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贈出商機

第7章 贈出商機

復盤完畢。

蟲老長舒一口氣,重重的坐到石凳上,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項背已經被汗水浸濕。

沒有深陷棋局,沒有設身處地的站在秦慕容的角度上,很難理解那種驚心動魄!

他抬起頭看向秦慕容。

發現秦慕容只是笑着,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蟲老突然笑了起來,說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秦慕容拱手道:「在下秦慕容,見過老先生。」

「秦慕容?!」

蟲老明顯驚到了,下意識問道:「你就是那個渭城名揚的贅婿?!」

秦慕容苦笑道:「我也不想用這種形式揚名。」

蟲老自知失態,點頭道:「哦,抱歉,不過傳聞中的你……好像諸多不堪。」

他的表情明顯變化起來。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這樣去看待事物,很少會出錯。

畢竟名望這種東西,很難作假,是需要長時間的積累才能達到的東西。

像渭城這地界,蟲老並不是經常來,但就連他都知道秦慕容的事,畢竟稍微問點什麼渭城趣事,就總是逃不過這位大名鼎鼎的贅婿。

蟲老的態度明顯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變化,皺着眉頭看着秦慕容,連下棋都興趣寥寥。

沉聲說道:「男人當立志,雖不至於橫劍睥睨十九州,但起碼不至於丟了自己的尊嚴,跑到一個商賈家中做一名贅婿!」

其實姜家不算是商賈人家,姜家老祖曾經也做過官,即便只是大梁城守城的小官,也不是尋常商賈能比的。

但在蟲老眼中,明顯這就不算什麼官了。

秦慕容被罵了,除了苦笑還是苦笑,然後嘆了口氣說道:「人生境遇不同,想要度過無非一個字而已,熬。」

蟲老道:「熬?聽說你是自己賭輸了家業,這才賣身贖債,是也不是?」

秦慕容嘆道:「也是,也不是,仁者見仁了,人生在世,哪那麼多非黑即白的事?」

「這話倒也有理……怎麼?莫非是還有隱情?」

秦慕容道:「身在落魄之家,看似有根基,卻毫無根基,反而多了諸多恩仇……哎,不提也罷。」

蟲老立即道:「可否對老夫明言?」

「這個……就免了,不用了,事情都過去,木已成舟,何故再去探尋舊事?往事如煙,過了就是過了,現在應該做的,就是過好今天,期待明天。」

蟲老愣了一下,仔細品味秦慕容話中的意境,突然有些感觸,也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崔白鶴見兩個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便擺了擺手說道:「咦?怎麼偏要說這些不愉快的事?好了好了,既然棋也下了,東西也看過了,秦家小子,你是否還有什麼事要忙?就忙去吧。」

這就是明著攆人。

不過秦慕容也樂得如此,沖兩位老者拱了拱手,便告辭離開了。

等秦慕容走遠,兩個老者再次對坐。

「蟲老,你覺得這小子怎麼樣?」

蟲老沉思一下,說道:「那你這老傢伙如何覺得?」

崔白鶴嘿嘿一笑,說道:「我看不透他!」

「哦?當年朝堂上正二品的有司執事,一生觀人無數,竟然還有你看不透的年輕人?」

「哎,就是奇怪。你說這小子是紈絝敗家吧,我觀其言行卻感其古風,現在少有年輕人有如此能耐。但若說他是才俊之輩,他卻親手把自己賣與別家,成了卑微的上門女婿,招世人嘲笑乃至唾罵,所以……我真的是看不懂他。」

蟲老道:「既然看不懂,你卻偏要看?」

「嘿嘿,蟲老啊,他便好似一個謎團,讓人忍不住就要去探究一番,人之常情,你也要理解才是。」

說話間,崔白鶴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還有一小瓶酒,攤開布包,裏面有二十多顆黃豆,打開酒壺,濃香四溢。

銜一顆豆子,扔進嘴裏咀嚼,等嚼成細末,和唾液混成粘稠,再順一小口酒,豆香酒香徹底混合,一同吞咽下肚,再哈出一口酒氣,說不出的暢快。

「嗯?!」

蟲老愣了一下,看了看那些豆子,直接伸手去抓,卻被眼疾手快的崔白鶴給連豆帶布都給拉扯回去,抓了個空。

蟲老怒道:「你這老賊,怎麼憑地如此小氣?」

崔白鶴嘆息道:「不多了,就剩下這麼幾顆,總要下了我這壺酒才好。」

蟲老撇了撇嘴,直接站起身,老小孩一樣繞過來,直接將布包搶走,抓起一把塞進嘴裏咀嚼,還挑釁似的看着崔白鶴。

可表情隨即便是一變,伸手說道:「果然要配酒!」

「是吧?」

崔白鶴哈哈一笑,將酒壺遞過去。

蟲老也不嫌他,直接灌了一口,然後就劇烈咳嗽起來,把臉憋得漲紅,卻大喊了一聲好。

弄的旁邊的小廝趕忙上來又是捶胸口又是拍後背的,生怕他一口氣再過去了。

崔白鶴打趣道:『怎麼樣?感覺如何?「

蟲老緩了一下,便說:「初秋有夏風,有豆,有酒,頗有仲夏夜的味道!算得上一種小小的享受。」

然後又問:「你這豆子哪來的?宮裏面都沒有這樣的風味,莫非是他國之物?」

崔白鶴嘆道:「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單憑此物,雖然不至於壯大家業,但也總不濟餓死,臭小子明明有這手藝,卻偏生要去做那勞什子的贅婿,實在讓人……費解啊費解。嘿!是不是有趣?」

蟲老一臉驚訝,也沒理會小廝悄悄過來,順走兩顆豆子嚼著,滿眼的驚訝。

好一陣蟲老才說道:「果然是個有趣的小子。」

……

第二天閑來無事,秦慕容還是準備到湖邊去溜達,結果遠遠看到崔白鶴和蟲老竟然還在那裏下棋,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只可惜卻被眼尖的小廝看到,老遠著就大聲喊了起來。

被發現,躲不過了,只能再次回到兩名老者的身邊,滿心尷尬。

不過今天蟲老倒是沒有再訓斥他,而是繼續找他下棋。

一盤棋,從開始到結束,速度很快,終盤時一算,竟然又讓秦慕容勝了半子!

蟲老自然不服氣,心中想着若是其中幾步自己再謹慎一點,這半子早就贏回來了。

於是又是一局,結果……依然半子!

蟲老漸漸品出了味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讓棋,這很常見。

但讓的這麼精準,每每都是半子,這就很匪夷所思了!

看了看時間,蟲老棄了子,嘟囔道:「人說二十歲不成國手終身無望,也就是說,反過來說也是通的,二十歲便是國手也不算稀奇……」

不過雖然明知道是讓,卻難得的下的過癮。

蟲老說道:「你小子今天回去吧。」

秦慕容趕忙就走。

結果才走出兩步,蟲老便說道:「明天還是這個時間。」

「呃……」

秦慕容滯了一下,走的更快了。

回去的路上,小白小蘭好奇的問,既然人家明顯有了結交的意思,姑爺怎麼卻有點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

秦慕容想了一下,然後平淡的說道:「從前有一個農戶,養了一隻狗和一隻大鵝,它們兩個從小就是好朋友,一起看家護院,一起追逐打鬧,有時候也會鬧彆扭,吵吵嚷嚷的,不過關係一直都是很好。不過長大后,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因為什麼打了起來,大狗就把大鵝給咬死了。」

小白小蘭等了好久,卻不見秦慕容繼續說,忙問:「那然後呢?」

秦慕容笑了一聲說道:「然後農戶把大鵝給燉了,農戶吃了肉,把骨頭分給了大鵝。」

「啊?!」

小白嘟著嘴說道:「大鵝好可憐啊,被朋友弄死了,還被吃掉了……」

小蘭嘆了口氣道:「那條狗還真是壞。」

秦慕容聳了聳肩膀,說道:「我覺得狗並沒有什麼錯,它只是做了一件對它而言很正常的事。」

小白噘嘴:「那難道還能是大鵝的錯?可憐的大鵝……」

秦慕容笑道:「還真的是它的錯。它錯誤的把自己放在了一個不那麼合適的位置上。人們常說,娶妻要講究個門當戶對,朋友則無所謂,其實也不太對,朋友啊,也是需要門當戶對的。」

小白不懂,只是噘著嘴生悶氣。

小蘭卻好像明白了什麼,看着自家少爺,長長嘆了口氣。

等回到店鋪的時候,突然發現店鋪前面已經有人進進出出了。

賈富貴正在門口開心的招待着,對每個人笑臉相迎。

其實秦慕容告訴過他不要這樣的,但這個傢伙就是改不了。

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到門口,賈富貴就直接迎了上來。

「真的來人了!嘿嘿,都是大門大戶的,出手就是闊綽!」

秦慕容點頭道:「等明天,對面的店鋪也支起來吧,找幾個漂亮姑娘站在門口宣傳一下,把價格着重說出來。」

「這……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賈富貴有些心慌。

秦慕容笑道:「只管照做便是,哦對了,問過他們原因了嗎?之前幾天沒人來,結果一天之內又來了這麼多,這不和規律。」

賈富貴嘿嘿一笑道:「我還真的問了,尤其聽幾個小侍女說,好像是崔白鶴去參加了一場聚會,在裏面吃了咱們家的豆子,還一個勁的誇耀,結果這幫富貴人家才想起來家裏有咱們送豆子的事,嘿!不過說到這裏就覺得生氣,原來很多門房把咱們的豆子給扣下了,根本就沒給上面的人送去,這幫該死的傢伙,雁過拔毛的秉性就不變了。」

秦慕容好奇道:「沒給他們預留下一份嗎?」

「當然是預留了,一袋豆子分他們一半,權當跑腿的費用,可誰知道這幫傢伙……哎。」

秦慕容點頭道:「這本來就在咱們預料之中,也不用生氣。」

賈富貴嘿嘿一笑說道:「也是,不過這回真的是連老天都幫咱們!現在名氣已經打開,到時候就是絡繹不絕的收益啊!」

小食這種東西,表面上看不過就是小買賣。

但實際上……很恐怖的!

首先它利潤大,尤其黃豆這種暴利的東西,更是賈富貴平生僅見。

其次它的銷量不愁。

小食,需求隨機,能夠存放很久,所以必然是家中常備。到一定時間,就會來採購一些,不管是吃了還是放壞了,那些富貴人家裏面總要有。

尤其那些後院女眷,給了一個就得給所有人,一分下去就是十幾二十份甚至更多,每人又不能分的少了,所以這個量啊,那就大了去了!

現在隨便一家的侍女從店裏出來,都是扛着一個大袋子,直接往自家牛車裏面一裝,然後直接離開。

這可都是錢!

秦慕容愣了一下,立即問道:「豆腐呢?」

「什麼豆腐?」

「我不是讓你每個來買豆子的人,都送上一點嗎?你不會是心疼,就沒送了吧?」

「那怎麼可能?!」

賈富貴一臉無辜,說道:「秦公子着重囑咐的事,我怎麼能不辦?只不過……哎,剛開始的時候,我是每個人都送了一點的,但這些侍女當時就給吃了!我再拿出一點,讓他們帶回去給家裏主子吃,可是才到門口,她們就又給吃了!所以索性我也不送了,就還是老辦法,一家一家的把豆腐再送一遍好了。」

「不,這次不這樣做。」

「啊?」

「還是交給那些侍女。」

「哦……好吧。」

雖然不明白,但還是這麼做了。

結果……

有幾名小侍女回到家中,從懷中小心掏出豆腐,學着店裏的模樣,塗抹上專門的醬汁,再混上蔥沫,切成小塊,拿給自家的小主吃。

這樣偷吃東西,其實反而更容易被人發現。

配合小主那一臉的幸福,再加上小侍女從后廚拿了蔥的事,自然讓人多有猜忌,於是掌管後院的女人就站了出來,問出了緣由。

於是小侍女挨了罰,但不重。

豆腐這種東西,卻在每個後院女人的心中生了根。

後院錦衣玉食,是有的。但更見凄苦。

被關在裏面,一年出去的次數用十根手指便數的過來,這讓她們對一些事物就變得尤為在意。

比如儘可能的給自己老家人謀些財富,讓他們感恩戴德,便是極好的享受。

還有便是口腹之慾了。

一道美食,可以讓她們享受一頓,還可以互相討論,愉快的度過一天。難熬的一天。

所以吃獨食這種事是不能忍的,抽個嘴巴是很正常的。

而作為最先吃了豆腐的小主,即便臉上火辣辣的疼,那也是一副得勝的模樣,驕傲的不得了。

這樣便導致了一件事。

第二天秦慕容這家隱蔽的店鋪,異常火爆!

豆腐因為很容易變質,有時效性的,所以每天供應的量並不是很多。

只不過昨天晚上,秦慕容卻讓工坊連夜趕製,瘋了一樣的弄出七八天的量來。

剛開始賈富貴十分不解,認為秦慕容就是瘋了。

結果第二天看到門店的繁榮,他只能瞪圓了眼睛獃獃的說道:「秦公子真是神了!」

然後就一個勁的問秦慕容,他到底是如何知道今天要大賣的,是不是晚上做了什麼。

秦慕容只說:「深閨大宅,你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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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大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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