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餵豬
起初他騎得很快，等騎出人群密集的地方后又慢下來。
王夢來拽著後座，生怕被他甩下去。
「你是哪兒來的妖精啊？」
江河笑：「a省。」
「a省人都像你這樣嗎？」
-都像你這樣好看嗎？
「哈哈是啊。」
王夢來微微地笑了。
江河回頭看她：「那b市姑娘都像你這樣野蠻嗎？」
「你自己不會看嗎？」王夢來小心地扶著他的肩膀站起來拍他的頭，「好好騎車！」
他了解到一個真相。野蠻中有那麼點溫柔。
正像外婆說的那樣。
然後聽話地扭頭回去。
車慢慢地騎到了人流較少的地方，正是她平常的回家路。二污廠路。原本經過公交二公司后應是菜場，在這個菜場里有她的朋友，可惜後來菜場搬了，朋友也找不到了。
雖然一切都不存在了，但童年不是夢。回想時一切好似虛假，但情意一定是真切存在過的。
春天的風好溫柔，吹在臉上冰冰涼涼。陽光曬著她的臉，微薄的溫度深入皮膚。
「你的聲音很好聽，給我唱首歌吧？」
王夢來的思緒正處美好的回憶中，他突然打斷。還提那樣無理的要求。
她無情回懟：「那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不去賣色？」
「不唱是吧？」
江河沒回頭，眼睛往上看了看，心有不悅。
突然搖晃起車身，像喝醉酒那樣。雖然搖晃，但很穩。
王夢來沒料到他這一出，立馬抱緊他，嘴裡還用粗獷的聲音唱著：
「起來！
不願做奴役的人們！
。。」
她原本的音色是很潤的，唱起歌應該很好聽。倒沒有說她現在沒有認真唱，只是這個調調和她的外貌不合。
江河沒說什麼，笑得極燦爛。
慷慨激昂地唱完了《義勇軍進行曲》就坐下。心中對他更是不滿意。
他走的都是她回家的路，就快到王莊，她沒底了。
拉拉他的袖子說：「你該回家了。」
他笑道：「我正回家哪。」
「什麼你正回家呢，這是我回家的路！你是不是流氓啊，還尾隨過我回家？小年輕人長得不錯怎麼視力這麼差？」
王夢來想著他騎車也沒辦法報復，就在後面掐了他一下，正好撒氣。
可惜他們倆的腦迴路始終不是一條線。
江河停下車，王夢來突然有些小慌，以為他要打自己。
他拽著她的手不放，把她拉到前面坐。
她還是第一次坐前面，害怕抓著車把手他會騎不穩就抱著他的腰。
這是她第一次討厭這輛二八大杠自行車。
顯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多麼親密。
這車還是隔壁家王奶奶給她的。有些年頭了。王奶奶很珍惜它。它壞了，不管想什麼辦法都得修好。王奶奶和程爺爺年輕時就騎的這車去約會。老一代人的愛情想想都覺得美好。
「王夢來，如果你知道我是誰，就不會說這話了。」
「你是誰？」她正抱著江河的腰，沒抬頭，前面這條杠坐的她屁股生疼。發覺到自己的問題多麼滑稽又改口，「江河，除了江河你還是誰？」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道：「王夢來，你忘了我。虧我還記得你的名字。」
「？？？」
王夢來不明白。
難道他是因為記得自己的名字所以才那麼自來熟？
過橋后便到了地方，橋上刻有王莊組三個字。回家的路上經過各種樹，桃樹梨樹棗樹，還有銀杏。。。這裡各家各戶幾乎都種了樹，養了花。
東邊第二家是她家，第三家是程爺爺的家，第四家是她二大爺家，第五家是她大爹家。。。一個莊子里的，每家每戶都彼此熟絡。
過了二大爺家的棚子就看到家了，程爺爺正在燒水，用爐子。爐子上面加水，下面加碳。他拿個板凳在燒水爐旁坐著，手裡拿著蒲扇對著碳扇風。
他看見他們倆坐在一起倒一點不意外，還熱切地朝他們招手說：「快來快來，你奶奶給你們買了草莓吃。」
王夢來想下車，可他沒聽，徑直往程爺爺家騎去。正好看見屋裡的王奶奶洗好草莓，端著朝他們走來。看見他們倆倚在一起時，王奶奶比程爺爺還開心。
「快來快來，吃草莓。」
到了屋前，江河停車，王夢來笑著朝她跑去。
江河不滿她態度轉變這麼大，跟在她後面冷哼兩聲。
在學校就不見她這樣，笑著的時候特別好看，給人感覺乾淨溫婉。
特別是那臉上的肉，不知道是哪家養出的豬。
江河拿起草莓扔進嘴裡，王奶奶親自喂她。
明白了，敢情是自家養出來的豬。
他把手搭在王奶奶的肩膀上，一臉傲嬌地說：「外婆，我今天可有好好學習，沒有勾搭小姑娘。」
？
王夢來有點火，她不是姑娘？
火氣大與驚訝，她不友好的眼神慢慢瞥向他。
王奶奶摸摸她的頭，然後趁他不注意踹他屁股一腳。江河反應快，屁股一扭便躲過去了。
「你這小子是不是欺負夢來了？我今早怎麼跟你說的？」
「我哪兒有啊。外婆你非要我一大早地去學校，那學校都沒開門，我在門外吹了多久的風。」
他委屈巴巴道，「要不是這黑蛋拉我進去，我可能就在門口睡著了。」
王夢來的底線算是被他挑個光。
黑胖矮，真好，提了個遍。
今早的那個混蛋就是你啊。你不睡拉著我也沒睡。
這仇，記下了！
王奶奶親人就是我親人，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先忍！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讓你今晚在外面睡。」王奶奶捏住他的耳朵警告。
她違心道：「奶奶，這是您孫子呀？長得真好看。」
江河連連求饒：「錯了錯了。她才不是小黑蛋呢。」
王夢來躲在後面偷笑。
「奶奶，我回家做飯了。夢玲在我後面回來，我肯定少不了被罵。等會兒再來找奶奶玩。」
「等會來奶奶家吃飯啊，中午做的全都是你喜歡吃的。」
奶奶放棄他的耳朵，轉頭去對她輕聲細語地說。
「好。」王夢來應聲。
後面的江河不服氣地叨叨：「外婆，明明是給我接風洗塵的，怎麼都做她喜歡吃的？」
「奶奶做的你都不喜歡吃啊？」王奶奶含笑瞥他一眼，往他嘴裡塞草莓。
他擰眉，「您做的我怎麼會不愛吃。」
「那不就行了。」王奶奶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江河還是不悅。
說是這麼說，不是這個理啊。
王奶奶走向那輛二八大杠，仔細地愛撫。
「你爺爺以前經常騎著這車載我出去玩，你媽當年也和你爸騎過這車，現在輪到你了。」
江河白了隔壁一眼，煩躁地撓頭：「什麼啊？」
「夢來是個懂事的好孩子，你不許欺負她。若想追求人家，得先跟我吱一聲。」
江河自信地嘲諷一笑：「她又黑又笨又矮又胖又丑，怎麼會有人喜歡？連她妹妹都不如。」
王奶奶突然嚴肅，責備道：「呸呸呸！這話只准別人說，你不許說。不喜歡就不許逗人家聽到沒有？再趕沒處趕了！」
家裡安安靜靜地，唯獨她奶奶的房裡電視在吵。
王夢來回家后便輕車熟路地去做飯。廚房的地上放著幾塊土豆，中午恐怕就做這個了。又找了找，沒有能和土豆炒的，連青椒都沒有。於是就去翻冰箱，冰箱里倒是什麼都有。
土豆她還是最喜歡和青椒炒，繼續翻了翻，在碗後面發現了一塊小蛋糕，蛋糕就被挖了一塊。還挺好看的。不知道是誰藏的蛋糕，反正肯定沒想給她吃。她就當沒看到，拿了肉絲去炒菜。
拿了肉絲，轉身到水龍頭的旁邊，她的親奶奶張翠翠正巧走進來，用狼的眼光打量她，防賊一樣地去看冰箱。看見蛋糕還在後安心地呼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