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為果腹，劉雨兒巧做安排

劉來福坐在田頭休息，腹中正飢餓難耐，看到六郎向他跑來，「爹，回家吃飯了。」

吃飯？劉來福看了看天，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己家什麼時候吃過午飯？這是有親戚來了？那不是該去大院嘛？還是孩子姥姥家來人了？

他也不願多想多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有氣無力地說道：「回吧。」

劉來福牽著六郎回到家，看劉張氏正在晾衣服，便問道：「孩他娘，誰來了？」

劉張氏愣了一下，說：「沒人來，是雨丫頭燒了一鍋野菜粥。」

「爹、娘，吃飯啦。」劉雨兒端著最後兩碗粥進了房間。

劉來福兩口子對望了一眼，劉張氏在身上擦了擦手說：「進去吧。」

兩口子坐下看看眼前厚厚的野菜粥，劉張氏驚詫地問：「怎麼裡面有粗面？」

一桌子人一起看著劉雨兒，後者抽了抽嘴角，這一大鍋還能看出來這個，兩個小麵餅是自己悄悄加進去的，自己可是什麼也沒看出來呀，想了想老實地說：「今天四哥五哥幫三奶奶抬水，三奶奶給了兩麵餅，我給放進去了。楊嬸子也給了三哥一個大的，我還留著沒動。我留了點稀的給小九小十，等他們醒了就喂。」

劉來福木然地拿起筷子，說道：「吃吧。」

孩子們等父母開始動筷子，才端起碗開吃。

劉雨兒暗暗點頭，古代的規矩就是大，這家窮成這樣了，規矩也沒落下。

劉張氏吃了幾口，眼睛泛出亮光，問劉雨兒：「雨兒，這是什麼菜？」

劉雨兒......她忘了在這個世界馬蘭頭叫什麼了。

七郎見劉雨兒不答，搶著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藥草。」

唔，原來這裡叫藥草。

劉張氏忙問道：「藥草?這東西現在不好吃呀？雨兒，你是怎麼做的？」

劉雨兒轉了轉眼珠，說：「娘，您別問了，您要是覺得好，我天天做。」

劉張氏噌道：「你這孩子！」

劉青石眼裡閃了閃，明白了妹妹的意思，這要是在桌上說了，或許弟弟們很快就出去學著說了，這一來，家裡可能連這藥草都沒得吃了。罷了，村裡數自家最窮了，別人家都還過得下去，也不差這點藥草，就留著自家吃吧。

劉雨兒看看桌子上的三個哥哥，說道：「三哥、四哥、五哥，今天別去找嫩草了，里正家的牛不差這點草，下午我們去砍蘆葦吧。」

她依稀記得村口有一大片蘆葦。

劉來福問道：「雨兒，砍那個東西做什麼，那東西沒用。」

這裡的蘆葦太脆編不了東東，大家頂多用來燒火，可這東西還不禁燒，很少有人割。

劉雨兒眨眨眼，撒嬌道：「爹，我有用處呢，就讓哥哥們和我去嘛！下晌回來您就知道了。」

劉來福最受不了女兒這一套，不吭氣了。沒辦法，一堆小子，就這一個寶貝閨女，還偏偏特別懂事，為了弟弟，差點就餓壞了自己。

劉張氏卻心疼起女兒來，說道：「雨兒，蘆葦塘那邊風大，砍蘆葦讓你哥哥們去就好了，你就在家歇著。」

劉雨兒心裡一樂：呵呵，原主在家地位挺高呀，難怪四哥都有點怕自己。嗯，地位高就好辦，繼續！

劉青木不情願地問：「妹妹，你要多少蘆葦？」

劉雨兒看著四哥，似笑非笑地說道:「越多越好。」

「喔」劉青木埋下頭繼續吃野菜粥。

劉雨兒得寸進尺地又指派起老爹來：「爹，晚上您等大山叔回來，借他家柴刀用一用。」

「借柴刀做什麼，家裡還有柴。」劉張氏看著突然花樣百出的女兒問道。

「砍柴賣呀！」

「雨兒，你爹連半飽都吃不上，哪有力氣砍柴？挑柴進城也要十好幾里路。再說地里還有活。」張氏不滿地說。

「那就讓爹吃飽呀！」劉雨兒一邊堅持，一邊想：這都是什麼邏輯呀，因為肚子餓就少幹活，這不是越餓越窮嗎？餓肚子不就應該拚命幹活嗎？

「丫頭，家裡已經沒有多少糧了。」劉張氏嘆氣道。

「娘，下午我再去挖一籃子馬...藥草，明天您多加點米，給爹和三哥盛稠點，讓爹和三哥吃飽上山砍柴。中午吃點藥草休息一下，下午再下地。四哥五哥不打草，也可以下地幫忙。我也可以去幫忙。」劉雨兒頓了一頓，又補充說，「賣了柴就有錢買糧了。」

劉雨兒一席話說的大家一愣一愣的。劉來福盯了一會兒女兒，心裡想到這個女兒怎麼變得有主意了，以前可沒見有這麼多話。不過，女兒的話確實沒錯，賣了柴就有錢買糧了。他這幾天心裡一直對閨女愧疚，心想自己這回就是累死也不能再餓壞孩子了，咬咬牙下定決心道：「就聽雨兒的，明天粥里加把米。」

劉雨兒繼續她的籠絡外援計劃:「爹，明天砍柴先給爺爺奶奶送過去吧。爺爺奶奶幫了我們這麼多，我們沒東西孝敬他們就送點柴。」

劉來福愣了愣，默默點了點頭，一臉的愧色：自己這幾年似乎都沒有孝敬過父母。

劉張氏猶豫道：「丫頭，柴送給爺爺奶奶，我們賣什麼呀？」

家裡的糧食堅持不了幾天，家裡能賣的都快賣完了，如果不能儘快賣柴賺到錢，就真的要賣房子賣地了，可是房契、地契都還在爺奶手裡，不是他們想賣就能賣的。總不能賣孩子吧？！

劉雨兒說道:「娘，柴房裡不是有柴嗎？」

「妹妹，那是家裡用的柴。」劉青石提醒道。

劉來福拍板道：「就聽雨兒的，明天讓青石跟我上山砍柴，能砍多少是多少。」他也是個孝子，難得想起孝敬父母，決不會輕易放棄。

大家吃完飯，都覺得有了力氣。劉來福繼續下地，三四五拿著鐮刀準備去割蘆葦。劉雨兒連忙說道：「哥哥，別忘了水缸要加滿呀。」

劉青石一拍腦袋，居然忘了這茬了，自己這麼大，還要妹妹提醒。他連忙挑起水桶走出院門，小四小五也抬著水桶走了。

劉雨兒看看三位哥哥背影，心想人多好像也不錯呀，「人多好種地」。她想了一會，拎著籃子去挖馬蘭頭了。這一次，她多用了不少時間，她必須將籃子壓的實實的，準備明天吃兩頓，而且還要多兩個人，不能把這家的老大老二給忘了，他們可是這個家的主勞力。

劉雨兒正在路邊埋頭苦幹，眼前覺得一暗，抬頭一看，是一個漂亮地小蘿莉站在自己面前。小蘿莉高興地說道：「雨兒，我可找到你啦！你好幾天沒出來，人家好擔心你。」

劉雨兒努力想了想，眼前的蘿莉是堂伯家的女兒，叫紅妮，因為家裡嬌養，皮膚十分白嫩，感覺都能掐出水來，再加上一雙水汪汪會說話的大眼睛，是個標準的美人胚子。這紅妮好像比自己大三歲，原主叫她紅妮姐。紅妮雖然是嬌養出來的，性子卻一點不驕，和原主很要好，兩人是閨蜜，經常在一起說悄悄話。紅妮還經常背著家人給她帶吃的。

紅妮見閨蜜不說話，拿出半個饅頭說道：「給，聽說你起來了，特地給你帶的。」

劉雨兒猶豫了一下，還是擦擦手，接了過來，她現在必須要讓自己吃飽才有力氣幹活。她暗暗下決心以後有條件了一定好好對紅妮，報答所有幫過自己的人。她暗暗慶幸，自己雖然沒穿成公主小姐，可也沒有遇到極品和惡霸，還遇到了不少幫助自己的人。只不過原主家裡人口太多，簡直是個無底洞，村裡人生活條件都一般，想幫能力也有限。如果自家只有三四個兒女，相信大房、三房也不會堅持分家，這一大家子，如果沒有會精打細算的人，誰都會被拖垮，分家也是為了自保，這也不能怪大娘嬸子們自私，而且大娘嬸子們還是多少幫了自家的，否則這一家子現在也不可能這麼齊全。

紅妮坐在一邊等她吃完，指著籃子問道：「雨兒，你挖這麼多藥草做什麼?」

劉雨兒低著頭說道:「我家要斷糧了。」

紅妮嘆氣道：「都說兄弟多好，可你們家......」

劉雨兒忙打斷道：「紅妮姐，你這幾天都幹嘛了？」

紅妮噘著嘴說道：「你還說呢，你這幾天沒出來，春花她們也不理我。燕兒姐也......呀，雨兒，你還不知道吧？你燕兒姐要定親了。」

「燕兒姐定親了？！」劉雨兒吃了一驚，很快反應了過來，燕兒姐今年十四了，這裡是古代，這個時候的女孩十五就可以出嫁了。

「是呀，對方還是個秀才呢！燕兒姐命真好。」紅妮一臉的羨慕。

看著紅妮羨慕的表情，劉雨兒不禁感嘆古代的女孩真是早熟，十一歲就思嫁了，她想了想說道：「我怎麼沒聽娘說呢？」

「還沒定呢，正議著，不讓說。我也是無意中聽娘講的，男的就是我姥姥村上的人。」紅妮壓低嗓子說。

劉雨兒說道：「紅妮姐，你別羨慕燕兒姐了，你這麼漂亮，以後準是個舉人娘子。」

紅妮大羞，猛地撲過來，嘴裡說道：「死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讓你胡說。」

劉雨兒沒有多少力氣和她打鬧，只能告饒:「好姐姐，我錯了，饒了我吧，再也不敢胡說了。」

紅妮停下手，說道：「雨兒，別挖了，這個不好吃，吃多了肚子也不舒服。回頭我悄悄給你帶點米。」

劉雨兒連忙拒絕：「紅妮姐，這樣不好。也就吃兩天，等我爹明天砍柴賣了錢，就可以買糧了。你等等我，我一會兒就好，待會兒你幫幫抬籃子吧。」

「好，你可快點，我等著。」紅妮爽快地說。

劉雨兒一邊挖野菜，一邊想著：紅妮姐命真好，從小在家裡當小姐養著，除了在家繡花、紡線，什麼都不用做，村裡的女孩哪個不下地幹活，每天被使喚來使喚去。村裡的姑娘看著紅妮每天清閑的樣，根本沒幾人搭理她。也就是原主和大伯家的燕兒姐因為家裡男多女少，不怎麼用幹活，才和她玩到一起。春花她們應該是嫉妒紅妮姐吧？就憑紅妮姐這模樣過兩年肯定是個村花，她日子還過得愜意，確實讓人忍不住羨慕、嫉妒、恨。呀，自己來了快兩天了，還不知道自己是啥模樣呢，家裡肯定沒鏡子，只能打盆水照照了。

劉雨兒想到這個，立馬不淡定了，站起來說道：「走，紅妮姐，我們回家。」

兩人抬著籃子回到家，三四五已經添滿水缸去割蘆葦了。劉張氏坐在院里補衣服，小九小十坐在邊上曬太陽，畫面看上去溫馨而淳樸。六七八沒在院子里，估計是出去玩耍了。

紅妮看見劉張氏忙喊道：「二嬸好。」

劉張氏笑道：「紅妮呀，有兩天沒來了，雨兒搬個凳子給你紅妮姐。」

「不用了，二嬸。」說著就蹲著去逗弄兩個雙胞胎。

劉雨兒趁機去打了一盆水，悄悄地照著。這水裡的影子雖然不清楚，可她也能看出來一張微方的小臉上寬下小，飽滿的額頭下鑲著一雙黑珍珠般大而有神的眼睛，眼睛上方一對長而彎的眉毛，眉眼略有些開闊。挺直的鼻子下兩道勾紋，微微顯出一股堅毅剛強的氣質。鼻子下面長著一張不大不小的嘴。五官十分的和諧，小小的人卻一臉英氣，怎麼看都像個漂亮的小警察？話說這原主像誰呀？好像爹媽都不像，也不像兄弟們，原主這不會是父母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吧?

劉張氏見劉雨兒對著水盆，好一會沒動靜，忍不住喊道：「雨兒，幹什麼呢？」

後者忙答道：「娘，我打水洗手。」

劉張氏嘟囔道：「這孩子，啥時這麼乾淨了。」

劉雨兒怕被懷疑，連忙洗洗手，拿了一個小凳子開始摘菜。紅妮也拿了凳子過來幫忙，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雨兒說話。後者怕別人瞧出自己太多的不同，只順著前者的話說，心裡認真地記著，原主的很多記憶已經模糊，自己必須獲得足夠的信息。

馬蘭頭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摘完，紅妮拍拍手道：「二嬸，我回去繡花了。雨兒，我明天再來找你玩。」

紅妮一走，劉雨兒想了想去割蘆葦的三個哥哥，問劉張氏「娘，我們家哪有細麻線？」

劉張氏說：「你要那個做什麼？柴房裡有。」

劉雨兒將野菜送進廚房，又到柴房找了找，果然在一個房角看到了一大團凌亂的細麻線，她倒吸了一口氣，她雖然沒理過線，可也知道這線不好理。這肯定是家裡人沒打算再用，又捨不得扔，就團在一起扔在這了。

劉雨兒無奈地拿著線回到院子里，開始理麻線，前世聽姥姥說過理線一定不能穿來穿去，只能一點一點的拉，拉不動了，再將打結處鬆開繼續拉。好在麻線不是很細，每根也不是很長，用了半個多時辰就解開並仔細纏繞好。麻線粗糙，劉雨兒雖然小心，手上還是被拉出了幾道血印子。干點活不容易，她看著還算白嫩的小手，心裡想看來這原主還真沒幹過什麼活。唉，如果不挨餓，十個兄弟寵著，想想多美呀......醒醒，劉雨，世界上就沒有如果，還是繼續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