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楊府有子,棄奴天行

第一章 楊府有子,棄奴天行

灰色的天,暗色的地,北風呼嘯,大雨飄搖,寒風冷雨中,一名衣衫單薄的少年,正瑟瑟發抖著,跪在楊府一處院落之內。

這少年姓楊,名為天行,今年剛剛十四歲。

楊府是少華城的一座大府,楊天行的母親楊玉芸是楊府的女主人,真正說起來,他還是楊府的大少爺。但是在楊府內,可是沒有任何一人把他當作大少爺來看待的。

因為,楊天行的這個名字,既不是他的父親起的,也不是他的母親起的,而是楊府一名老僕人起的。

在整個楊府中,上至管理楊家的管家,下至挑水看門的小廝,對楊天行都只有一個稱呼,那就是棄奴。

棄奴者,不過是被主人拋棄的奴僕罷了。更不可思議的是,棄奴這個名字,是楊天行母親楊玉芸親自給他起的。

楊天行在雨中跪了半天的時間,此刻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院落四周的長廊里,不時有丫鬟僕從來來往往。可是他們非但沒有過去攙扶他一把,反而雙目瞥視間流露著濃郁的厭惡神色。

長廊盡頭,在數名下人的跟隨擁護中,一名衣著華貴的錦衣少年,正抬首挺胸趾高氣揚地緩緩走來。

透過面容,少年依稀與楊天行有幾分相似。少年名為楊玉麟,是楊天行同母異父的兄弟,今年年僅十二歲。

雖然他們二人是兄弟,楊天行是楊玉麟的大哥,但是,在楊玉麟心中,他可是從來沒有認過這個大哥的。

當楊玉麟看到跪在風雨中的楊天行時,雙眼立刻一亮,緊接著言語中便極其刻薄地對他奚落起來。

「呀,我說這是誰在此跪了好半天的時間,原來是我的廢物大哥棄奴啊。」

「棄奴,我告訴你,你以後少在我面前裝什麼大哥的樣子。看到了吧,只要我隨便在母親面前說幾句你的壞話,你就要被罰在風雨中跪上一整天的時間。」

楊玉麟話音剛落,他身後的數名下人便點頭哈腰連聲附和,也紛紛開口極盡其能地嘲諷起楊天行來。

「玉麟少爺說的對,這棄奴在楊府中哪能夠跟您相比。想當年夫人是何等花容月貌,可與棄奴父親大婚之後僅僅七天,他父親便死在了城中舞女的床榻之上。依我看吶,棄奴他們父子倆,就是沒有良心的**喂不熟的白眼狼,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哈哈,二虎你這比喻可不對,照我說啊,這棄奴在我們楊府中的地位,怕是連**都不如啊。」此語一落,長廊中立即爆發出轟然的嘲笑之聲。

楊天行身體前方台階之上,是一間雕樑畫棟頗為氣派的大房。房間中心擺放著一張黃木圓桌,在圓桌的上首位置,一名三十些許相貌美麗風韻猶存的女子坐在那裡。

這女子,正是楊天行的母親楊玉芸。在楊玉芸的身旁,還坐著一名面貌英俊的男子。這男子是楊天行親生父親死後,楊玉芸重新招贅的夫婿,也就是楊天行的後父,楊玉麟的親生父親,名字叫做張楓。

楊玉麟穿過長廊,拐過拐角,來到這間頗為氣派的大房前。他先是用手在房門上輕輕一敲,然後朗聲向房中喊道:「母親,父親,玉麟來陪您們一起吃飯來了。」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房間中傳出楊玉芸淡淡的聲音。

楊玉麟臉色肅穆,他先是整了整衣衫,又正了正頭冠,這才推開房門,邁步走了進去。

風吹珠簾,雨打窗扉,楊玉芸的目光向外望去,略過楊玉麟的身體,當看到風雨中楊天行那時隱時現倔強的臉龐時,她的雙眼不由得突然有些痴了。

倒不是楊玉芸突然心疼起楊天行來,而是透過楊天行的臉龐,她腦海中又想起了那英姿絕倫神采飛揚的身影來。

驀然地,楊玉芸那原本有些木意的臉龐陡然變得猙獰起來,她雙手朝桌上一揮,碗碗碟碟頓時碎裂了一地。與此同時,她更是狀若瘋癲聲嘶力竭地凄聲喊道:「龍少竹,我是如此愛你,可你為什麼要那樣地對我?!」

楊玉芸大發脾氣時,張楓在一旁腦袋低垂,不敢多言。只是,在聽到楊玉芸這句話后,他原本就陰翳的眼神,頓時變得更加陰翳了。

這時院落之中,楊天行忍受不住風雨的寒意,終於身體一歪倒了下去。

「把他給我扔出府去!」隨著一聲冰冷至極的聲音傳來,兩名身穿灰衣的僕從從陰暗中走出,抬起楊天行單薄的身體,走出些許距離后,狠狠將其扔出了楊府之外。

自始至終,兩人臉上都沒有絲毫的感情,彷彿他們扔出的不是鮮活的生命,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一般。

之後,隨著轟隆一聲作響,楊府大門重重關閉了。而楊天行,就這樣暈倒在疾風暴雨之中。

不多時,在街道的盡頭,一名頭髮花白腰背佝僂的老人,從風雨中慢慢走出。

老人來到楊天行身旁,看著已經暈倒過去的他,口中不禁發出一聲低嘆。

「唉,痴兒啊痴兒,既然她不認你,你又何必苦苦待在這裡呢?你既已學得我一身本領,何不去江湖中闖蕩四方快意恩仇,卻待在這凄冷之地受此屈辱?」

「主人啊主人,你說送我十五年壽命,讓我照顧少爺十五年的時光,可是眼看十五年將過,你卻已經……唉」老人說到這裡,嘴中又發出一聲無奈的長嘆。

之後,老人彎下佝僂的腰板,將楊天行背在自己背上,慢慢消失在風雨之中。

奇花異草,怪石假山,磅礴大雨中,一條華麗的迴廊內,一名男子正站在這裡。

巨大的紅色的閃電從天際劃過,照亮了男子陰狠的臉龐。這男子,正是楊天行的後父張楓。

此時此刻,張楓腦海之中,滿滿都是楊玉芸那歇斯底里的模樣,以及楊玉芸那聲凄厲的呼喊:「龍少竹,我是如此愛你,可你為什麼要那樣地對我?!」

慢慢地,張楓緊緊握住了拳頭,就算指甲陷入肉中,也仍不自知。「玉芸,你是如此地愛他,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地愛你呢?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你心中還是忘不了那個男人。」

「棄奴已經慢慢長大了,他長得越來越像那個男人了,他在這個世上一日,玉芸你便一日不能將那個男人忘記。」

「況且,真正名正言順說起來,棄奴才是楊府的大少爺,他長大之後整個楊府都是他的,這怎麼能夠可以呢?玉芸,還有整個楊府,都是我的,是我的!」

張楓心中想到這裡,一名黑衣人來到了他的身後,彎腰行禮對他說道:「恩公,您喚我有何事?」

「王勇,當年我救了你一命,之後你一直躲在我這裡,距今已經有十年了吧。你一直告訴我說你武藝高強,今日我便要你替我去殺一個人!」張楓雙眼圓睜臉色猙獰道。

「不知主人要我殺何人?」

「棄奴!」

張楓話音剛落,九天之上陡然怒雷炸響,彷彿整個天際都要炸裂開來。

一夜風雨過後,城中不知花落幾何。第二日清晨,楊府角落一間破舊的老房子里,楊天行緩緩睜開了眼睛。

「天行,你醒了啊,你已經燒了一夜,我還打算上山給你摘些藥草,現在看來不用了。以你的體質,待會兒去練武的時候多吃一粒藥丸,出些汗水也就沒事了。「

「天行,既然醒了,就下床來吃些東西吧。」

老人坐在床邊,雙眼泛紅,顯然一夜未眠,看到楊天行醒來,眼中立刻煥發了驚喜和慈愛的神色。

「余爺爺,對不起,天行又讓您擔心了。」楊天行看著老人布滿風霜的臉龐,雙眼微紅,其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對楊天行而言,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是真心實地地對他好,他只在一個人身上感受到過溫暖的感覺。這個人,就是眼前的這位老人。

老人名叫余元,來歷神秘,十五年前與楊天行的父親龍少竹一同來到楊府之中。自龍少竹死後,他便帶著當時尚不足滿月的楊天行一起,生活在這間老房子里。

余元用手掌撫摸著楊天行的臉龐,眼中無限愛憐。他流浪江湖,一生孤苦,年輕時也曾有過妻兒,卻都死在了江湖仇人的手中。

楊天行是他從小撫養長大,對於楊天行,他是真正將其當作親生子孫看待的。

「天行,一天未食,現在肯定餓了吧。既然醒了,就下床吃些東西吧。」

「嗯」楊天行重重點了點頭。

不遠處的餐桌上,早已擺放好了早食。早食不多,兩碗飯、一盤菜而已。米,是陳年的舊米;菜,是山上的野菜。

飯食是談不上豐盛的,甚至是無比寒酸,但楊天行卻狼吞虎咽,吃得無比香甜。聲聲猶帶稚音的歡笑,不時從兩人間傳來。

早食過後,楊天行將一柄紅色的寶劍,背在自己背上。然後又將七柄柳葉飛鏢,纏在自己腰間。

這劍,名為滴血劍;這鏢,名為穿雲鏢,寶劍和飛鏢都是余元傳給楊天行的。

余元闖蕩江湖一生,擁有一身極為高強的功夫。自楊天行會行走奔跑之時起,余元便悉心教導楊天行。十年過去,楊天行已經習得了余元全部的絕學。

「余爺爺,我要去城外練武去了。」

「嗯,一切小心,早去早回。」余元臉上和藹,輕聲說道。

之後,在與余元的揮手告別中,楊天行離開了楊府,走出了少華城,來到城外大山之下的一條大河旁。

自從楊天行懂事起,他每天早晨都要來到此地習武一個時辰,十年時光,風雨無阻,寒暑不滯。

在習武之前,楊天行伸手入懷,一隻小巧的錦囊被他取出,錦囊打開,兩粒冰藍色的丹丸靜靜躺在那裡。

這丹丸名為冰蠶丸,是以北地冰蠶外加數十種藥草糅合而成,其內含有極大熱力,可以快速提高習武之人的武道境界,是余元一生不傳之秘。

習武之人,分為普通高手、後天高手、先天高手,楊天行僅僅十四歲的年紀,就已經是後天中期的高手。這其中,除了他個人的不懈努力外,冰蠶丸所起到的作用,功不可沒。

楊天行將兩粒冰蠶丸倒在手中,一口將其吞下。片刻之間,他的臉龐就急速漲紅起來。他不敢大意,連忙拔出滴血劍,在草地上施展起余元傳授給他的武藝來。

只是,楊天行沒有注意到的是,在離他不遠的大河河面上,幾根抽空的蘆葦正豎在那裡。

蘆葦之下,幾道黑色的身影正緩緩朝岸邊靠去。幾道身影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或是口咬匕首,或是手攜長劍,他們望向楊天行的目光中,全部帶著森冷濃烈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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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仙之三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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