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選擇

霍騫尋脆弱的將自己的頭埋在沈珺安的頸項處，他下意識的抱緊了她，聲音悶悶的，他說道：「對不起...」為這段時間，自己的糟糕，自己的牽累，說著。

沈珺安感受得到霍騫尋身體的輕顫，她知道，他的這句對不起，並不是打算為了他自己跨出第一步。他只是開始覺得她不會傷害他，把她重新納入他內心的安全範圍里。她安撫的撫摸著他寬闊的背，好似希望能讓他激動的情緒稍微平復些。

從重生那一刻起，他在內心便將自己夙之空中樓閣，只要不接觸，只要不信任，只要不交付，他就能確定自己是絕對的安全。

沈珺安是一個，他想抹滅但又不舍的存在。從以前到現在，她總能帶給自己一股安穩的力量。哪怕她不說話，哪怕她只是抱著自己，輕撫著自己的背，那些都是具有無聲無息可以平復內心焦躁的力量的。

這個夜晚漫長而靜謐，睏倦的睡意侵襲所有在線的思考。

他躲在她懷裡，任黑夜籠罩所有視線，任黑暗吞噬自己...他像徒步於沙漠之中尋找綠洲的旅人，他身處晝夜兩極化的世界里，不知行過多少路途，他漫無目的，只知道要向前，要向前...直至跌倒。

他任漫天肆虐的風沙，逐漸將他掩蓋，埋葬。

他想動，可是身體殘存的力氣，卻讓他想躲都躲不得。

他以為他要死了，也快死了，他形容枯槁，瘦削的只剩下單薄的骨架，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反抗什麼，這片令他壓抑的天空，像一隻無形的大手，幾乎快把他壓扁，碾成粉末，隨著那毫無章法漫天起舞的風沙，消逝。

一場驟雨降至，讓火紅的天空，讓詭秘的天氣驟然暗淡下來，猶如漆黑夜色。

沒有了那殘存的光，沒有了那灼燒皮膚的滾燙，讓倒在沙漠之中，身子被大半沙塵淹沒的霍騫尋，嘴角勾起一絲絕望的笑容。

那彷彿是神要毀滅他的手，終於伸了下來，而他再也無力逃脫。

他認命的閉上疲倦的雙眸，等待著那生命最終的審判。

風在耳邊的呼嘯漸漸安靜了下來，先前還張狂肆虐的風沙慢慢的歸於地面。他沒有等到死亡的審判，他感受到，清涼的雨水猶如甘霖輕柔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多久沒有喝到水，這場驟雨讓他早已乾的起皮的唇畔被溫潤，生命的本能，讓他下意識的微微張開了唇畔，汲取著那來之不易的水源。

不知何時，雨水早已停歇，不再降下。原本被烏雲掩蓋的火紅天空，又再次出現佔據一切視野，強烈的光亮讓奄奄一息的霍騫尋，難受的緊閉著雙眸。

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了他跟前，擋住了他與刺眼的接觸。

瘦削的能看清指骨的手掌，帶著那身體里僅存的力量緩緩抬起，他想看清出神的模樣，至少在死之前，算是唯一的心愿。

可是他什麼沒有看清，他伸出的手被另一雙溫暖的手握住，他昏睡了過去。

纏綿的夢境，死亡的瀕臨，讓之前一直被上一世惡夢的追趕的霍騫尋，在夢中得到了久違的喘息機會。他以為他死了，神在下過雨之後，已經殺了他。

他再也不會，被那些黑暗所糾纏，再也不會疲憊奔波與灼燒的乾涸土地上。

清晨的陽光，穿透卧室的薄紗窗帘，清清淺淺的落在被子上，落在尚在睡夢中的霍騫尋身上。他翻了個身，柔和的陽光讓他不適的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夢境太過深邃真切，讓此刻的霍騫尋有些分不清楚，現在到底是身處在夢境里還是在現實里，又或者，他已不是霍騫尋，他已投胎成為了旁人。

可是，那些經歷過的記憶，並沒有消失，只是它們在他心裡，佔據的影響不再像以往被看的那麼重。他不禁在想，許是過奈何橋的時候，忘了喝孟婆湯。

他的恍惚，他的不清楚，直到沈珺安喚他的聲音響起，他才意識到，自己真切經歷的死亡，原來只是一場夢。

出門的時候，他猶豫著，要不要走出去。雖然沈珺安跟他說的是，陪她一起去見朋友，但...他的內心，知道，她要帶他去見誰。

在沈珺安不解他的沒有跟上，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的時候，他看著身處陽光里的沈珺安，不知不覺的慢慢鬆開了因為害怕，握緊的手掌。

「安安，你愛我嗎？」霍騫尋看著她，沒有動作，他糾結了下，啟唇問道。

哪怕她曾對自己說過無數次愛，但是，現在任然想再聽一遍。

哪怕，今天之後，他會被打包扔回糟糕的上一世，他都無怨無悔。

沈珺安看著他的畏懼與恐慌，她來到他跟前，踮起腳尖，親了親他的唇畔。

「我愛你，如同愛我自己的生命。」她與他不一樣，她的上一世很是有意義，如果不是天災人禍，她是捨不得她的生命的。

她很珍惜重新得到的生命，哪怕是她曾經不曾涉及過的領域，她都覺得自己的內心有一股希望的火在燃燒著。當時與他在豐城吵架的時候，她曾想過，如果有天，他非逼的她在他和她的生命之間做個選擇，那麼她恐怕是會讓他失望的。

可是現在，卻發自肺腑的想對他說這句話。

我愛你，如同愛我自己的生命。不管他在恐慌什麼，她都將與他同在。

霍騫尋看著她炙熱的眼眸，他牽著她的手，跟著她去見杜柯的老師。哪怕早已拆穿她說只是見朋友的謊言，此刻因為愛，都不想再計較那些恐懼。

......

自沈珺安和霍騫尋出國，說是去旅遊之後，林安然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收到沈珺安的消息。其實對於沈珺安這個去旅遊的選擇，林安然覺得是很突然的。

沈氏現在的發展如日中天，以林安然對沈珺安的了解，對方這麼上心沈氏發展的事，怎麼可能在這種時間點上，選擇和霍騫尋出國旅遊，兩耳不顧公司事。

一開始跟沈珺安聊的時候，還以為是霍騫尋逼沈珺安的，但是在電話交談之中，聽她的語氣，倒覺得不像，這種想法沒存在多久，倒也消溺。

可是對於沈珺安這個選擇的不解並並有消失，反而因為有好幾天聯繫不上沈珺安，讓林安然有些擔憂對方的現在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