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逼就範

第九章 被逼就範

此時的屋外正好響了一個炸雷,雨就要下來了。

當家的霍地站起身來,把他身上的那件外罩的氅衣給整了一整,左手握緊了拳頭,臉色極是難看,右手的食指指向蘇景墨。

「這麼說你都已經有了準備了?好得很,有種!這要是我們不能伺候好蘇大人,倒不是待客的道理了。我知道你們錦衣衛的一百零八套酷刑天下無雙,不過我們這裡倒也不差,不妨先領你到我們的地牢暗室里去看一看。擺子、夾棍、竹籤、攔馬棍、腦箍,新的舊的都齊備,包你滿意。雖然,肯定是比不上你們詔獄里的玩意兒,不過,也能讓你後悔生出來,你信不信?」

這瘦子頓一頓,眼角向旁邊的邊四六瞟了一眼。景墨努力保持著鎮定,腦子裡在估計自己待會的後果。

當家的又說:「蘇大人,我先禮後兵,再給你點時間考慮考慮,假使你固執不肯,那我們也只得不客氣了。這樣吧,咱們看看天意如何?只要我拋出一對天牌,那就休怪得罪了。」

局勢在一步步地惡化。兩個綁景墨的嘍啰也都左右挺立著,雖還沒有動作,不過只要他們的當家的一令下,自己就要遭罪了。

景墨相信當家的的話不像是空言恫嚇。那麼自己可就此屈服嗎?

蘇景墨和聶小蠻幹冒險的事,當然已不止一次,既然性命都可置之度外,又何懼什麼酷刑呢?

可是景墨還是有些自責,為什麼自己在這種緊要關頭,卻不能運用理智好好地考慮一下。如果換成聶小蠻,會像自己這般無措嗎?

「梅十!蘇大人!」當家的發出一聲警報,老四把十字短劍揚了揚。邊四六倒還安靜。

蘇景墨仍維持著表面的冷靜,不過大腦中的翻騰很洶湧:「我這種犧牲是否值得?這樣的犧牲我會有什麼樣的代價?是否可以免去聶小蠻的危險?反而言之,我假使順從了這當家的的要求,聶小蠻是否也會得投進羅網裡來?」

「我的經驗告訴我,聶小蠻是一個最心細如髮的人。在這種要命的時候,若說他接到了我的信,便會不加深究,匆匆地趕來,那實在是一廂情願的想象。還有一層,我現在落在匪手,聶小蠻還沒有知道。若果藉此通一個消息給他,使他可以設法營救我,那豈不是反可以給我利用?」

「幺七!蘇大人,沒瞧出來,你運氣還真不錯啊!」

景墨沉默,這是暴風雨之前的靜寂。

只聽當家突然大道:「天道!齊啦,蘇大人你運氣真好,三把才出天牌,我這手氣多年來也沒這麼差過。」

蘇景墨還能沉默嗎?不!那不是聰明應對的方法。

景墨猛地站了起來,應道:「好。你既然有意思和聶小蠻會會面,那也行。我不妨就給你寫一封信。」

當家的見景墨就範了,又變了面孔,放下了叉腰的手。

「這才好。蘇大人,你終究是知趣的。」

「他得了信,來不來,我不能保證。」

「那當然。你知道他此刻在那裡?」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今天早晨我才從刑部通報上得到他失蹤的消息。我正想到他的府里去看看,剛出門口,便被你這兩個人抉到這裡來。」

當家的向景墨凝視著,似乎估計了一下,終於,點點頭。

「那麼你現在寫了信,送到那裡去?」

「只有仍舊送到他的饞貓書齋里去。」

「這樣,你想他可以接得到嗎?」

「這難說。但除此以外,我也沒有方法。」

當家的又低頭想一想。他的眼角仍在活動,在偷眼窺測景墨的神色,似乎在測度景墨說的話是否確作。不過,景墨說的是實話,當然不會有異樣的表情。

最後,當家的決意說:「好,就這麼辦。來,你坐到這書桌上去。我來口述,你照著我寫。」

景墨走到書桌旁邊,坐下來,開始使用這難得一用的書桌。桌面上蓋著薄薄一層灰。景墨也不拂拭。當家的給景墨取過一張白紙,又把墨汁和筆預備好。景墨提起了筆,當家的便口述那封信。

「弟已身陷絕境,急吩兄來調解。見信立隨來人同來,一切可保無虞。若兄不至,或有虧待來使之舉,則弟有性命之虞。切切。」

當家的口述完畢,景墨又加上稱呼和署名。當家的取起紙來仔細念一遍,接著又叫景墨寫信封。寫好了,當家的便把信用漿糊封好,順手放在大氅的袋裡。

他回頭向麻子臉老四撅了撅嘴:「老四,把他送進丁字型大小去,等我的命令再動手,路上小心些。」

「是。」那大漢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摩一摩他的黑領袍,馬上走近到景墨的身旁。

那三角眼也走近當家的旁邊去,似乎發表什麼意見,不過語聲很低,景墨並聽不清楚。當家的停著目光想了一想,瞧著墨色曳撒的邊四六說話。

「也好。你陪他去,的確更妥當些。」

當家的伸手到袍子袋裡去,摸出一隻小皮夾,從皮夾中取出什麼東西來交給邊四六,景墨看不清。

邊四六接過了,迴轉身來,同樣走到景墨的身旁,把短刀對準著景墨。

邊四六低聲喝道:「對不住,現在不能不再給你上一上眼罩。你小心,假如動一動,就取你性命!」

景墨第二次被他們挾上了騾車,不知道又向什麼地方行進。這時景墨心中思潮的起伏比車輪的轉動還要迅速。他們要怎樣處治自己?那當家的所說的丁字型大小是個什麼所在?

當家的取了自己寫的信去騙聶小蠻,聶小蠻會不會真的步入他們的圈套?景墨起先希望小蠻得了消息可以設法營救自己,現在這狡猾的當家人又把自己移換地點,自己的希望豈不落了空?

那麼自己還是束手聽他們擺布嗎?或是想個方法自己脫身呢?

種種疑問湧進景墨的心房,他的血液幾乎要沸騰。事情已經急轉轉直下了,自己不能不有個乾脆的決策。

景墨的眼睛被扎住,瞧不出自己左右二人的情形怎麼樣。

不過,景墨若使要自救,只有趁這個機會。要是等他們把自己送到了另一個地點,同黨一多,自己就更不容易動手。怎麼辦?自己是冒一冒險,和他們拼一個死活嗎?

景墨自從被綁以來,始終沒有抗拒的舉動。好在目前這兩個人從戒備上來說,比起初時要疏懈得多。

上車時,景墨的右肋邊有一支短刀抵住,這時那武器已經撤去了。又有一陣陣的煙臭從景墨的左首里發出,景墨從呼吸的粗細上辨別,顯見是那吸煙的老四。

景墨又覺得眼睛上裹著的黑布,縛得並不算緊,只須自己用力一扯,立刻就可以脫落。

景墨開始反擊策劃,計劃第一步一手把眼睛上的黑巾拉下來,一手奪取一支武器,這是第一步。

若是能成功,就快速把二人刺倒,然後再對付那個趕騾車的車夫。萬一失敗了,三人在車中爭鬥起來,也許碰巧因此會驚動外面的捕快或路人。

萬一有人來干涉,那自己也可以有自由的希望。即使不幸完全失敗,那也總被一步步受制於人的好。

主意定了,景墨的精神更加振作。略一猶豫,景墨的大腦中彷彿發出一聲命令。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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