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危局

聽到這個問題，斯微腦袋裏跟過了電似的，神經繃緊，連帶着握勺子的手指都緊得泛了白。

而這些，通通被宋居安收入眼底。

她沒敢抬頭，隱約聽到他低笑了聲。

事實上，宋居安確實如此。

他壞笑着看過去，很隨意的語氣：「也沒什麼，就是你自己說胡話，我沒聽清，我想可能是你做夢了。」

斯微意外，一抬頭，他已經離開位置。

「能自己洗碗吧？」他問。

話題轉變太快，斯微頓了幾秒，反應過來點頭。

視線里，宋居安繞過餐桌，幾步來到她身邊，忽然抬手，手背貼上她的額頭。

斯微驀然懵了，眼睛直愣住，連避開這麼簡單的動作都忘記了。

他放下手：「不燒了，今天還是得吃藥。」間隔幾秒，又說：「我走了。」

他徑直向門口走去。

就在一手附在門把手上時，斯微清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宋居安。」

有多久沒有聽她這樣直呼自己的名字，似乎唯有這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時，才能證明他們之間仍然是有聯繫的。

他背對着她，好像這樣誰都不會為難。

真正喊住了人，斯微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

最後，只是對着他的背影，說：「謝謝你。」

宋居安笑了笑，沒有回應，開門走了。

斯微又坐回到椅子上，昨夜模糊的記憶愈加清晰，她抿緊唇，一手慢慢附上左肩頭。

她的面色始終平淡，只是小小的臉頰上，逐漸有一片均勻的緋色顯露出。

這場病，意外地拉近了他們之間漸行漸遠的關係，似乎更隨着那本不該發生的親密之事而貼近許多。

內心抵觸著，偏又在無形之中墜入漩渦。

回到隊里，宋居安準時參訓。

中午吃完飯，照常跑五圈。

指導員專門在操場邊上等他。

昨天既然能允許他離隊，自然也是得知了斯微生病的事。

因此，首先就是問她恢復的咋樣。

宋居安如實回答。

羅清強放心了，轉念一尋思，別有深意地睨一眼身邊人：「待了一晚上了，思想上就沒點轉變？」

宋居安屈指蹭蹭鼻尖，漫不經心：「想有啥轉變？」

「算了，懶得管你。」一記白眼過去。

他眯了眯眼，又回憶起那痴纏火.熱的一幕，眉心突突直跳。

笑話，有啥轉變也不能告訴旁人啊！

羅清強不多跟他廢話，話音一轉，談到正事。

「明天有件事得你去辦，南城區商業街那塊，有一家品牌酒吧分店，規模挺大的，你帶幾個人去排查一下，看有沒有安全隱患什麼的。」

「行。」他點點頭，轉而又問：「這以前不都不歸咱們管嗎？」

羅清強說：「前段時間臨市通報了一場酒吧失火事故，據參與救援的消防說，當時打開哪一個消防栓幾乎都沒水，以至於雖然救援及時還是死了六個人，這不就讓各轄區都注意一下。」

「明白了。」

——

休息了一天，斯微回公司上班。

新一期請到的嘉賓在行業內地位極高，各項學位榮譽加身，名牌大學教授，名下還有幾家公司，某種程度上來說，可謂是上層人士。

老闆路上堵車，超過約定時間沒有到場。

斯微和一位副總去書坊應對，對方的態度也是出奇的好，可能是戴着眼鏡的緣故，氣質親和，交談很是順利。

不過斯微並不擅長這些，就在旁不時接上幾句話。

老闆到場后，開始錄製。

那天下午六點半，宋居安帶了三個人去酒吧。

事先通知過這兒的負責人，他們一來，人都在門口等著了。

迎面上來的是個年輕人，笑呵呵的迎接，客氣得很。

「這大熱天的煩勞你們過來，我這必須得表示表示，不如進去先喝幾杯去去暑？」

宋居安說：「不了，隊里規定不能喝酒。」

「酒不行，飲料總行吧，走走，別客氣。」邊說邊要抓他胳膊。

宋居安在門口停下，不怒自威的眼神：「李經理，麻煩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男人尷尬笑笑，「嘖，瞧我這，宋隊長別介意。」

宋居安看他一眼，大步進去。

這個點，酒吧生意還沒開始，來來往往沒幾個人。

經理帶着他們幾個進了一間包廂，交出酒吧的內部建築圖。

地下一層，地上兩層，安全通道統一在邊側，一層的舞台、沙發卡座佈置跟其他酒吧沒區別，所有消防設施分佈位置也明確標出。

宋居安看完疊好，「各層基本構造我們已經了解了，待會兒可以自行前去檢查。」

聽完這句，經理俯身過來，低聲說：「既然各位看了，也肯定知道這二樓都是包廂，裏面的人又是我們這兒的高級會員，希望大家排查的時候，不要驚擾到。」

宋居安垂眸，又抬起，淡道：「了解。」

分配好另外三人，他獨自上二樓。

這裏相比下面可安靜多了，只有偶爾經過幾間包廂時，會有咚咚的音樂聲傳出，不用說也知道裏面是個什麼情形。

今天下班算早，斯微下樓收到一條新消息，停在門口。

原是公司招來一個新同事，小姑娘和她通路，非要和她一塊兒回，這會兒人就在電梯上，也不用等太久。

等人的功夫，卻意外看到別的。

不遠處，路對面停著一輛黑色跑車，旁邊有個黑色西裝男拎着小女孩往車後座扯，女孩揮着雙手拍打男人的胳膊，卻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就在男人空出手開車門時，女孩趁機對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口。

門開了，男人轉頭就是一巴掌，隨即把人丟進車後座，快速繞到駕駛位。

目睹這一幕，斯微臉色驟變，大步衝過去。

身後有人喊她，她顧不上回頭解釋，攔下一輛出租，一上車就讓司機跟前面那輛黑色跑車。

不為別的，就為那女孩的裝扮身樣，和那日從家裏溜走的孩子像極了！

途中趕上下班高.峰期，每過一個紅綠燈，車流匯聚的越長。

好在司機車開得不錯，沒跟丟，可以說緊隨其後。

斯微伸著脖子朝前面那輛車看，可惜那車窗從里看不到外，黑得人心慌。

她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可就是得驗證了，才能安心。

四周喧囂的鳴笛聲此起彼伏，也越發讓人的精神高度緊張起來。

十分鐘后，前方車流開始緩緩移動，斯微時刻留意著那輛車，手還抓着安全帶反覆摩挲著，心裏有些慌亂。

度過高峰期，司機控制着車距，一路跟着那輛車到了一家酒吧。

下車前，斯微無意間瞥見車前放置的鴨舌帽，司機大概以為她是來抓姦的，痛快地給她了。

男人站在車外拉扯一陣，抓着小女孩的脖子把人從後車座拖了出來。

斯微壓低帽檐，跟進去。

酒吧內人影晃動，入眼燈紅酒綠令人眼花繚亂。

斯微穿過重重人群，走廊太多，幾次差點就要跟丟，但好在運氣不錯，在炫眼燈光轉變的縫隙中，她還是捕捉到了對方的身影。

最後，男人進入電梯。

環顧四周，斯微快速地走樓梯上去。

速度還是慢了，但也剛剛好。

男人帶着女孩進了一間包廂，隨後他一人出來，乘電梯離開。

斯微立在走廊的轉角口，在這安靜的樓道上，她聽到自己心底的疑問。

假如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畫面，要怎麼辦。

思忖良久，她一咬牙，朝着包廂走去。

隨着距離拉進，毫無預兆的一剎那，她聽到了一道破碎的叫聲。

頓時渾身一怔，冷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斯微站在原地，心提到嗓子眼，陡生出恐慌。

一番心理鬥爭，她還是大步走近。

門，竟然虛掩著。

斯微透過門縫往裏頭看，一眼窺見被束手捆在沙發上的孩子，那孩子的頭歪向門邊，雙頰紅腫，明顯是是受過虐.待。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接受這一切，又一個男人出現。

一身西裝革履，體態壯碩，手裏拿着一杯紅酒，慢慢坐到沙發邊上，側面看去還戴着眼鏡，一張口又是耳熟的聲音，只是太讓人作嘔。

斯微倏地撤回身，背靠在牆上，蹙著眉，握著拳頭。

耳邊是低微「嗚嗚」的掙扎聲，還伴着狠惡的逼迫聲。

「噼啪！」清脆的一聲，酒杯在地面摔個粉碎。

與此同時，又是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此刻，斯微卻一點兒都不慌了。

她打開手機，再次轉向門縫，攝像頭對準裏面正在發生的一幕。

眼前的污.穢骯髒，交替著女孩來到家裏，面對她時那膽怯躲閃的眼神。

斯微微垂着眼，不忍去看，可全身都在發抖。

一瞬間，她回憶起同樣的經歷，死死握住機身。

就當這時，「誰在外面？」暴怒的聲音炸開。

斯微驚神，屏幕上居然又多出一個中年男人，她慌地收起手機，壓低帽檐快步逃離。

可是，那人已經跟了出來。

斯微心跳全亂，只能不斷加快腳步，身後的人緊追不捨。

經過電梯口，眼尾一掃，她沒有停下，提速，徑直向前跑。

那中年男人體形略胖，沒幾步便跑不動了，可輕易就是不肯放棄。

斯微已經走到消防通道口，伸着手剛要推門，門從內側開了，只感覺腰后環上一條手臂，那股力量把她整個人帶了進去。

「別出聲，是我！」

低沉的一聲，確認是宋居安。

樓道的腳步聲在逼近，另一個男人也跟來了，聽說沒抓住人便怒斥了那人幾句。

「您彆氣，我已經叫人在下面出口守着了，絕對跑不了！」

此話落下，又陷入到詭異的靜謐中。

斯微暗自調整著呼吸。

宋居安擁着她往下走了幾節樓梯，同時摸著牆壁關掉感應燈開關，又黑又靜的環境下，更容易使人心生不安。

一直到牆根處停下，宋居安將她的帽檐往後一轉，順力把人抵在牆角。

距離太近，他的氣息也太近。男人附在她腰上的力量，更是被迫將她往上提，而他低着頭，盯着她。

斯微被他困在懷裏，手指緊緊抓着他的制服，明明只有眼神的交流，可偏偏感覺自己在悄然間落進了一張名為欲.望的網中。

心裏似乎有什麼在融化，在收緊。

她啟唇，隱約顫抖：「我們……」

只提了兩個字，他已然低了頭，壓.在她的唇上，像炙.熱燃燒的火焰，強勢地掠奪去她的呼吸。

這個吻，像一道開關，在頃刻間釋放出所有隱藏的心緒。

從溫柔纏.綿到強勢洶湧，不過眨眼之間。

斯微大腦「嗡」得一片空白，本能的推拒。

同一時間，上面的那道門拉開一條縫。

宋居安再次施力，手貼着她腦後壓着人往前送，腰上的手再度提勁，似要將她揉進身體一般，徹底把人掌控。

唇上的力道也緩緩加重，斯微一陣顫抖，只能被動承受，忍受着他一次次略帶粗暴地啃咬，再勾纏着她的含挑吮吸，旋即輕緩地加深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