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沒用
朱曉和王夢鈴走後的第一天，
王順業一大早上班就看着特別沒精神，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他，他都像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王夢來一大早起來做早飯，剛下樓就看見他推著個電瓶車走了，只看見他一眼，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到了廚房正準備做飯，一掀開鍋蓋發現裏面已經炒好了飯，桌上也擺好了小菜，心裏很受觸動。
張翠翠一大早也罕見地沒起床，於是王夢來洗漱穿戴好后便直接去隔壁。
這一大早地不知怎麼，讓她看見了不少罕見。
江河往常這個點大多是她喊醒的，除非有特殊情況。或許這次就是特殊情況來了。
她剛把車子停在門前，就從屋裏飄出香味來，這種香味一聞就不是江河做的，但走進門一看，還真就是他。
他端著一鍋粥走出廚房，那香味直往王夢來的鼻子裏鑽。院子裏的桌上擺着昨天吃剩的幾道菜，還有碟冰箱裏的小菜，碗筷正好三雙。
見他放下鍋后突然蹦起，直奔她來，還來不及拒絕，他的手就已經摸上她的耳垂，於是溫度立馬傳了上來。
他只把手指在她耳垂上放了兩秒就又放到他自己的耳垂上，他笑着說：「燙吧？我特意早起做的，快嘗嘗。」
王夢來心裏正為他忍燙能力表示驚愕，他就迅速地去把她的碗裏盛好了粥，並且極力邀請她來吃，好像他那通紅的手指已經不燙了。
可是剛才他碰上來的那瞬間，她還以為是碰到太陽了。
王夢來呼出一口氣，走到桌邊坐下，給王奶奶盛了飯，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去問他：「手不燙了嗎？」
江河難掩眼中的欣喜，他點頭道：「不燙。吃飯吧，快嘗嘗我的粥做得怎麼樣？」
王夢來根本不信他的話，可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聽他的話去嘗粥。
先是用勺子攪了攪，溫暖的熱氣配上一陣風，立馬撲面而來，是才做好的無疑。
這粥很稠，裏面還放了些其他東西，看起來色澤很好。
少少挖了一勺，簡單吹幾口氣便吃進嘴裏，燙還是有點。
粥是鹹的，正好符合她的喜好。至於口味，嗯，一般。無功無過。
江河這邊早忍不住想被誇：「評價一下？是不是完美誘人？」
王夢來淡淡瞥了他一眼：「又不是大廚，完美和誘人不見得，家常倒是很適合。比以前有很大進步。」
總共兩句話江河就聽見最後一句，這一天的好心情就有了。
王知書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嘴裏憋著笑：「吃飯吃飯！」
飯吃到一半，他又指著晾衣桿上的衣服問：「有沒有覺得今天曬的衣服尤其的多？」
「不覺得。」
他覺得不甘心，又問：「那你覺不覺得今天家裏尤其乾淨？」
王夢來瞥都不往他說的地方上看，只淡淡來一句：「別說那麼多沒用的話，吃飯。」
她似在提醒他什麼，
其實這「沒用」二字，提與不提，他都忘不了。
學校里的氣氛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王夢來因為那句「我隨時準備輸」的狂妄之語搖身一變成為大紅人，走到哪裏就吸引哪一方的視線，搞得她沒事根本不想走出班級半步，空閑的時候就看看黃懷游借她的書。
看書正專註，林只莫名其妙塞給她一個信封。
信封挺簡樸，白底色綠格紋一看就是草稿本，是手工製作。光看信封上什麼字也沒有。
王夢來心中納悶，誰沒事給我寫信啊？？這什麼事不能嘴上說非要搞得這麼隆重？
后桌的遊戲哥立馬站起來抽走她手裏的信封，一臉壞笑說：「哎呦呦，我們王夢來現在人見人愛到連情書都收到了？」
王夢來倒是一點兒不在意，江河先急起來，反手就把信封搶了回來。
雖然他心裏也很想知道這裏面到底寫的什麼，但他還是忍了忍把信封還回去了。
王夢來接過時連句謝謝都沒有，剩下就是江河和遊戲哥在嘮嗑了。她專心致志拆起自己的信來。
撕開信封，裏面又是一張一模一樣的紙，對摺了四下。打開三道，看見紙的最底下寫着：「哥哥姐姐的小迷妹」
這讓人...的稱謂。
將紙全部展開，「姐姐，對不起！哥哥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他就是不懂...我沒說他是無辜的，他活該！請姐姐消消氣，不要難過了，我替哥哥道歉。我懂姐姐的感覺，我也是這樣的人。哥哥姐姐都是好人，你們不要吵架了。如果還是感覺生氣難過，你打他吧！他要是還手我幫你打他！」
...
王夢來感覺頭頂一片烏鴉飛過。
為什麼這年頭都喜歡替別人道歉？而且都覺得打一頓就能解決問題？
已經是新時代了，講究以理服人。
王夢來把信折好收回去，隨手夾進書里。她偏頭看了眼江河，看他明明滿臉都寫着「紙上寫什麼了啊？」卻忍着不過來問，而她也不打算說，但被這種熱烈的眼神盯得實在坐不住，就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放鬆一下。
外面的空氣好啊，正好王夢鈴也在外面。
她一邊摸著肚子，一邊跟林只說起今早發生的事，王夢來也大概了解了，然後看時間還充沛，便往後面去。
沒過一會兒，她又回來了，氣喘吁吁地把麵包放在江河的桌上，示意他給王夢鈴送去，他什麼也沒問就去了。
-夢-
中午和晚上的飯菜都是王夢來做的，王順業下班遲，他就算想做也來不及。
自朱曉和王夢鈴走後，這個家越發冷清，王夢來一向不愛說話，王順業話同樣少，張翠翠是過不了這樣的日子的，所以沒少給王夢來臉色，但她們倆不在，她這個人做事又一向丟三落四，不想麻煩自己兒子，那麼找人幫忙就沒有選擇。一來二去，倒也瞧得上眼了，起碼沒有以前討厭了。
到了晚上，王順業喝了好多酒，飯桌上跟他們煽情了好一會兒，聽得張翠翠都哭了，王夢來也在努力忍着眼淚。
「媽，我知道您不喜歡夢來，但不管成績好壞那都是我閨女，我誰都不會瞧不起，孩子本身學習壓力就大，您不要再給她們添亂了！我昨天晚上去找朱曉，他們家人根本就不拿我當家裏人，嘴上好聲好氣地跟我說話，其實就是攆我走！
朱曉背地裏乾的什麼事您都不知道，我告訴您，她在外面勾三搭四我都不知道戴了多少帽子！我怎麼能忍啊？！要不是為了這兩個女兒我早就跟她離了！您還老是寵着她們娘倆，看看現在都變成什麼樣了？王夢鈴都快變成什麼人了？您老寵她們，她們就覺得我們該把她們當祖宗供著！
夢來這麼多年受了多少委屈我不知道嗎？洗衣做飯大多都是她一個孩子做！您的衣服您都知道自己洗，她們還就不知道！我這麼些年工資都在她那，給夢玲報補課班跟我說錢不夠了？那錢哪兒去了？！您想想錢都能哪兒去了！
夢來懂事啊，我上次給她過錯生日她連說都不說，我這心裏...」他抹了一把眼淚，眼淚鼻涕一把抓，「我對不起她啊！媽，媽我怎麼對得起她？我一點本事都沒有我給不了她們更好的生活，我沒用！」
說着說着哭得聲嘶力竭，全然放下架子。
「順業，媽錯了，是媽錯了，媽以後對夢來好。夢來是個好孩子媽一直知道，她不容易我都知道，但你夢玲不能不要啊，你得把她帶回來。」張翠翠也在旁邊哭，哭着說。
「媽，我一定，一定會把夢玲帶回來的。」他說着就要醉倒。
王夢來一直沉默著，此刻終於說話：「她馬上就」
砰砰砰——
激烈的敲門聲一下下傳滿了整間屋子，王夢來慢慢站起身，陰沉的臉上還帶着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