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平眾怒，來喜妙算送柴賬
劉青峰再次上前說道：「田叔，不是我們不肯多收，只是現在正和樓每天只用二十擔，我們自己也要砍柴賣，每天只能收十五擔，不能再收多了。」
劉大成冷笑道：「你騙誰，前幾日你們天天都收三四十擔柴，現在卻說只要十五擔柴。」
劉雨兒膽怯地說道：「叔叔，那是因為大家都送柴來，我爹知道各位叔伯家裡有難處，不忍拒絕，只好先收下了，聽爹說現在這些柴還堆在正和樓的柴房裡。昨天大山叔說如今正和樓的柴房已經堆滿了，不能再多收了。」
田勝幾人聽了面面相覷。可有些人卻不甘心。
劉大成惱怒地說：「既是這樣，你們怎麼不早說？」
劉來福回答道：「大成兄弟，當初我可只和幾家說了收柴的事，並沒有說要收大家的柴。」
劉雨兒暗叫不好，劉青峰也變了臉色。
果然，一群人立即炸了窩，紛紛叫嚷起來，數劉大成叫得最響。
「劉來福，你說大家都是親戚，憑什麼只和他們說，不和我們說。」
「枉我們將人家當親戚，人家可沒當我們是親戚。一擔柴就要賺我們四文錢。」
「這劉來福心黑透了。」
「我們辛辛苦苦幹了半天活，你就拿走了一半，比那個張惡霸還要黑。」
……
「劉大成，你說誰心黑？」一個略帶威嚴的聲音在劉大成的身後響起。
劉大成聽了就是一個哆嗦，急忙回身笑著對來人解釋道：「里正大哥，我們這是在說劉來福，他太不地道了，一擔柴就掙大家四文錢，他一天就掙將近二百文。」
里正聽了問劉青峰道：「峰小子，真有這麼回事？」
劉青峰上前坦然地說道：「里正大叔，是有這麼回事。前些日子，大家聽說我家收柴，就紛紛送柴過來。我爹怕傷了大家的和氣，就都收了。可是我家柴房小，放不了那麼多柴，就和正和樓的掌柜商量，先送到縣裡堆在他們的柴房裡。最多的兩天，我們每天送了五十擔柴，可是這裡還有我們家自己的柴。我們家掙的差價也就一百多文。」
里正聽了點頭道：「一天就是一百文，二弟，你們家掙的不少呀？」
劉青峰搖頭說道：「里正大叔，那兩天大山叔累壞了，卻只肯收六十文，里正大叔您家的牛車也只收了四十文。另外，上午的時候，我爹和大山叔又是架子車又是牛車，實在累得收不了，找了個地方歇歇腳，吃了點東西，又花了十幾文。」劉青峰雖然是讀過書的，可並不死板，就在中間加了點料。
里正點頭說道：「嗯，這麼說，兩天的功夫，送了一百擔柴，你們家就掙了二百多文，一擔柴足足掙了兩文錢。」
眾人一聽，卻有點傻了，劉來福四文錢一擔收柴，才掙兩文錢，他們還怎麼提柴錢的事，總不能讓人家白出力吧？
這時，劉來喜幾個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劉青山先去找的里正，再去找叔伯，那時他們已經下田幹活，就來晚了。
劉來喜聽到里正的話，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里、里正大哥，賺、賺不到這麼多。」
里正一本正經地反駁道：「怎麼掙不到？我算過了，我家的牛車租給你們一趟十文錢太少了，以後你們給二十文好了。」
村裡人一聽就有點急了，這麼一來劉家一擔柴連兩文錢都掙不到了。
劉來喜喘勻氣才繼續說道：「大哥，這也就是兩天的事。現在，正和樓一天，就收二十擔柴，二十擔柴有三擔是我們大院的，沒有差價，二哥也就落得六十八文的差價。大山兄弟的工錢自然不能少，三十文一天，大哥您家的車一趟十文也不能再少了。這樣，就只有二十八文了。這一個月下來，修牛車肯定要一百五十文上下，這個錢也該我二哥出，一天均下來也要五文。等過了青黃不接的時候，每次牛車進城至少要交兩文錢的稅。一年下來過年過節的，二哥肯定還要打點正和樓的掌柜和夥計，這一項至少要二兩銀子，勻到每天也要六七文錢。另外，收柴還要出本錢，那輛架子車的錢二哥也是要還的。里正大哥，您說說，我二哥一擔柴能掙多少錢？」
里正聽了暗自點頭，這個賬算得明白，他也不急著說話，就假裝思索，等著邊上的人慢慢消化。
人群里也有人會算賬，算了好一會兒，才算明白，不算架子車和收柴的本金，劉來福每天還可以掙十四文，如果里正再加十文錢的車錢，就只有四文了。
劉大成不服氣地說道：「劉來喜，你蒙誰呢？你二哥要是不掙錢，會接這個活。」
劉來好站出來好聲好氣地說道：「大成兄弟，你快別說這事了，我家老爺子買完車就後悔了。本來老爺子知道正和樓答應每天收我二弟五擔柴，就給他買了車，為的是讓他幫我們每天賣幾擔柴。可是沒想到正和樓第二天就說要將送柴的事包出去，除非二弟答應接下這個生意，否則就不能再收我們的柴了。你說，這車都買了，二弟能怎麼辦？二弟也是沒辦法，才接下這個生意。他這個人，你還不知道，要是有別的辦法，斷不敢接這個生意的。」
劉大山也早聽到動靜過來了，這會兒也說：「這事我也知道，那天我搭二哥的車送柴，正和樓的掌柜就提了這事，還催得特別急，第二天就和二哥簽了契約。二哥也是沒法，大夥也知道，那會兒，他家都斷了糧，柴刀都是借的我家的。二哥就想著家裡幾個小子每天也能砍幾擔柴，自己辛苦點，多賣幾擔柴，家裡也有個活路。至於收來的柴，能賺幾個子就賺幾個，也算是幫大家了。」
眾人聽了都默然不語。其實，他們還眼紅大山每天三十文的工錢，可是他們大多是欺軟怕硬的主，沒有人敢將這話說出來。
有人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問道：「那為什麼當時不和我們說收柴的事？」
劉青峰上前一躬到底說道：「還請叔叔伯伯們見諒，當初我爹就算好了每天只能收十五擔柴，所以不好和大家都說，只挑了幾家日子過得艱難、又有勞力的人家說了。做得不到之處，青峰在這裡給叔伯們賠罪了。」
大家聽了，細想一下確如劉青峰所說，也都不在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