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野牛精的回歸,代表了老祖的機械人研發取得了關鍵性的突破，證據就是，在外面過了好幾日,野牛精身上簡直一點也看不出來人造的痕迹，甚至於，據野牛精的族人們私下裏偷偷八卦稱：不知道老祖替這頭老牛再造肉身的時候,是不是給他稍微美化了一下,明明還是從前熟悉的五官,只是位置稍微動了動,看着卻比從前英朗帥氣了許多,再換上白栩親自為他準備的新衣裳,整頭牛簡直都在發光了！

這、這是因禍得福啊！

白虎嶺其他幾族的族人們不由得羨慕嫉妒恨起來,尤其是人形不夠好看的,更是恨不得自己早早死了，到時候陰魂若是不想去地府轉世投胎,只需求一求老祖,說不定還能換個升級版的肉身,簡直完美！

野牛精對於大家的羨慕嫉妒恨毫無所查，自從回來之後，他就和孫悟空一樣,自動觸發了黏人體質，白栩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若非有些關係到老祖私人寶庫的機密之處不能進去,這貨估計已經把自己當成人形掛件掛在白栩身上了。

「在地府吃了不少苦頭吧？」白栩早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妖了,當從孫悟空口中得知,野牛精他們這些戰死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沒有投胎資格，都在十八層地獄受罰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傢伙定然在下面吃了不少苦頭。

所以，自從野牛精回來之後，不管他怎麼黏着自己，說實話，白栩都捨不得趕他走，非但如此，也不知道白栩哪隻眼睛看到這頭壯碩無比的野牛瘦了，居然私下偷偷給廚房補貼了銀子，叫廚房好生給野牛精預備了許多滋補養身的吃食湯水，吃得這傢伙紅光滿面，肚子都凸出來幾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久別新婚、懷孕了呢。

「也、也不曾吃甚麼苦頭，再說了，便是吃了些苦頭，那也是我罪有應得。」畢竟下了一趟地獄，如今的野牛精也算是想開了，「從前濫殺無辜，是我不對。從今往後，我再不殺傷生靈了，只陪着你，你不是愛吃果子么？我隨你一同吃果子。」

野牛精是真的想清楚了，哪怕這一生只能吃素，那他也認了，只要能與白栩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便是不吃，以他如今的人造肉身，反正也死不了，怕什麼？

「不殺傷生靈？那可不成，我還想着先讓你去蠻荒大陸帶隊去捕獵，等時機成熟，再護衛五郎他們出門歷練呢。」之前白聞秋就叮囑過白栩，讓他現在就開始暗中觀察，挑選一批信得過的人，精心培養，今後護送五郎他們出門歷練，之前他覺得虎妖們還不錯，現在自家老牛回來了，那自然是自己人更信得過一些。

雖然已經「內定」了自家老牛帶隊，但是，白栩不是不講規矩的人，還是趁著去書院送賬本的機會，向五郎解釋了他的想法——

有兩個小虎妞在，虎族定然會優先保護聽寒和若雪，白栩和他家主子一樣，從來都不會去考驗人性，不是他們不相信人性，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們相信人性中對血脈和親情的羈絆，才不會去考驗，因為偏愛，從來都是天性。

所以，白栩經過慎重考慮，還是覺得應該把虎族的人分配給兩個小虎妞，而五郎這邊，自然還是要用他們信任的人——老祖如今只有五郎這麼一個公開承認的繼承人，哪怕平時養得再糙，他們這幫人也不敢有絲毫輕忽懈怠。

野牛精本就是他的道侶，又是老祖信得過的自己人，最重要的是，他的族人們一直都是白栩照顧的，什麼性子他也清楚，知根知底，用得才放心。

「我就知道白叔對我最好了，此事便由白叔安排吧。」藍應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相反，他非常聰明，幾乎是聽完白栩的解釋之後，便立刻明白了他話里隱晦的含義——

妖族不像凡間帝王之家，只有男子才可繼承王位，在妖族，實力才是決定一個人能不能最終登頂的唯一決定性因素。

換句話說，就算兩個小丫頭自己根本就沒有那個頂替他的意思，若是虎族中有人生了異心，只需要趁着他們外出歷練的時候，稍微不盡心一點，或者關鍵時候鬆鬆手，就能悄無聲息的弄死藍應閑。

到那時，沒有了藍應閑，作為老祖唯二的兩個徒弟，不管是聽寒還是若雪哪一個上位，都是他們虎族的人。

只是，這一點，即便心裏清楚，以藍應閑的性子都是不會說出來的，他甚至寧可自己做好防備，也不會讓白聞秋知道，更不會讓兩個小丫頭知道——他心裏清楚，他的義父本質上有多麼的善良，兩個小丫頭更是從來都沒有取代他的心思。

然而，藍應閑沒有想到，白栩居然看穿了這其中的隱憂，並且，自己出面替他解決了這個難題——整個白虎嶺，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提出這個建議，除了白栩，因為他是義父最信任的外院管事。

一股暖流突然從胸口湧出，藍應閑像小時候那樣，忍不住湊到白栩身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義父失蹤的那段時間裏，曾經的白栩，就像現在這樣，抱着他、哄着他，一點點看着他長大，白栩叔叔和阿季姑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義父之外，待他最好的人了。

「五郎，你真的長大了，個頭都比白叔高了。」白栩欣慰地拍了拍藍應閑精瘦卻有力的後背，不由暗暗感嘆，那個瘦猴兒一般的小傢伙，終於長大了，很快就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了。

放開彼此的時候，兩個人相視一笑。誰也沒有說出這其中的緣由，他們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希望這世間任何骯髒的事情，都不要讓他們在乎的人看到、觸碰到。

「白叔，這次賬本放我這裏吧，給你放幾天假，陪牛叔四處看看吧？他還沒看過咱們的新家呢。」想了想，藍應閑又補了一句，「讓賬房那邊給牛叔支一百兩銀吧，便算作義父與我的獎賞，我會去向義父稟明的，每一個戰死重生的族人們都有。」

「那我便代他多謝五郎體恤了。」白栩笑眯眯地答應了，他也確實有這個想法，抽空帶野牛精四處看看，畢竟他們現在的地盤比從前在白虎嶺大了許多，附近大小十餘座島嶼，還有陸地上幾座山頭，外加路易斯給的那個超大莊園……總不能叫他家老牛連他們的地盤在何處都不知道吧？

就在白栩帶着自家道侶悠閑度假的時候，沉迷科研小發明的老祖，也終於把其他戰死妖魔的肉身軀殼造了出來。

這其中，最讓人羨慕的，便是那幾個本來連軀殼都沒有、卻因為戰死意外得到了定製款軀殼的魔族了——因為沒有生前的容貌可供參考，老祖也偷懶，乾脆按照前世他熟悉的那幾個明星的模樣給他們重新建模做了肉身。

這、沒人跟他們說還可以向老祖申請私人高定版軀殼啊……

其他妖怪們頓時羨慕嫉妒恨起來。

只可惜，這種軀殼煉製起來非常麻煩，用的還是特別珍貴、外面找都找不到的洪荒聖物十二品血蓮，平白佔了這麼大便宜，還有什麼資格抱怨？

一想到外面的人同樣也對因禍得福的他們各種羨慕嫉妒恨，沒有得到高定版軀殼的妖怪們頓時心平氣和了——算了算了，雖然重生后還是從前的容貌，和那幾個魔族比起來不夠高級，但，起碼熟人們見到他們也不會認錯人，不像那幾個魔族，估計現在回去，連親娘都不認得他們了。

放他們回去與親友故人團聚，按照五郎的意思每人額外發了一百兩銀作為嘉獎，沒了玩具的老祖又陷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態。

好在有人比他更着急。

觀音菩薩和張懷闕很快便回來了，也帶回了上級指示的最新和談條件：租借可以，他們希望時間能改為最少一百年一輪崗，當然了五百年更好，但他們都知道，冥河老祖是不會答應五百年這個條件的。

原因是什麼，大家心裏都清楚：某人不就曾經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嗎？五百年這個詞，簡直就是老祖的雷區好嗎？

白聞秋早就知道他們肯定會提出延長時限的條件，十年夠做什麼的？不過，這一塊他讓了，其他就必須聽他的了——

野牛精的事情也給了白聞秋一個警醒：關係到族人輪迴轉世的地方，必須要有他們的人！以防佛道二教在轉世投胎上做什麼手腳。

所以，他給觀音和張懷闕提出的條件就是：作為交換，阿修羅族必須派駐代表，監察地府！

「監察地獄？」觀音菩薩心下一驚，忍不住看了張懷闕一眼。

「菩薩，此事依晚輩看，也並無大礙，只是監察，並不能動搖地府根基。」張懷闕當然知道白聞秋提出這個條件為的是什麼，這就是三郎，表面再冷漠，心裏也依然惦記着自己的族人們。

「也罷，只是這如何監察，還需與酆都大帝相商，此事我們也做不得主。」菩薩表現得自己彷彿一枚人形圖章，白聞秋也知道她這是慣用的談判手段，便點頭應允了。反正他的條件又不只這一條，等到他們聽了下面的條件，再回過頭來看看，說不定就覺得現在這個條件不算什麼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老祖就跟個熊貓飼養員似得，對自家心魔崽子們接下來的租借生活環境進行了全方位無死角的挑剔——

首先是住的方面，心魔在三界名聲確實不太好，為了彼此之間不要有甚麼不愉快，當然了，最主要的是為了保護自家心魔脆弱、纖細、敏感（？）的心靈，老祖要求佛道二教必須單獨開闢出一方領地，作為心魔們在凡間的駐地，並且，這塊地盤的所有權歸老祖本人，免得他們像是寄人籬下。

其次是吃的方面，眾所周知，心魔以人性中惡的一面為食，雖然不吃也不至於餓死，但，護犢子的老祖表示，必須讓佛道二教不定時送些罪大惡極的人進去，供心魔們進補。

「這、吃人的話，不太好吧？」第二個條件連張懷闕都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自然不會讓他們下凡間吃人！罪大惡極的人，也是有人權的好嗎？」白聞秋也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張懷闕。

他可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人和白三郎走不到一塊了。

自己所愛之人的心性如何他都不清楚，有何臉面說出「深愛」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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