧。」徐知訓也趕緊說道,他怕徐知誥搶了風頭。

「二位公子是萬不能去的,如果讓外人知道了,那徐大人便有剷除異己,居心叵測的嫌疑,必然引起大臣的猜忌,對徐大人是極為不利的。」嚴可求說道。

「有一個人可行。」徐溫突然說道,其他人都看著徐溫,「我的門衛將鐘太章,但不知他本人的意願如何?。」

「大人,這個我來安排吧!」嚴可求說道。

於是嚴可求找到鐘太章,把徐溫的話告訴了他,沒想到鐘太章爽快地答應了。要對付的人是張顥,鐘太章知道事態的嚴重性,所以他從手下挑選了十多名信得過且本事高超的人,並與他們宰牛烹羊,歃血盟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徐溫與嚴可求覺得時機成熟了,告訴鍾泰章可以行動,於是鍾泰章帶人直入牙指揮使廳,此時張翰與兩個手下正在飲酒,其中一個就是紀祥,只聽紀祥正對張翰說:

「大人,不要猶豫了,沒功夫和徐溫糾纏了,我們兵力佔優,直接除掉他並非難事啊!」

另一個將領附和道:「對啊,大人,儘早除掉他,免得夜長夢多。」

兩人剛說完鐘太章突然殺入,令張顥等人大感意外,也很惶恐。雖然鐘太章等人都蒙著面,但張翰猜到是徐溫的人,便對鐘太章說道:

「徐溫倒是很快啊,果然是早有預謀的。」鐘太章不想與他多費口舌,只是冷冷地說道:

「張大人,得罪了,殺!」

一群高手將張翰等人團團圍住上來就殺,即便張顥是上過戰場的武將,在毫無防備且只有兩個幫手的情況下很快就被殺了,同時紀祥也被處決了,鍾泰章等人迅速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張顥死了,徐溫在朝堂上說張顥是殺吳王楊渥的兇手,這是有人在替死去的吳王報仇。很多人一聽是張顥殺死吳王,頓時就罵他亂臣賊子死得好,沒有人追究張顥是怎麼死的,大家都相信了徐溫的話,不過徐溫說張顥殺死了楊渥也是事實。其實經過徐溫苦心經營,朝堂上許多已是他的人,就算有人懷疑,也迫於徐溫的權力不敢說話了。如徐溫所願,張顥的死沒有引起朝局震動,一方面是徐溫的威信越來越高,沒人敢輕舉妄動,另一方面是徐溫將楊渥的死歸罪於張顥,巧妙地轉移了矛盾視線,朝中很多人忠於楊氏,覺得張顥罪大惡極,死有餘辜。隨著張顥的死,朝中軍政大權完全落到徐溫手裡,從此徐溫一人獨攬淮南大權直到死。而鐘太章因為刺傷張顥有功,此後便成了徐溫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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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先主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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