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河離 第三十五章 山河離

第二卷 山河離 第三十五章 山河離

李驚雲回頭看看身後男子,那男子眉頭緊皺,彷彿要把自己吃了,回身低聲道:「他好像很生氣啊」。

周初霽微怒:「別管他」,走了好一段路,李驚雲又回頭瞄了一眼,那男子已經不見了道:「他走了」。

周初霽怒道:「教你別管他,你管他幹嘛?你是陪我出來玩的還是陪他出來玩的?」。

李驚雲嚇了一跳,不敢吱聲,心道:明明是你找的我?怎麼成了我陪你出來玩兒的?

兩人出了嶽麓書院大門,直至前面山坡,李驚雲看了一眼喜道:「這一片草坪好大啊,雖然不如青冥山大草坪但是還是好大啊」。

周初霽坐在地上,手中拿著一根棍子道:「你來找曹先師做什麼?」。

李驚雲道:「賀知府叫我送一封信過來,要給曹先師」。

周初霽道:「他不是白鹿洞出身的嗎?找嶽麓書院做什麼?」,說著眉頭微皺看了一眼李驚雲。

李驚雲道:「我不知道啊」。

周初霽微微念著:「獃子」,隨後單手撐著下巴細細思索。

李驚雲低聲道:「反正知府大人挺急的」。

周初霽道:「先師跟你說了什麼?」。

李驚雲想了想道:「嗯……關於書信的話什麼也沒說,倒是說榆樹長在北方必然比長在這裡大,還說了什麼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周初霽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你可真的傻」。

李驚雲憨笑道:「萌萌也經常這麼說我」。

「萌萌?萌萌是誰?」。

李驚雲聞言,想了一會兒,道:「嗯……她就是像……像樹上的麻雀,山間的白雪……」,忽然看見遠處草坪上吃草的小鹿,道:「哎,就像是那隻小鹿,聰明的很啊」。

周初霽道:「有我聰明嗎?」。

李驚雲撓撓頭,想了半晌道:「大概有吧,也可能比你聰明一點點,反正是比我聰明多了」。

周初霽翻了個白眼,不去理他。

李驚雲喃喃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她……」

周初霽聞言道:「你一個大男人,叫一個女子來找你,你難道不會去找她嗎?」。

李驚雲小聲道:「我也想啊,可是我可能打不過他爹爹」。

周初霽笑的人仰馬翻道:「第一次聽說去找人還需要打得過她爹爹的」。

李驚雲憨笑道:「是啊,若是打不過她爹爹,肯定見不到她的」。

眼前走來幾個白衣儒生,遠遠見了李驚雲和周初霽道:「聽說周師妹帶著一個男子私奔了,果然不差」。

周初霽聞言,正要發作,突然譏笑道:「滿天下士子,就只有嶽麓書院的會挑女子來笑話,倒也是繼承了儒家正統,讀書寫字樣樣不會,陰陽怪氣倒是人上人」。

那一群白衣弟子聞言,臉上微微一紅,走近了兩人,俯身道:「不知這位公子下四道可會些什麼?」。

李驚雲想了想,還沒意識到這些人是沖自己來的,撓撓頭道:「我會一些劍法」。

一群人哈哈大笑道:「劍法也能算道嗎?」。

有一人道:「我問你,琴棋書畫可有會的?」。

李驚雲搖搖頭道:「不會,我沒讀過書,只認識幾個大字,不過劍法也不好,黃大哥常說我笨」。

「那諸子百家可有會的?」

李驚雲搖搖頭:「不會,嗯……我還會些刀法」。

那些人不依不饒道:「那古今聖典可有會的?」。

李驚雲頓時覺得這些人有些煩了,道:「都不會啊,不過我會打人,你們再問我就打你們了」。

有人高呼道:「沒想到周師妹與如此粗鄙之人為伍,實在是有辱我嶽麓書院名聲」。

周初霽皺眉冷聲道:「治世之才幾位沒有,捉雞殺牛幾位不會,琴棋書畫也在我和藺師姐之下,此間男子如此不中用,還談什麼樣樣都會,等你們學會了,怕是只能去找一個人多的地方賣賣字畫,有這時間,不如多去學學以後怎麼吃飯吧」,翻了個白眼道:「你們仔細想想,你們會的那些東西,能做什麼,能吃飯嗎?嗯?」。起身拉起李驚雲道:「不用和他們一般見識,咱們走,回去睡覺」。

那幾個白衣儒生一時間啞口無言,面面相覷。

周初霽從幾個人中間穿過去。

李驚雲心中爽快的很,路過幾人時忍不住笑了起來。聽得那幾個儒生牙痒痒。

跟上周初霽道:「你好厲害,幾句話說得他們沒什麼話說,教我的話,只能打一頓出氣了」。

又道:「不過他們說得也不假,我的確是什麼都不會啊,若是什麼都會,那不是成聖人了?」。

周初霽道:「這話有道理,古之賢聖尚有遺缺,更何況你我」,又道:「就見不慣這些人表面滿口經綸,背地裡說別人壞話的樣子」。

是夜,銀漢橫空,李驚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都是在想什麼時候能回府衙復命。

曹濮孤身一人至馬廄,打開門,悄悄將那些馬廄中的馬匹全部驚起來放走。

暗自道:「我要為天下獨開一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了想轉身回房,心道:「若是實在留不住他,拖一拖也好」。

賀子章院中踱步睡不著覺,心道:西北王想謀逆怕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曹先師會怎麼看這件事情,聖上既然遠放大殿下去西北,定然是要把大統傳給安慶王,雖有違古法典治,可安親王為人和善,不失為天下百姓之福。

想了想又道:「若我是大殿下,也必然起兵造反」,微微一聲喟嘆:還是等曹先師和謝老書信吧。

清晨,李驚雲未等天大亮,便來找曹濮辭行,曹濮左右留他不住,忽從門外跑來一個小童,大聲道:「曹先師不好啦,馬廄里的馬匹想必是昨夜沒關好門,此時都跑完啦」。

李驚雲聞言大驚,曹濮故作緊張道:「帶我去看看」。

三人急奔馬廄,哪裡還有一匹馬的身影。

李驚雲慌道:「這下怎麼辦?這離南山道府衙還有六十餘里路,我怕是……怕是跑不到了」。

曹濮道:「小友莫急,既然書信已經送到,回不回去也沒什麼打緊,那書信上說的都是一些如何治理南山道的法子,我看完覺得很有道理,你若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傳薪必會按照他的辦法,南山道可興可盛」。

李驚雲急道:「那不行的,怎麼也算是府衙中的差人,就算知府不著急,我也得回去啊」。

曹濮眉頭微皺道:「那現在這馬匹都跑了,小友怕不是要走上一程」。

忽聞耳側傳來一陣雜噪,幾人回身望去,但見一人騎著馬,口中高呼:「千里加急,曹子昊出來聽旨,千里加急……」。

曹濮心中一頓,急忙回身,迎接眼前那人,李驚雲心中大喜,遠遠道:「曹先師,有一匹馬了」。

曹濮匆匆行至自己書院,那人氣喘吁吁道:「曹先師,密信」,說完轉身便走。

李驚雲圍著那馬左看右看,院中出來一個人,躍上馬背急匆匆又狂奔出去。

頓時失落道:「又沒了」。

曹濮打開書信,但見上面寫著一行字:「速叫初雲公主回宮,安慶王周伯民繼承大統」。

曹濮猛然一驚,即便已經猜到了結果,此時依舊是半晌回不過神來,許久,左右看看,招來小童道:「去找周初霽」。

那小童急匆匆跑了出去,不出十刻鐘,周初霽一臉輕鬆的走了進來,道:「曹先師找我何事?」。

曹濮聞言,將手中密信給她看。

周初霽頓時臉色慘白,「這……」,一口氣沒換過來,暈了過去。

曹濮忙叫來小童將她放在床上,李驚雲見周初霽走了進去,半晌不見動靜,好奇的探頭張望。

曹濮心中一頓,走出門,趴在李驚雲耳邊說了幾句話。

李驚雲一呆,道:「我……我……」,左右想了想道:「那也好,我先送周小姐回去,然後再來南山道復命不遲,可是此間沒有車馬,她又如何回得去呢?」。

曹濮道:「此番路途遙遠,小友需得盡心儘力,而且不能被外人知道她的身份」。

李驚雲聞言道:「周小姐身份?她是什麼人啊」。

曹濮一呆,笑道:「如此甚好,連你也不知道,這便足夠安全了,切記,不能暴露行蹤」。

房中周初霽緩緩醒來,腦中空白一片,突然顫巍巍下了床,深一腳淺一腳奔出門外,朝院子外面走去,曹濮眉頭微皺,拉過周初霽,小聲道:「此一路切不可暴露身份,我叫驚雲小友與你同去」。

周初霽聞言,獃獃看了看李驚雲,李驚雲朝曹濮作揖辭行,與周初霽急匆匆到了自己房中,去了木棍和刀,朝嶽麓書院外邊走去。

曹濮一言不發,許久轉身回房,心道:我需得儘快趕往西北,大殿下正缺人手,朝中有一個藺長卿,抵得上十萬兵馬,只求初雲公主路上行的慢一點,等我到了西北,安排好一切,這才有機會翻身。

這般想著,叫身邊小童叫來嶽麓書院一眾教書先生,匆匆囑咐了幾句,只說自己有要事,要離開嶽麓書院一段時間,教他們主持好此間內務。

但見一道流光劃過嶽麓書院上空,一眾教書先生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竟走的如此急促。

周初霽像是中了魔怔,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一連走出幾里路,依舊是臉色蒼白,看上去十分獃滯。

李驚雲本來就心煩意亂,見昨日活脫脫一個小姑娘,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心急如焚,可一時間有沒有好的辦法,道:「你別擔心,我會送你回去的」。

周初霽聞言,忽然如中了魔咒解開了一般,放聲大哭,李驚雲吃了一驚,低聲道:「我又說錯什麼話了嗎?」

皇帝繼位,按照溧陽律法,需得三親五宗到齊,先拜天地,后拜三皇五帝,再祭祀歷代帝王,一眾禮儀完畢,需得三個月之久,此間坐鎮朝堂之人,乃是詔書上的親政王,那自然是藺長卿無虞。

藺長卿在房中踱步,看上去鎮定自若,其實心急如焚,他在等人,等兩個人,一個人是宮中大太監李忠義,另一個人,是邊陲校役。

忽聞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有人直接騎馬橫衝相府,到了自己門前。

慌忙開門,眼前之人已經累暈在地,手中一封書信,摔落在地上。

藺長卿俯身撿起,叫手下人帶他去休息,回身關門,打開書信,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如落巨石,喃喃道:「西北王起兵了……」,緩緩轉身,眉頭微皺,看著牆上掛著的山水輿圖,沉默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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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山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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