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踩血

吳小宣從來都沒有否認過自己的懦弱，這一點從她的母親被丞清綁架過後，便變得更加的嚴重了。

吳小宣始終沒辦法忘記，當那群畜生用那種色眯眯的眼神，窺探着她的身體的時候，她是多麼的無助，也是多麼的憤恨。

她對墨暖的忠心天地可鑒，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在面對生死和沒有止境的傷害面前，她是那樣的膽小和脆弱。

然而，當她在看到血肉模糊的戚道文的時候，這種懦弱變成了一種深深的自責。

不得不說，戚道文雖然人沒有那麼的英姿颯爽，可是他對吳小宣還是實實在在的好。

而現在，這一點點的好，在黑暗面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所以她虛無縹緲，燃燒殆盡。

「道文！道文！」

吳小宣的尖叫是那樣的刺耳也是那樣的令人心酸。

「已經死亡，直接拉到殯儀館。」

「醫生，這個人還有氣兒!」

當護士對着醫生尖叫的時候，明顯看到墨暖那死灰一樣的眼睛稍微動了動，然後很快她就再一次的恢復到了那種死寂之中。

無邊無際的黑暗包裹着她，讓她選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再也不與任何人對答。

「嘶……」

正當警察想要把墨暖解救出來的那一刻，突然飄來一陣神奇的煙霧，警察們一個個提高警惕，全部俯在地上!

「不好，有煙霧彈!」

而在那煙霧逐漸散去之後，綁在樹上的墨暖卻早就已經沒有了身影……

警察們像是同時接到了某種指令一般，全部都不再提起有關墨暖的任何細節，彷彿在這場綁架案中，墨暖從來就不是主角。

這裏面，就只有一個人沒有按照警察的指令做事。

這個人便是躲在一旁，一心想要看好戲的祝婉容。

祝婉容作為犯罪嫌疑人之一，已經被警察關在了監獄之中。

當時吳小宣忙着照看戚道文，其他的打手也全都亂成了散沙，就只有祝婉容把墨暖從頭到尾消失的一幕，看了個一清二楚。

「不可能!墨暖就是憑空消失了，她就是個妖孽!」

「不要再胡言亂語了，我們趕到的時候，墨暖已經不在了，至於她在哪，警察也在全力尋找，還有墨成景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是不是丞清讓你綁架殺害墨暖的，墨暖是不是已經被你殺死藏起來了？」

警察們連續不間斷的審訊可謂是讓祝婉容欲哭無淚。

若是讓她認綁架，認殺害了墨成景，也認了，可是現在警察們非要她承認是她殺死了墨暖然後藏屍。

「這怎麼可能，明明是煙霧彈後人沒了!」

祝婉容還在狡辯著，可是在這一刻，卻沒有人願意再相信她。

不管她有沒有做過，一切的罪名，最終還是落到了她的頭上。

人性從來都如此，只要你做過一件壞事，便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濃烈的消毒水味灌進了靳睿琛的每一個細胞里，迷迷糊糊的時候，他總是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福爾馬林之中，那福爾馬林還帶着涼意，讓他周身都僵硬在了一起。

每當他快要放棄對抗的時候，黑暗裏就會有一個周身散發着溫暖的小女孩，用她那單純的不沾染一絲塵埃的眼睛，望着靳睿琛道：「我叫墨暖，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是孤兒，我沒有名字。」

靳睿琛只能將這一句話生生的咽下去，他根本就沒有開口的語氣。

「滴滴滴。」

靳睿琛的全身都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許多個醫生護士都在輪番看守着靳睿琛，以擔心他出什麼狀況。

「這是張天醫師的好朋友，你們可要細心照料著。」

「張天醫師的朋友，模樣真是太英俊了。」

「是啊，連閉着眼睛都很帥氣。」

「他可真是命大，子彈再偏過去那麼一丁點，他就沒有命了。」

「他身上好多處槍傷呢。」

「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嗎？」

「我看不像，這個女人風塵氣那麼重。」

「不過氣質可真好啊，有點像那個艷星……」

靳睿琛緊閉着眼，周圍都一切都是那樣的模樣，可是卻能夠聽的真切。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冰涼的藥水一點點推進自己皮肉里的速度，也能夠感覺到心臟逐漸的開始恢復有力的跳動。

然而他的心裏卻沒有想其他，他的思維仍然停頓在他倒下的那一刻。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墨暖，也只有墨暖。

「暖暖!你快走，你快走啊！」

靳睿琛從睡夢中奮然掙扎著，渾厚又沙啞的聲音充滿了男人雄壯的氣息。

「墨暖！」

握上了一隻微冷卻滑嫩的手掌，靳睿琛這才從昏迷之中蘇醒，他原本以為那手是墨暖的，可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才看到那副熟悉卻並不想見到的臉龐。

「怎麼是你？墨暖呢？」

靳睿琛如甩開瘟疫一樣的甩開了阿梅的手腕。

可阿梅卻並不感到意外，她沒有言語，只是默默替靳睿琛蓋好了被子，然後低聲道：「我把吳小宣叫過來吧，很多的事情我並不知曉。」

阿梅並沒有一味的去擾亂靳睿琛的心思，當了這麼多年的小姐，她實在是懂得如何拿捏得道。

很快，吳小宣便聞詢趕到了醫院，只是當靳睿琛看向她的那一剎那，靳睿琛就明白，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吳小宣身穿一身黑衣，衣衫從裏到外都是黑的，她的黑髮也低低的挽起在脖頸的後方，看起來肅穆之中，又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的眸子多了幾分堅定，同時也少了幾分的清澈。

望着吳小宣的模樣，靳睿琛有些不敢開口，一向勇敢無畏的他現在卻像是一個懦夫一樣。

吳小宣低垂著睫毛，素顏的臉上，看起來有那麼一邊的蠟黃，她的聲音低到像是不帶任何的語調，就像是被機器研磨之後放出來的一般。

「丞清已經判了死刑，戚道文死了，墨總失蹤了，我跟你，我們便踩着他們的血，終於可以過上安穩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