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洗好碗盤,林晚晴來到書房見文硯,看到文硯在書桌前寫着什麼,她不去打擾,而是仔細觀察著這個書房。果然是書房,滿屋被書架和書填滿了,留下了一席之地擺放着文硯常用的書桌和一把躺椅。

「你先隨便看看,我一會兒就好。」文硯從余光中看到林晚晴進門,對她說道。

「好的。」林晚晴應聲道,開始到書架前瀏覽書目,穿梭橫著才能過去的一道道間隙,只是書名也沒看多少,更別提翻過哪一本。

「你過來坐吧。」文硯頭也不回的說道,林晚晴來到書桌前,在一頭的椅子上坐下。

「這些書你都讀過嗎?」林晚晴趴在書桌前看了看文硯問道。

「怎麼?你當我這是擺設呢。我又不常請人來這裏,用不着附庸風雅給人看。」文硯回應道。

「你哪來的那麼多時間看書呀?」林晚晴驚嘆道。

「三五天是不行的,三五年也未必讀的完,所以我一直在讀,不知所起,不知所終。你不是也愛讀書嘛,應該體會的到,這是沒有捷徑可言的,只能看誰花的時間多。」文硯看了看自己的藏書陷入迷思道。

「我只是看過幾本書,跟這兒比簡直是滄海一粟。」林晚晴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我就再給你個機會,就當是你在這兒住的第二條附加條件。」文硯靈光一現道。

「是什麼?」林晚晴不知道文硯想着什麼。

「你每天下班前幫我讀一段書,眼睛最近不知怎麼的,乾澀模糊的很。你幫我讀書,可以讓我閉目養養神,也能滿足你的閱讀愛好,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兒嗎?」文硯饒有興緻的解釋道。

「手機上的閱讀軟件不是就有聽書功能嗎?」林晚晴覺得文硯用手機比自己去讀方便些。

「我不喜歡那裏的讀法,太機械了,索然無味。」文硯評論道。

「好吧。」林晚晴勉強道,只想儘快滿足文硯的三個附加條件,才會覺得對他公平。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文硯見林晚晴若有所思,於是問道。

「我可以把書帶回房間里讀嗎?」林晚晴輕聲問道。

「可以的,不過要保管好,我相信你會的,愛書的人都會的。你就住在隔壁那間房吧,離書房近些,方便你以後工作,還有看書。行李我已經給你放進去了,回頭你自己歸置吧。」文硯悠悠說道。

「好的。」林晚晴欣然答應了。

文硯仔細看了一遍自己寫在紙上的東西,而後看着林晚晴認真說道:「現在咱們言歸正傳,我要對你的工作做出安排。有疑問隨時提,隨時,我不希望你藏着疑問做錯事。」

「知道了。」林晚晴回應道,向前傾了傾身,防止聽不清文硯的話。

「咱們就由易入難,循序漸進的逐項逐條說明。租金一項,附加條件三條,現在算是有兩條了。做飯算你合格了,但我要提點要求。早餐呢,可以簡單營養些。按照你現在做的菜量,午飯要做四個菜,晚飯兩個菜。讀書明天開始吧,今天忙了一天,好好休息吧。還有一個暫時沒想到,想到再說。」文硯在吃的問題上,已經盤算很久了,以前不覺得自己對吃很在意,現在卻被林晚晴一頓飯勾起了饞蟲,系住了味蕾。

「只是做炒菜和蒸飯嗎?」林晚晴仔細的聽着,立刻說出自己的疑問。

「你想做什麼都行,只要能吃。量要把握好,你我兩個人的食量,一個男人,一個女生,你不能把你的食量當做我的。餓瘦了我,即便我不說什麼,我媽也不會答應的。」文硯認真又不失風趣的說道,依然在為晚飯沒有吃好耿耿於懷,還責怪自己怎麼中了邪似的把注意力都放在吃上了。

「知道了。」林晚晴帶着一絲笑意答應了。

「翻篇,翻篇!再說下去,像是廚子研究菜品了,該去開餐館了。說你的工作!你是我的助理,我大致把你的工作列了三項。一是向『愛舍』和蘇雨墨蘇總傳達我的意向。只對內,不對外,你不得私自將我的意圖主動或被動告知『愛舍』以外的公司或個人。二是將公司和蘇總反饋的意見和數據收集匯總給我,不得外泄。三是代表我參加重要會議,做好記錄。你要特別注意陸海棠陸總和蘇雨墨蘇總參加的會議和活動,把你的所見所聞一絲不差的告知我,不是讓你去監視她們。因為這兩個人對我太重要了,我不希望他們出現問題。」文硯聚精會神的說道。

「我能理解為我主要做的就是傳達信息,保守秘密,觀察傾聽嗎?」林晚晴文硯話中提取信息說道。

「總結的很好。冷眼旁觀也許容易看得清,但一入局中就迷迷糊糊了。你還不知人,不知事,不要摻雜情感,主觀臆斷,把自己當做局外人,只需要客觀的展示出來,交給我分析判斷。」文硯直直的看着林晚晴說道。

「好的,我會的。」林晚晴短暫的接觸到文硯的目光,感覺到一絲冷意,連忙避開。

「我只是在提醒你。這不是你在餐廳做服務生,工廠里做工序員,按部就班的重複做着什麼,雖然辛苦,卻不必太廢心神,有的只是生活瑣屑的煩惱。工作是分層級的,而你現在就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這裏有什麼不一樣呢?恰好是底層工作的一種倒置,極盡心力,無需勞作。別人眼中的你擁有一切的自由,只有你知道自己被禁錮在一座以自由為名的塔里,孤獨而迷茫。」文硯盯着牆壁有感而發道。

「我是覺得你生活上挺閑適自由的,卻不知道你似乎也有擔心和畏懼。」林晚晴脈脈溫情的說道。

「我當然會擔心,我擔心自己掌握的權力失去控制,擔心自己積累的財富一夜成空,甚至負債纍纍。我也會畏懼,畏懼更新疊代趕不上時代變遷,失去獲得掌控權力和財富的力量和機會,畏懼別人發現了新大陸,或者找到了我的弱點,把我清除出場,給我致命一擊。」文硯對着林晚晴平靜的說道,看不出一絲的激動和熱情。

「看來所有人都是有厭惡損失的心理,得到的越多越強烈。」林晚晴分析道。

「我已經不是在厭惡損失了,我是厭惡得到本身。讓我失去自由,身不由己,可笑的是我還不斷用製造的虛榮麻醉著自己,好讓自己不斷進取。」文硯略有惆悵,帶着自嘲說道。

「我還以為高手只有獨孤求敗的孤獨感呢。」林晚晴看著書桌上的紋路不假思索的說道。

「你說的是絕世高手,絕無僅有的。如果我也算的上高手的話,你知道高手怕的是什麼嗎?」文硯隱秘的笑說道。

「是什麼?」林晚晴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看着文硯問道。

「怕出手,我這樣水平的高手最怕出手。你一出手,你的對手就可能發現你的弱點,然後想法設法擊敗你。出手越多,敗的幾率越大。弱點是什麼?像是一道帶血的傷口,暴露在嗜血蝙蝠的眼前。」文硯繪聲繪色的說道。

「我在山裏長大的,從沒聽說哪有什麼嗜血蝙蝠。」林晚晴笑說道。

「我是古龍的《小李飛刀》裏看的。不過這不是重點,我說的是殘酷現實,你不覺得可怕嗎?」文硯想了想說道,差點被林晚晴的話帶跑偏了。

「那又怎樣呢?我們不都身在其中嗎?也沒覺得誰在扼住大家的喉嚨不讓人活呀。我們可以選擇熱情,選擇善良,選擇認知,選擇思想,做最好的自己。為什麼把自己置身陰暗之地面對厄運呢,那樣不是很容易墮落嗎?」林晚晴認真辯駁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是分裂的,就像陽光和黑暗一樣截然不同。」文硯笑了笑問道。

「沒有,我知道你只是在試圖想像種種可能,讓自己能更好的應對一切。」林晚晴像是看穿了文硯的心思,讓他有些失神的看着林晚晴。

「好吧,我想我對你也有所了解了。談論這些顯然是受到我的專業的影響,習慣通過心理分析了解別人。但今後我和你盡量避免像今晚這裏一樣的討論,我不希望看穿別人的同時被對方看穿,不願有誰知道我的方向,抓住或成為我的弱點。好了,今天就到這裏,你去休息吧。」文硯做了最後的闡述,讓林晚晴休息去了。

「好漫長的一天,一個不相識的新奇世界,還會遇到什麼呢。」林晚晴回到房間,鋪好床,歸置好物品,一下趴倒在床上說道。

「奇怪的人,今天是真實的一天嗎?」文硯在林晚晴走後,一個人自說自笑道。

兩個人各自洗漱了,帶着新奇入夢睡下。

翌日一早,林晚晴看到窗外大亮,一驚而起,連忙看了看時間,這才又鬆了口氣躺下,原來才早上七點鐘,是夜短天長的緣故。睡了一小會兒,又不敢再睡了。想起還要做飯,還沒有買菜,自己也有幾年不常買菜做飯了,真有點不習慣。起來收拾乾淨自己,躡手躡腳的走到書房門口,輕輕的推開一條門縫向裏面看了看。

「看什麼呢?」文硯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跟前,也隨着林晚晴從門縫往裏面看,小聲問道。林晚晴嚇了一跳,差點撞開門摔倒,被文硯拉住了。

「我看你在不在。」林晚晴驚魂甫定,兩手背後相互擰著羞澀的輕聲說道。

「我又不是妖怪,值當的你這麼偷偷摸摸的看。直接推門進去就是了,不過我也不是二十四小時都貓在書房的。你找我什麼事?」文硯被林晚晴的舉動逗笑了。

「我想問問你早飯吃什麼?」林晚晴也忍不住笑了,說道。

「算了,我想了想,早飯你就別做了,你又不是我請的保姆,還要工作,還要做飯,顯得我太不人道了。以後早飯買著吃,我已經吃過了,你那份放在小餐廳桌子上了,既然起來了,你就去吃了吧,吃不習慣的話,冰箱裏有牛奶和麵包。」文硯溫和的說道,林晚晴點了點頭,轉身去小餐廳了,心裏透著喜悅,臉上溢出燦爛的笑。

林晚晴吃了早餐,來書房見文硯,文硯打量了她一番,看的林晚晴不知所措,不好意思起來。

「這是支給你的一個月的生活費,你自己製作個賬本,開銷細緻的記清楚了,我每個月都會對賬的,只要賬目沒問題,少了我補給你,多了算給你的補貼。」文硯指著桌邊上一沓鈔票說道。

「我不大會做賬目。」林晚晴認真說道。

「我可沒讓你學會做假賬,你只要記下每次花銷就可以了。建議你學着給自己做做複式記賬,好明了自己錢財的來龍去脈,了解自己的消費習慣並改善它。就像我交給你的,小錢用紙幣,大錢用轉移的消費習慣,都是有益於自身財富的。慢慢學吧,雖然不會讓你一夜暴富,至少能夠保證不會使你青黃不接,入不敷出。」文硯不斷的讓林晚晴觸及自己的觀念,期望對她有所影響。

「這也是我想要做到的。我想知道今天我還有什麼要做的?」林晚晴認可道,並詢問自己的工作。

「當然有,而且很多,從頭到腳。走,讓我們開始這個魔術去吧。」文硯起身說道。

林晚晴不明白文硯說些什麼,只是跟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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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到幸福可能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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