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竟然是個罪犯

刁閔回到家睡了一會兒，依舊半夜出去值夜班了，他不能因為一點小事而去放棄工作。他不能放棄任何東西，不然就難以做到翻身。這麼久的時間他都受過來了，再受這次也無妨。但他不想一輩子都做那種被踩在腳下的人，所以需要加倍努力。痛苦是痛苦，向上爬是向上爬，這是兩碼事，不能互相影響。

如往常一樣，老師講的課幾乎沒人願意去聽，整個班級亂鬨哄的，老師都是在硬著頭皮一點點往下講。刁閔趴在桌子上，愣愣的看着老師，刁閔不想睡覺，他就想，老師這麼忍氣吞聲的工作，到底有什麼好的，為了一點微薄的工資，尊嚴都不要了。

這實在是讓人費解，因為，刁閔認為，自己做老師，有人不聽自己的課，他當場就會走人，管他什麼工資不工資的。他受不了那個氣，可，轉念一想，他要是這麼走了，那些想學習的同學怎麼辦，也不是人人都不想學習吧。想到這，刁閔矛盾了，索性繼續睡覺了。

老師看見繼續睡的刁閔，搖了搖頭，嘆了聲氣，他知道刁閔是多麼天才。可，這麼一個好學生都不聽自己的講課，難道是因為自己的課真的那麼不入耳嗎？看來要反省一些自己的教學方式了，老師繼續在黑板上寫寫畫畫，也甭管有沒有人聽。

刁閔睡的正舒服，突然就被人搖醒了，當時他就怒了，想要給叫醒他的人一個慘痛的教訓，老虎不發威，你當他是病耗子不成。

於是，刁閔吸氣呼氣，猛地起身，惡狠狠的瞪着把自己叫醒的人，發現竟然是王哥。

隨後下一秒，刁閔就慫了。

「王哥找我有事？」

刁閔想，自己一定是睡懵了，怎麼想着打人呢。打人多不好，把別人打傷了，還要陪賠醫藥費，再者，引來更多的報復，簡直就是得不償失。

「嗯，是有事。」看到刁閔惡狠狠的看着自己，王哥被嚇了一跳，他害怕刁閔突然狗急了跳牆，反咬他一口。結果，看着刁閔猛然緩和的態度，他就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就刁閔這種窮到幾乎要撿破爛的人，他也沒那個膽去打人。

「什麼事呢？」刁閔清楚，自己又要挨打了。

然而，還沒有他反應過來，瞬間感覺一個硬如石頭的東西打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以及桌椅倒地的聲音，刁閔就這麼一頭撞在了牆上，他只感覺就要暈死過去，但是，他依舊強撐著爬了起來。

他必須問清楚，怎麼回事，一言不發就要將自己置於死地，這不行，刁閔覺得他不能死的這麼憋屈。

他能感覺到自己頭上有紅色的液體流出，黏糊糊的，他的眼睛也有點看不清，但是，他還是倔強的站了起來，「為什麼？」簡單的一句話，卻隱藏着無盡的殺氣，刁閔覺得，就算是死，也要咬死這個王哥。

「嘩啦」一聲，王哥扔出一張報紙，那報紙，正是那一年的。

「你從哪弄來的？」刁閔有些驚異，但又感覺這張報紙十分熟悉。

「昨天從你身上翻出來的，沒想到你平常人模狗樣的，結果竟然是個衣冠禽獸。」王哥露出一副憤世嫉俗的臉，刁閔明白了，自己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終究還是讓人知道了。自己頂替的罪名，那個毀壞了他的一生，卻真的不是他乾的哪一件事。

「於當日，某某罪犯刁閔，最終被抓捕歸案，大快人心，時間是兩年前的事。」班級里少數還沒有離開的同學念出了那條新聞，刁閔沉默了，這一刻，他忽然感覺自己死了，萬物皆滅的感覺。

同學們詫異的目光，鄙視的目光，紛紛的向他射過來，這些目光宛如利刃，一下下撕扯着他的靈魂，萬事休矣。他辛辛苦苦躲避了這麼久，就為了不讓人知道，他是一個罪犯，而最終，竟然因為自己，而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王哥，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打死你這個犯人！」王強提起凳子，嗷嗷的喊著往刁閔面前沖。

刁閔本是一動不動，在凳子接觸到他時，猛然抬起了右手。空氣中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但是凳子被刁閔穩穩地擎在半空。王哥咽了一口吐沫，看着刁閔通紅的雙眼，他感到了恐懼，就好像對方要進行困獸之鬥，要和他同歸於盡似的。

「不是我。」刁閔從牙縫裏擠出了這三個字，忍着頭部和右手的疼痛，他直視着王哥。

「誰他么信！」王哥也不管那麼多，先下手為強，一腳踹向刁閔的肚子，把刁閔踹的倒飛出去，再一次摔在了牆上，「你這就和喝酒的人說他沒醉一個性質，你一直長得也不像是個好人！一直打壓你，我就是在替天行道！」王哥舉起凳子沖向刁閔，想要一凳子拍死刁閔。此刻，他在想，自己把刁閔送去見閻王后，會成為所有人崇拜的偶像，所有的女孩都會崇拜他，投入他的懷抱。想着想着，王哥竟然痴痴的笑了起來。

「呵，替天行道嗎？」看着就要砸爆自己腦袋的凳子，刁閔反而毫不懼怕了，用惡狠狠的雙眼看着外面的天空，替天行道，天在哪？自己這麼悲慘是不是上天安排的，細想，刁閔每一次想要憤怒，打人，或者說是對其他人冷漠時，總有一種神奇的力量，驅使着他，做一些好人才會做的事情。這一切是否都是上天安排的呢？那麼。天為什麼要這樣安排自己的命運。刁閔覺得，自己可能不會知道了，因為，他的性命也許就要在這裏終結了。

「轟咔！」

「住手！」

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同時，一名老師沖了進來。王哥被嚇了一跳，胳膊一抽動，但是沒有完全收住力，板凳依舊砸在了刁閔的腦袋上，砸的他悶哼一聲，向一邊劃了一點，劃出了一小段的紅色痕迹。

班級里的女同學發出尖叫，他們覺得，刁閔打死了，而王哥成了一個殺人犯。

「你知道你幹了什麼嗎？」這名老師憤恨的對着王哥說，此刻，只要他一個明白人，即便刁閔真的是一個犯人。那麼，他現在已經出獄了，可以說是個沒有任何罪過的人了，剛剛他身為別的班的老師也只是看看。誰想事情鬧大了，刁閔打死了，那，王哥就會成為一個殺人犯。

「我……我好像知道了。」王哥此刻也意識到了什麼，他只是被一時的年輕氣盛給沖昏了頭腦，此刻他是多麼希望刁閔能夠醒過來。

雖說王哥的父親有錢有權，但是難說能完全保住他。

「轟咔！」

又是一聲炸雷，閃電照亮整個天空，暴雨頓時傾盆而下，就像是老天的憤怒，教室里靜的可怕，看着刁閔頭部的紅色，女孩子竟開始失聲痛哭起來。這是一場殺人事件，一但被發現，在座的所有人，包括這名老師，甚至整個學校都沒有好果子吃。

「來……來，咱們想一想怎麼處理吧。」老師對着王哥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去。老師附在王哥的耳朵邊，小聲的說着什麼。

「什麼！」王哥突然驚叫了出來。

「轟咔！」

閃電找準時機，再次劃破了天空。嚇得幾個女生低聲驚呼，同學們詫異的看着老師和王哥，彷彿這一刻，他們兩個人才是讓人感覺到恐懼的罪犯。

教室內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雨水嘩嘩的聲音讓所有人心煩氣躁，但是沒有人說話來打破這個僵局，氣氛驟然低到了零點。這時，突然響起地面被摩挲的聲音，同時傳來輕微的呻吟聲，女生害怕的抱在一起，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他們很想跑，但是不敢，他們怕這名老師和王哥會殺人滅口。

「怎麼不開燈？」虛弱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朵了，然後燈就被打開了，整間屋子瞬間亮了起來，少男少女們再也忍不住了，紛紛閉着眼睛尖叫的往門外跑，生怕跑慢了，就會看見不好的東西似的。

「你……你是人是鬼？」老師顫聲問道，畢竟刁閔現在的樣子和鬼也差不多了。滿身紅色的液體，頭髮也是亂糟糟的，有一隻眼睛通紅，甚是恐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比較乾淨的喪屍，說不準下一刻就會跳起來咬人的樣子。

「我是怕，再躺一會，我就真的成鬼了。」刁閔微微一笑，嘲諷般的話語飄進老師和王哥的耳朵里。此刻的他，雖是十分虛弱，渾身卻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氣勢。他轉身踱步出了教室，滴滴紅色滴在地上，斷斷續續一直到教學樓外，樓外的紅色液體被雨水沖刷乾淨，就彷彿刁閔消失了一樣。

王哥咽了一口吐沫，因為他知道自己僥倖逃過了一劫，刁閔沒有死在他的手下，他就不會有危險。出了校門，死哪裏都沒有問題了。同時，他還對剛剛刁閔的樣子心有餘悸，那是十分恐怖的眼神，宛如關了很久的惡獸，就要被放出來一樣，恐懼，埋藏在人的心裏。

刁閔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回的家裏，他只覺得暈暈沉沉的，雨水不斷地打在他的身上，經常會有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照亮刁閔前方的路。他不知道從臉上劃過的究竟是什麼，有太多的東西混雜在一起了。

回家去！此刻，刁閔只想着走回家中，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就會恢復如初，一步步是那麼沉重，刁閔靠着自己的毅力，撐回到了家中，打開門后，一頭栽向前方，徹底昏迷了過去。

刁閔第一次做這種夢，或者說，這些都是昏迷所產生的幻覺，面前的一個男人，穿着灰白色的衣服，背對着刁閔，靜靜的看着面前的一湖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