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與劍聖

時值2120年夏，飛機市，南橋區二中，B區教學樓，一樓，高二十班。

空氣中彌散著青春的味道，那是汗水和廉價濕巾混雜在一起的芳香。

一群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女，身穿藍白相間的校服規規矩矩地坐在木製桌椅上上自習。

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趴着一位俊俏的男孩。

全校非公認十大風雲人物之首！

中二患者——郝浩玄。

別看他坐的這麼靠後，他還是個學霸！

哪兒說理去？

...

時光安靜的流淌，太陽緩緩西斜，一陣涼風吹過，已是下午四點。

窗外樹影婆娑，涼快的風讓郝浩玄身心舒展，他決定再趴一會兒。

他低聲呢喃：「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啊...」

可就在此時，一隻嫩手向郝浩玄的大腿襲去。

郝浩玄只覺腿部被襲，本愜意的心情被驚嚇所取代，他騰空跳了起來！

「誒嘿！」

急促之下，郝浩玄也不知怎就發出了如此羞恥的聲音，停在半空的郝浩玄無盡懊悔...

可以預見，一會兒將會是一陣杠鈴般地嘲笑聲。

熟料！

半空中的郝浩玄只覺頭部遭一鈍器襲擊，神經元上再次寫滿了害怕！

「吼嚯！」

「嘿嘿嘿...」一個身穿古銅色戰甲頭戴七度洞悉目鏡的山羊鬍中年男子化形在窗外，嘲笑着郝浩玄，那樣子有些滑稽。常玩英雄聯盟的都能看出，這就是無極劍聖易大師。

此時的他悶騷的笑了。

「呵呵呵...」同學們也笑了，因為班主任的在場他們笑的非常克制。

「哼哼...」班主任——『岳老怪』也笑了，她手上的數學書便是方才襲擊郝浩玄的鈍器，岳老怪此時笑的格外陰險。

「罰站去！」

「好勒！」

「還好嘞，真是...」岳老師搖著頭向講台走去，對於郝浩玄他還真沒辦法多說什麼，學習成績在那裏呢，只是平時的表現實在太差了！

不是睡覺就是課上課下的交頭接耳，偏偏有人愛捧臭腳，比如田胖子之流。

郝浩玄來到這個班級前，光看學習成績，岳老師還以為自己撿到寶了，沒成想是這樣的貨色！

無奈之下，岳老師只好把他放在了後排的位置，反正你郝浩玄也不聽課，就少禍害那些聽課的好同學吧！

郝浩玄熟練地找到了牆邊罰站的位置，同桌，也就是剛才好意提醒他老師來了的李星儒訕訕的回頭一望，傳達了一個滿懷歉意的眼神，便又回過身去了。

郝浩玄看到回過身去的李星儒肩膀不斷的聳動，便知道她絲毫沒有悔過，可現在在罰站，不好作伐。

四點半，下課鈴聲如期而至，坐在講桌前看小說的岳老怪宣佈下課，順便給了郝浩玄一個可以回去的手勢，郝浩玄便老老實實地回到了座位上。

見老師不再理睬自己，郝浩玄用一種格外陰險的語調對李星儒說：「美人兒（李星儒的外號），我罰站了你挺開心的呀？」

李星儒低着頭，目光游移著說道：「哪有哪有，那...我也是好心不是，誰曾想你反應那麼大啊。」

剛說完，李星儒實在綳不住了，又嘿嘿地笑了出來。

「你挺囂張啊...」

郝浩玄說完，佯怒地將手伸到了李星儒的肋下，李星儒笑的更歡了。臉上還泛起了一陣潮紅。

要說這李星儒，是個黛眉皓齒的美女，雖說身材方面魁梧了些，但整體上看，也算得上又勾勾，又丟丟的好身材了。

如今美人兒臉上泛起了一陣紅暈，別提多美！

郝浩玄看得有些痴了，好一會兒才尷尬的咳嗽兩聲，表情嚴肅地提起手機說道：「喂，組織么？此時正是收網之時，目標李星儒，實行滑翔機計劃...準備起飛！」

「你這又犯病了？」

「別怪我，這一切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

...

最後一節語文課，語文老師講的很好，無奈觀眾少，就連郝浩玄這個以往最為忠實的觀眾都趴在了桌子上。

郝浩玄有心好好聽講，可昨夜裏徹夜未眠！

今天在課堂上睡了一天，也是因為心裏有事兒。

放學的鈴聲響起，他早已收拾好了書包，提着書包便匆匆離開了教室。

走出校門，身後傳來了田胖子的聲音：「魔怔，上網去啊？缺個打野。」

郝浩玄很討厭『魔怔』這個外號，但他越是表現地討厭，田胖子就叫的越興奮，郝浩玄只好放棄掙扎地承認了這個稱謂。

郝浩玄回頭說道：「不了兄弟，今兒有點事兒。」

「遠哥帶你飛，就等你了，來嘛...」

郝浩玄無奈而神秘地道：「組織下達了任務，必須要去，不能和你們並肩作戰了，先閃！」

申遠站在田胖子身邊樂呵呵地道：「叛團了？」

看到申遠笑眯眯地樣子，田胖子吼道：「你也現充（現實生活充足）了？！」

郝浩玄：「...」

「行吧，那我們先走了鐵汁！」

田胖子的語氣低落了一些，但說完，兩人便興沖沖地向著網吧跑去，歡快地樣子宛如兩個...可愛的天使...郝浩玄如是想。

他很羨慕田胖子他們這種沒有憂慮的寧靜生活！就在幾天以前，這種生活也屬於自己。

...

郝浩玄故意選擇了一條不易被人發現行蹤的道路，神頭鬼臉的走在路上。他身邊的無極劍聖是那樣的活潑且生動，似乎在提醒著郝浩玄，他有妄想症——他是神經病！

易隨意的揮舞着手中的多蘭劍，無聊的斬著路邊的野草，劍穿過了草，並沒有任何接觸。這便是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佐證。

易見到郝浩玄的目光朝着自己望過來，便回以悶騷的一笑。

這讓郝浩玄抓狂中略帶着些許惡寒，他的腳步更快了。

為了不讓同學們發現，郝浩玄在夕陽下兜兜轉轉地繞了好幾圈才走到天橋下一個不起眼的心理診所。

他走到前台，對前台小姐做作而神秘的低聲說道：「我找黃醫生，我們約好了。」

...

郝浩玄按照指示走到了一個房間內，房間裝飾考究，整潔且乾淨。乳白色房間在暖色調的燈光照耀之下，讓人心理上放鬆了不少。

向前走，一個女子坐在溫吞的燈光下，見到郝浩玄之後，那女子笑了笑示意郝浩玄可以坐在她身側的黑色沙發上。

郝浩玄坐定之後才開始端詳眼前的女子，黑框的夾鼻眼鏡躺在鵝蛋般光潔的臉龐上，柳葉般的眉毛下一雙大大的丹鳳眼，小巧的鼻子下小巧的口唇，黃色的薄紗外套，內里穿着一件素白色襯衫。

那女子開口說道：「郝同學是吧，我叫黃萌萌是一名心理醫生，我們先坐下聊聊天兒，隨便談談吧？」

郝浩玄心下思忖，這黃萌萌莫不是因為自己姓黃便穿了黃色的外套？再有，把黃色外套脫掉不就好了么，何必把空調開的這麼猛呢？弄的弟弟都要感冒了啊喂。

這誰受得了啊！

因為周圍的空氣很冷，郝浩玄坐下的時候便不自覺的將身體陷在了黑色沙發之中。

沙發上很快就傳來溫熱感，很舒服。

他表情凝重地說道：「醫生，我有病...」卻因為座位的舒適感，而放鬆了身體和心靈。

黃萌萌先是一愣，而後一笑道：「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郝同學，我們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問題，這很正常。」

「我一定有妄想症，這不是多多少少沾點兒的問題，醫生，你能幫幫我么？」

見郝浩玄表情凝重，黃萌萌也正色道：「能說具體一點么？」

「上個周末吧，我做了一個怪夢，夢中自己跋山涉水的來到了一片廢墟，廢墟之中荒草叢生。

黃醫生，你簡直不敢相信！我剛上了山，一個穿着無極劍聖皮膚的山羊鬍猥瑣大叔便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沖我笑了一笑，說了一句：『久等了』，再然後我就睡醒了。」

黃萌萌見郝浩玄停頓，便張口欲言，但郝浩玄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而是繼續說道：「那之後，我就經常能看到那個遊戲當中的人物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今天上學的時候，他還跟到了教室裏面，這太恐怖惹。你能幫幫我么？」

黃萌萌皺了皺眉道：「妄想症又稱妄想性障礙，是指『抱有一個或者多個非怪誕性的妄想，同時不存在其他精神病癥狀』，按照你的說法，可以初步判定你存在一些關係妄想，你覺得...無極劍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他就是個遊戲人物，如果說我看到的這個，他就是個悶騷怪！」

「你把這個遊戲當中的人物合理化了，通俗的講就是注入了靈魂，他便出現在了你的世界當中，可你怎麼知道他就是不存在的呢？」

郝浩玄有點暈，當他聽到注入靈魂，身體一陣惡寒，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是來看病的，但他現在看黃萌萌更像是一個病人...一個妖艷的病人。於是用懷疑的眼光看着黃萌萌道：「很簡單啊醫生，這不科學！那...你能幫幫我么？」

黃萌萌：「一般地關係妄想症，當事人會對幻想人物產生認同感，也就是你相信他存在，他才會『存在』，而你能產生出無極劍聖這個人格也就是說你堅信這個世界上存在着這樣的一個人。既然你不覺得這個世界上存在這樣的存在，那麼你便不屬於傳統意義上的妄想症患者...是不是最近的學習壓力太大了？」

郝浩玄翹起了二郎腿，那樣子非常狂妄：「可能我說的不夠明確具體，醫生，自從那個夢境出現之後，這個劍聖的形象便一直跟隨着我前後，我從他出現的時候便知道這不是正常現象，只是不清楚為什麼會出現。我思故我在？可在我的思考當中並不存在能夠產生無極劍聖這個人物的任何因素，這不符合因果律。

我平時也玩聯盟，但劍聖這個英雄卻是沒怎麼碰過。

還有醫生，早在初中畢業的假期時間，我就已經自學完了高中的全部課程，學習成績也十分穩定，一直都是全校一二名的成績，對我而言，並不存在學習壓力。」

隨後，兩個人又聊了很久，直到黃萌萌建議郝浩玄在沙發上小憩一會兒，她幫他催眠，談話才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

郝浩玄從睡夢中醒來，看到黃萌萌正在翻閱書籍。他心想：「難怪給我催眠呢，這是知識儲備不足了呀！」

迷迷糊糊地郝浩玄：「醫生，時間也不早了，先回了。」

黃萌萌看了郝浩玄一眼，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式的微笑，而後只說了聲：「好。」便又將頭埋在了書里。

郝浩玄剛剛起身，便看到無極劍聖坐在原來他坐的位置上打哈欠，心中一急：「醫生，你能給出一些治療方法么？需要藥物治療么？」

黃萌萌：「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么？」

郝浩玄：「...」

黃萌萌：「你確定你之前說的那些都是真實的？」

郝浩玄略作思考地說道：「事情是事實，不過『他』肯定不是真實的。」

黃萌萌說道：「我懂了，郝同學，現階段還不建議你使用藥物治療，我建議你能多來幾次，我會對你進行一定的心理干預，我們共同克服這個困難如何？」

黃萌萌興奮地看着郝浩玄，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心儀的獵物，她說道：「時間你定，隨時歡迎。」

郝浩玄禮貌地轉身離開。

知道了知道了，不會再來了，再來幾次身體沒什麼，錢包先被掏空了。

主要是身體沒什麼。

又不說治病，又不給葯吃的，就光是談話治療就要花那麼多錢！我郝某人拿閣下當醫生，閣下為何拿我當憨憨？

...

郝浩玄走了，黃萌萌又看了一會兒的書，她坐在電腦旁，在電腦上打開了《怪誕性妄想精神病徵的研究與淺析》的文件夾，她在文件夾的最底下鍵入了一個新文件——狂妄天才郝浩玄與妄想人物無極劍聖易大師。

這是她的研究生論文。

「黃醫生...」

正在她翻閱資料並整理筆記的時候，一個面帶靦腆的小男孩兒出現在了這間屋子，見是來人，黃萌萌眼前一亮。

她和善地一笑，就像早已遠去的春天。

她邀請常林坐在那套黑色沙發上，翻開男孩兒的病例準備進行心理干預。

她的病例抬頭上寫着——《優等生常林與妄想人物『屠夫』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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