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河離 第三十二章 有驚無險

第二卷 山河離 第三十二章 有驚無險

「知府大人」,李驚雲撓撓頭,回頭看了看自己簡陋的供桌,不好意思的笑了,道:「這麼多年也沒給爹娘立過靈位,今天買了些東西……」。

賀子章一言不發,走進房間,從一旁取下了一撮香,數了數,放回去兩根,點著插進香爐里。

行至桌邊,俯身拿起桌上黃紙,將筆墨蘸滿,將那黃紙折了兩折,提筆便是正宗碑書,一字一字寫:先嚴李公懷水大人之靈位,又換了張紙,寫下:先慈楊氏孝茹大人之靈位。

回頭道:「你義父義母叫什麼名字?」。

李驚雲道:「我只知道一個姓聞,一個姓蔣,其餘的不知道了」。

賀子章想了想,提筆寫:先嚴聞公老大人之靈位,又寫了一封,先慈蔣氏老孺人之靈位,起身將供桌上那四張靈位換下來。

又提筆寫下:供奉天地全神之神位,起身放到最中間。

坐到桌邊,沉默許久。

李驚雲找了兩隻杯子,給賀子章和自己倒上茶水。

賀子章端著茶水,似乎心事很重,不停地捻著杯子,許久道:「這些年在白鹿洞中時常忘了節日,哪裡還供奉過這些,今日見了小友這般,慚愧」。

李驚雲憨笑道:「那也不打緊,信則有不信則無,掌柜跟我說只要心裡記著,這些都沒什麼用,擺出來給別人看的」。

賀子章聞言訕訕一笑道:「我……唉,慚愧啊」,將手中茶水一飲而下,片刻皺眉道:「聽說你今日攔了柳家二公子的駕?」。

李驚雲道:「是啊,他催馬催的太快,有個小女孩避不急,我便把他攔了下來」。

賀子章道:「可曾為難你?」。

李驚雲道:「那倒沒有,他為人和善,只說有要事在身,便出城去了」。

賀子章聞言,眉頭微皺,自忖:柳平風不是西北校尉么?奔喪而來有什麼要事?

忽然想起近日聽聞皇帝病重的消息,心中彷彿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騰的一聲。

李驚雲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全沒聽清楚,半晌回過神,道:「今日太晚了,明天我叫人來叫小友過去喝一杯,先不打擾了」,說完,起身急匆匆朝自己住處而去。

李驚雲目送賀子章回去,關上門,又喝了幾杯茶,上床睡覺,心中卻想著一個人,翻來覆去睡不著。

忽聞門外有什麼聲音,起身出去查看,月光灑在地面上,什麼東西也沒有,自思: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賀子章正往前走,轉過一個角落,猛然間后脖頸被人用力砍了一下,頓時一股劇痛從脖頸間直衝大腦,昏了過去,那黑影用布袋把地上人裝了,負在身上,悄悄越牆而出。

清晨,天還未亮,每日去叫賀子章起床的丫鬟推門進了賀子章房間,床上地下都沒有人,心道:奇怪,今日老爺去哪裡了。

至天大亮,依舊不見賀子章回來,便把此事說給了隔壁住著的隨從馬四。

馬四聞言,心中一驚,急忙起身去找。

李驚雲尚在熟睡,猛然間聽到門外一陣騷亂,緊接著有人便敲自己門。

「李捕快,李捕快……」,李驚雲聞言,下床開門,見馬四來找自己,道:「馬大哥」。

馬四一臉焦急道:「昨夜老爺可曾來過這裡?」。

李驚雲道:「來了,後面又走了,應該是……亥時左右」。

馬四道:「壞了,老爺不見了」。

「啊?」,李驚雲想起昨夜自己聽到的動靜,忙道:「昨夜知府大人走了之後,我聽到過一些動靜,出門查看並沒有發生什麼」。

馬四低聲道:「怕是柳家的人來報復」。

李驚雲心中一驚道:「我去柳家問問他們」。

馬四拉住李驚雲,道:「此事不可聲張,沒有證據去問他們要人,反而會遭他們誣陷,這樣,我立即寫一封書信給謝老,蓋上大人印璽,叫此間驛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等謝老來了再做打算」。

李驚雲道:「那知府大人會不會有危險啊?」。

馬四皺眉許久,緩緩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只能等謝老來了再做打算」。

正此時,府衙外面走進來一個身穿鯉魚紋飾的公子,遠遠見了李驚雲大喊道:「李公子,你住在府衙,倒教我一路好問,這才找了過來」。

李驚雲望去,正是昨日遇見的柳家公子柳平風。

「柳兄弟,你來的正好」,李驚雲見眼前人一喜,迎上去道:「我家知府大人不見了,是不是你們抓了他?」。

一邊馬四聽得直搖頭。

柳平風聞言,心中一驚,疑道:「知府不見了?」,想了半晌,道:「你跟我走,我和你去問」。

兩人邁步朝柳家大院走去。

今日才換的門前看守,遠遠見兩個人風風火火闖來,近了方才看見是自家公子,正要問公子安好,聽見耳邊響起一聲:「滾開」。

頓時嚇得說不出話。

柳平風滿臉怒氣,一路從大門闖到院子最中間的廳堂。

那廳堂中坐了一眾人等,像是在等什麼人。

柳平風站在堂下大吼道:「太叔常呢?太叔常去哪了?」。

旁邊人面面相覷,當中幾排椅子後面,正有那日與李驚雲交手的馮姓青衫男子和那個怪面人,此時見公子將那人帶到堂下,不由得一愣。

「二公子,堂主還沒有來呢」。

柳平風怒氣沖沖,朝身後李驚雲道:「你隨我來」。

二人繞過群雄,從堂后小門走入後院,鑽進一個頂著「慈廊」兩個字的迴廊,七繞八怪,上了一處小亭,又登上一座大橋,直奔山下其中一處院落。

那院子倚著柳家後山,門前站著兩個看守,遠遠見了柳平風,都是一呆。

柳平風疾步走進院子,站在院子中間大喊:「太叔常!」。

一連喊了三聲,耳邊傳來開門聲。

從中間一間屋子裡走出來一個中年儒士,手上拿著一頂鑲了祖母綠的小帽,邊走邊帶在頭上道:「平風,這麼早大叫什麼?」。

柳平風怒道:「你是不是昨夜把知府抓進府里來了?」。

太叔常心中一跳,暗自道:他怎麼知道的這事?

眼神看見身後李驚雲,疑道:「這位是……」。

「我朋友,不用你管」。

太叔常眉頭微皺,怎麼從來沒聽過二公子有這麼一個朋友的?微笑道:「原來是二公子朋友,倒教老夫有些驚訝」。

「別扯遠了,知府大人在哪裡?你抓他來做什麼?」。

太叔常道:「我怎麼會……」

「你當我傻?南山道除了你,還有誰敢對知府下手,你是我舅舅,不跟你一般見識,你速速把他放了,否則我就以兵馬校尉的身份帶兵來搜」。

太叔常一呆,眉頭緊皺,低聲道:「平風,你過來,我……」。

「別說那些沒用的,說什麼都不管用,你趕緊放了他,我去知府府衙等候,若是再過半個時辰,還不見人,我就領兵來見」。

柳平風見太叔常這般神態,心中已經知道了非他舅舅不可,怒不可歇,轉身便走。

李驚雲見柳平風怒氣沖沖的走了,回頭沖太叔常作了個揖,急匆匆跟了上去。

太叔常目送兩人走遠,又氣又笑道:「這小兔崽子」,心道:那年輕人有點意思。

「來人」。

門外看守應了一聲:「在」。

「帶我去見賀知府」。

兩人一前一後疾步走向旁邊不遠處一個院子。

太叔常遣散了身邊人,緩緩進了院子,見了門口兩個看守,低聲道:「下去吧」。

半晌徐徐推開房門,拱手道:「知府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眼前不是別人,正是賀子章。

賀子章皺眉道:「你是誰,將我綁來此地有何貴幹?」。

太叔常道:「在下此間管家太叔常是也,邀知府前來柳家,是有一事相求」。

賀子章冷笑道:「柳家禮數極佳,求談不上,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太叔常微微一笑道:「柳家日前追逐幾個毛賊,本來是想維護一方安穩,不料被知府大人帶兵放走了,便想給知府大人知會一聲,我柳家也是一片好心」。

正此時,門外走進來六個婢女,手上端著一個盤子,太叔常揭開蒙在盤子上的紅布,那底下是一錠錠的白銀,道:「備了些薄禮,還望知府大人不要嫌棄」。

賀子章冷冷道:「薄禮不用了,府衙中還有許多事要做,若是再沒什麼事情,我走了」。

推開太叔常,朝門外走去。

院門口的看守兩刀一攔,賀子章冷聲道:「怎麼?不願意我走?」。

太叔常想了半晌,想來想去還是怕自己外甥,微微嘆口氣道:「送知府大人出去」。

心思轉了一轉,遠遠道:「柳家尊敬知府大人,可是旁人就不一定了,往後知府大人還得小心才是」。

賀子章聞言,腳下一滯,皺眉看了看眼前亭台樓閣,舉步走出了柳家院落。

李驚雲和柳平風正在房中焦急等待,左等右等不見知府回來。

柳平風手中捻著一塊令牌,拇指放在上面將那牌子搓的鋥亮,忽然起身,直奔門外而去,李驚雲趕忙跟上問:「柳兄弟,你去幹什麼啊?」。

柳平風嘆氣道:「我柳家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唉,此番惹了這麼大禍,總得有個交代才好,我現在去喇叭口借兵」,說著便往外走。

李驚雲緊跟在後道:「我跟你同去」。

那二人方才解下馬匹牽到門外,遠遠見一輛馬車駛來,到近處,從車上下來的人正是賀子章。

「知府大人」,李驚雲心中大喜,趕忙迎了上去。

賀子章見了眼前二人,心中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笑道:「多虧兩位,否則今日怕是出不來了」。

柳平風臉上火辣辣的熱,不敢去見賀子章。

「柳兄弟,知府大人回來了」。

柳平風長嘆一口氣,低聲作揖道:「柳家給知府大人帶了這麼多麻煩,平風實在慚愧」。

賀子章扶起柳平風道:「柳家有校尉這般識得大體的英雄,遲早踏上正途」。

「慚愧」,柳平風心中直嘆氣,道:「晚輩於西北邊陲帶兵,好不容易才能回來一次,實在是不知家中近況,此番他們綁了知府大人,實在是該死」。

賀子章突然想起昨日李驚雲給自己說的事情,心中一頓,低聲道:「你二位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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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山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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