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太後娘娘

陳國的皇宮，縱使經歷了這麼多的滄桑也依舊這般恢宏壯觀。莊嚴的建築矗立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不言不語卻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只是沒有人知道，這裏發生過多少的故事。

蘇錦繡和採風雨沁進入皇宮，從大殿拐過去，又經過一條小道，彎彎繞繞了大概有半個時辰她們才到了一座宮殿的門前。

到了這裏，採風才知道娘娘說的故人是什麼人了。

德乾宮，那是太後娘娘所居住的場所。皇上登基之後，慕容從跟隨楊氏回了楊家，慕容陸也就是曾經的二皇子，因為尚在襁褓，所以由他的母親帶出宮去也是回到了母家贍養。至於太后，皇上吩咐宮中仍舊按照舊制供養，並且不許任何人隨意地去打擾。

原來娘娘要看的故人是太后啊。說起來，當年若非太後娘娘……她們娘娘也不能那麼順利地從蘇府出來。太後娘娘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之人了，怪不得她們娘娘還惦記着太后。

一進宮殿，一股檀香味便從裏屋傳來，更伴隨着低吟的佛經木魚聲。

守門的宮女本以為有人來打擾想要出來阻止，可是一見到蘇錦繡就低下了頭。

「皇後娘娘……」

蘇錦繡輕輕擺了擺手，「太后可在裏面？」

「是，奴婢這就進去稟報太後娘娘。」

「不必了，我親自進去吧。」蘇錦繡搖了搖頭，說着便提着籃子走進了里殿。

這裏香煙繚繞，正中央的案几上供奉著一尊觀音像。

觀音一手執楊柳，一手執凈瓶，低斂眉目，似在憐憫眾生。

「是誰來了？」

太后跪在蒲團之上，虔誠地朝着觀音像念著佛經，她沒有回頭，只是沉聲問了一句。

「是我。」蘇錦繡將籃子放在一邊，回答道。

太后的身形僵了僵，卻依舊沒有回頭，一直到她念完兩遍觀音心經，她才站起來。

「塵世的花香，老身已經很久沒有聞過了。」太后側眸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籃子，說道。

「怕是惹太后不高興的並非來自塵世的花香，而是來自塵世的我吧。」蘇錦繡笑了笑，對於太后非常明顯的抵觸一點兒都不生氣。

因為，她沒有資格生氣。雖然太后能走到這個位置上來，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但是她的的確確在那段時間最艱難的時候幫助過她，這就足夠她記住的了。

「老身也不過是凡夫俗子罷了，皇後娘娘身份尊貴，豈能同我這油盡燈枯的普通凡人相比擬，老身怎敢同娘娘置氣。」

「但錦繡能有今日，多虧太后當年照拂。無論太后今日如何看我，錦繡一直都把你當做祖母看待。」

「祖母？」太后平靜的面容終於有些波瀾，「害我皇兒，奪我慕容家的江山，你便是這樣將我看作祖母的么？」

「太后，自古朝堂江山之爭，錦繡不懂，但是太后一定比我懂。天下四分，戰爭四起是必然的事情，錦繡雖然不懂什麼天下，但是也知道兩軍相爭，必有一傷。當日慕容葉設的是鴻門宴，您應當也知道不是他死便是相公死。哪怕不是當日，他們兩個之間也必會有此一爭。」

「罷了罷了，我累了，你拿着你的糕點走吧，既然你們為我留了這最後的一點善意，那就請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了。」太後面露疲憊地擺了擺手，其實她何嘗不知。

按照凌宣的性子，倘若不是被觸到了逆鱗，他怎麼可能會傷葉兒的性命。二十多年，縱然那孩子知道葉兒對他利用多過情意，也替他守了二十年的江山。她都知道，所以她對他好，一半是因為他身世可憐，又是葉兒的好朋友，另一半卻是真心把當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可是葉兒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啊，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如今慕容家的江山成了這幅模樣，葉兒也死無全屍，這叫她如何冷靜面對面前的這個人？

「太后，還記得這百花玉潤糕么？」

太后的眼神忽然有些恍惚，百花玉潤糕，那是她專門做給自己的糕點，這名字還是自己取的。

「百花玉潤唇糕，呵，現在想來，你當時有多少的真心？」

蘇錦繡的手僵了僵，「利用有之，真情有之。」

「你倒是坦誠，作為一個女人，你如此摻和朝堂政治之事，那麼多人死於你的手中，你不怕世人給你安一個惡毒的罪名么？」

「惡毒？」蘇錦繡輕笑了一聲，「蘇錦繡從一出生難道不就已經沒有名聲了么？再添一個惡毒，又有何妨？更何況，知我懂我的人我問心無愧，別人的目光，我何曾俱過！」

太後身軀一震，她這般模樣卻讓她想起了當年要上戰場的凌宣。

那個時候他才十三歲，便對她說:「縱使漠北來軍千萬，我有何俱！」

今日這等魄力和豪情，竟從一女子的身上被發現，太後有些沉默，縱然不想承認但是她不得不承認葉兒和他們兩個相比，根本沒有可比性。

「罷了，你不用再說，如今是你和他的天下，老身一屆半截身子入了黃土的人還能說些什麼。走吧，不要再出現了……」

「這百花玉潤糕，我放在這裏了，您怕苦，我特地放了許多甘草。」

太后沒有說話，只是擺擺手，便轉身走進裏屋。

蘇錦繡走後，紅袖便開始收拾屋子，看到桌子上的百花玉潤糕，問道:「太后，這百花玉潤糕？」

「丟了吧。」

「是。」

「等等……算了，留下吧。」

「是……太后，其實皇後娘娘對你一直很尊敬的。」

「是么，可惜他們兩個不信慕容。」她冷眼看了一眼門外，她畢竟還是慕容家的太后，不姓凌。

「娘娘，太后只是一時沒有想明白而已，娘娘莫要放在心上了。」見到自家主子被這樣罵，採風開解道。

「論情論理，她是該這樣生氣的，我沒有反駁的餘地。唉，看來這次見她是我唐突了。」

對於太后的話，她都無怨由，這是她應當承受的。她只是擔心她今日動怒會不利於她的身體罷了，雖然她在糕點中放了養身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