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山河離 第二十九章 露餡

第二卷 山河離 第二十九章 露餡

柳家在南山道勢力很大,這些年通過對此間知府大小官員的賄賂,再加上對百姓威逼利誘,南山道稍微有些風水的地方,都是他柳家的,有句詩詞說的好:平台戚裡帶崇庸,吹金饌玉待鳴鐘。除了地名身份相異,其餘卻是相同。

謝鄭玄抬眼看著府衙前的高牆,不禁眉頭微皺,暗自道:也不知賀傳薪鎮不鎮的住。

賀子章醒來便去尋謝鄭玄,交接此處差事。

府中尋了一轉看不見人,謝老踱步邁入院落,兩人並肩走進屋中。

謝鄭玄倒了兩杯茶,坐在椅子上道:「傳薪此次來這南山道,別的都好說,唯有一事,需得給你囑咐幾句,往後若是與此事有關的麻煩事,要先托書信給我」。

賀子章道:「謝老請說」。

謝鄭玄吹了吹杯中茶水,慢悠悠道:「此間世家只有眼前柳家一家,我這幾個月查探,也沒將柳家深根查清,底下百姓官員對於柳家隻字不提,想必苦其久已,我雖掛著此間知府頭銜,卻不是正差,無法深究,往後你對待柳家需得小心應付,萬一有事先忍一忍」。

賀子章眉頭微皺道:「謝老何出此言?」。

謝鄭玄輕嘆一口氣道:「本是此間父母官,按道理是不該跟你說這些,可你深居白鹿洞,腦中儘是些聖人經典,於這為官一道有諸多不知,朝廷治策無法推行算小事,丟了身家性命為大事,可得多多小心才是」。

賀子章沉吟許久道:「明白了」。

謝鄭玄道:「我今日便動身回京復命,不過有一事我得跟你說一下,昨夜我夜觀天象,紫微帝星身側有飛星落於南山道,是聖人象」。

賀子章一驚,低聲道:「謝老莫不是說此間要有聖人出?」。

謝鄭玄道:「那也不一定」,許久又道:「可能是我看花眼了,算了算了,你就當沒聽見,我走了」。

起身出門,車馬早已經備好。

賀子章目送那車馬離開,抬頭朝眼前高牆望了一眼,從北到南,那一處閣樓上掛著白燈籠,似有一個人也在望自己。轉身進了府衙,心道:「若不為百姓而來,我賀某豈不是白讀了聖賢書?」。

進了書房,拿出一通文牒,與放在桌上的那些一起,翻開一冊,在南山道子校官吏知府那一欄寫下自己的名字:賀子章,字傳薪,江北驪山左丘人士,白鹿洞一十二年儒生,入仕,始皇帝二十三年冬。

臨近年關,李驚雲正往馬槽里添著馬料,回身望去,劉三鄭伯正將客棧四處掛滿白幡白燈籠,心中疑惑道:「鄭伯,怎麼掛的是白燈籠?過年了該掛紅燈籠才是啊」。

鄭伯邊掛邊道:「你有所不知,柳家公子於年前去世,此間但凡柳家地盤,皆要披麻戴孝,五年不能掛紅燈籠,之後三年黃燈籠,等過去了才能換紅燈籠」。

李驚雲聞言「哦」了一聲。

順嘴提了一句:「柳家那麼大,自家公子還能死了?」。

鄭伯小聲道:「聽說是被鐵扇觀音葉琉璃所殺」。

李驚雲心中一驚:「葉大哥?」。

這話恰巧被出門倒水的千悅聽在耳里,心中一驚,手中鐵盆未拿穩,鐺啷啷掉在地上,髒水破了一地。

李驚雲忙轉頭望去,千悅急匆匆收拾起地上鐵盆,低聲道:「沒事」。

一邊劉三暗自留了個心眼,鄭伯道:「聲音太小,沒聽清」。

李驚雲正要說話,忽聞耳邊傳來一句:「驚雲,你進來我有話說」。

尋聲望去,千悅正朝自己招著手。

隨即把馬草攤開在馬槽,雙手往身上一抹,快步走進千悅房間。

劉三伸了個懶腰道:「我去喝口水」。從架子上下來,直奔客棧外。

進了屋,千悅低聲道:「你方才說什麼葉大哥?」。

李驚雲道:「哦,我和萌萌在青冥山一帶承蒙他關照,才沒死在山中,他是我大哥,只不過相處時間短,不過救命之恩卻不能忘,哪日遇見了才好報答他」,想了想又道:「嗨,我什麼也不會,怕是幫不了他的忙」。

千悅心中個般滋味,低聲道:「此處不能再待了」。

恰巧秦推門進來。見李驚雲摸著腦袋一臉疑惑,又見千悅轉身在收拾東西,心中一怔,忙轉身出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為什麼不能待了啊?」。

千悅低聲道:「你方才說葉大哥,怕是被別人聽了去,若是不走的話,柳家的人怕要找上門來」。

李驚雲忙道:「那現在怎麼辦?」。

「你去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走」。

「好」,李驚雲匆匆回到房中,將自己那幾樣東西裝了個包袱,無疑就是古冊山河圖,還有兩件衣服,又將木棍拿在手上,心道:萌萌給我的刀抵給了掌柜,怕是現在拿不回來,等有機會再回來拿吧。

這般想著,急匆匆出了房間,三人疾步朝客棧外走去,還沒走多遠,但見一眾柳家隨從從遠處急急追過來。

千悅拉著兩人躲在牆角,掌柜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鄭伯聽聞外面聲響,低頭去往,只見一眾隨從推翻了客棧大小桌椅,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誒,官人們這是……」,那掌柜一臉驚疑,不知發生了什麼。

當中一個青衫人道:「聽聞此處有葉琉璃的下落,他人何在?」。

那掌柜一愣道:「小店從未有過姓葉的進來啊,大概是官爺想差了」,說完,想起了什麼,急匆匆進入櫃檯,取出一包碎銀,和此間住客的冊薄,遞給來人道:「這點心意官人收下,這是此間住客冊薄,請官人查看」。

那青衫人瞧也不瞧,一腳將掌柜踹翻在地,冷聲道:「搜」。

李驚雲急道:「現在怎麼辦?」。

千悅一拉他,道:「快走,趁現在走的脫」。

兩人轉身朝城外走去,但見李驚雲扒著牆角觀望不止。

那青衫人伸手從身邊隨從腰間拔出刀道:「找不到,此間活人一個不留」。

那刀朝地上客棧掌柜斬去,眼見血濺當場。

當——,金鳴之聲沖耳,所有人都是一愣。

千悅眼見李驚雲沖了出去,慌忙把東西給秦帶著,自己過去在牆角查看。

那青衫人吃了一驚,但見眼前站著一個毛頭小子,道:「哪來的野種?」。

李驚雲怒道:「你怎麼能隨便殺人呢?」。

「隨便殺人?」,青衫人一呆,哈哈大笑。

身邊隨從不自禁笑出了聲。

李驚雲扶那客棧掌柜起來,朗聲道:「葉琉璃是我大哥,你們要找的人是我」。

青衫人又是一驚,轉身望望天又望望身邊隨從,嗤笑道:「我沒聽錯吧」,環繞著李驚雲走了幾步上下打量一番,點點頭道:「也算是個漢子」。

輕輕揮手道:「殺」。

李驚雲尚未反應過來,只聽院內一聲慘叫,眼前多般兵器朝掌柜斬下,來不及查看院中發生了什麼。遞出木棍,噹噹當掃了一圈,拉著掌柜道:「跑!」。

青衫人眉頭微皺,冷聲道:「跑?往哪裡跑?」。

舉刀朝掌柜后心擲出,冷聲道:「那小子留下」。

李驚雲只聽身後破空之聲傳來,想也不想,木棍探在身後將飛來大刀敲落。青衫人吃了一驚,方才他用了十分力氣,只當那老頭已經是死人,甚至自己頭都轉過去了,此時聽見身後大刀落地的聲音,猛然道:「那小子厲害的緊,怕不是真的」。

一眾隨從聞言,紛紛舉起手中兵器追了過去。

秦心中一緊,四下里無趁手兵器可用,從地上撿起幾個石子,以暗器手法擲出,但聞幾聲沉悶的響聲,將最前邊兒幾個隨從打倒。

千悅皺眉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手中琵琶發出一陣雜音,又將跟來幾個殺翻在地。

李驚雲被千悅伸手拉進衚衕,遠處青衫人見陡然間遭此變故,心中一跳道:「是那姐弟兩個,斷不可叫他們跑了」。

縱身一躍,先頭追了過去。

有人在身後高呼:「要去府中請人嗎?」。

「待著別動」。

青衫人心中狂喜,此番算是立了大功,幾個縱躍,落在四人前頭。

李驚雲腳下一停。

但聞那人道:「跟我走,我放這老頭一條生路」。

李驚雲疑道:「真的?」。

身邊千悅已然出手,幾聲琴音,掀的青石俱碎,瓦片橫飛。

青衫人舉手揮出一道氣勁,不少碎瓦朝四人飛來,秦舉刀去攔,眼前倏的出現一個人影,李驚雲以棍做劍,手腕一抖,抖出三朵劍花,飛來碎瓦皆成齏粉。

「跑!」

一聲低喝,千悅攔在三人之前,微微側頭道。

李驚雲拉起掌柜便跑,秦跟在身後,轉眼躲進一個衚衕里。

那掌柜之前嚇得腿都軟了,此時倒是極為伶俐,蹭蹭蹭翻過青牆,不見了人影。

秦眉頭微皺,只聽前方琴聲不絕,拿下負在身上的刀,又殺了回去。

李驚雲見掌柜已經跑了,急忙跟在秦身後追過去。

千悅與那人打的正熱,見二人又回,眉間閃出一縷憂色。

低聲道:「怎麼又回來了」。

秦還要說話,但見李驚雲高高躍起,手中木棍朝眼前青衫男子當頭劈下,青衫男子冷笑一聲,挑起身邊巨石迎上,猛然間眼前碎石橫空,木棍離自己不足三寸,慌亂之間倒飛出去數丈,還沒站穩,又是之前那招。

姐弟倆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但見眼前少年打狗一般追逐著青衫男子。

李驚雲邊追邊打,那青衫人何時見過此等一棍破萬法的手段,體內氣息來不及調停,漸漸減了速度。

李驚雲朝身後大喊一聲:「你們先走」。

姐弟二人不做猶豫,匆匆從一旁巷子逃走。

那青衫男子被追的急了,倒地一滾,甚是狼狽,手中捏出三枚銀針,李驚雲正想著這招自己好像見過,猛然間手中木棍如入泥水,便是這一滯,耳邊飛來三枚銀針,身體立即后倒,一張怪臉倒印在眼中。

耳邊傳來大叫:「馮老賊,打我作甚?」。

那三枚銀針沒打到李驚雲,卻直奔後面那張怪臉而去。

李驚雲反應極快躲過了這三針,身後那怪臉卻是連連後退,也是如青衫男子一般撲地滾了一圈,極為狼狽,堪堪避開那三枚去勢正猛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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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山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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