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手術
夢境世界，2027年12月1日，手術日。
穆澤明站在窗前，眺望遠處的高樓大廈。
其實他現在非常想抽根煙，可轉念一想，還是忍耐住了心中的慾望，深呼一口氣，向窗外緩緩吐出一縷白霧。
沒錯，今天是高芷若手術的日子，就是那場史無前例的腦神經切除手術，京都京大醫科學院為了這場手術已經準備了足足一個月，手術當日更是手術室全層封鎖，不能有任何的外界打擾。
而穆澤明作為今天這場手術最關鍵的人物，卻在手術開始前一個小時躲在窗口前愣神。
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始了……沒關係的，一定沒關係的，已經試驗過無數次了，就很平常預想的一樣，肯定沒問題的。
開着窗戶，直到臉龐被寒風吹得有些僵硬，穆澤明這才將窗戶合住，想了想，又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點開那置頂的頭像，聊天界面了依然是29號那天，兩人約定在咖啡館談話的內容。
看到著，穆澤明的眼神不經黯淡了下來。
蘇沫，你也認為我會成功吧……等着我，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去找你。
與此同時，百公裏外的RS公司內，一身白大褂的蘇沫，今天出奇的戴了一副黑色眼睛，她靠在大理石製成的牆上，同樣，眺望窗外。
手機燈光閃爍，屏幕上播放的是今天最火熱的新聞——全球第一例腦神經手術今日即將展開，這不僅是醫生對家屬的一種負責，更是家屬對醫院的一種信任！
畢竟，沒有人會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去承擔這樣的手術。
標題火熱，評論區已經被炒到了最高點，而所有吵鬧的話題只有一人，就是手術的主刀醫生，穆澤明。
蘇沫看着手機上穆澤明身穿白色大褂拍的照片，不經意露出了笑容，可轉念一想，又默默地閉上了眼睛。
關閉了撥通電話的頁面，握着手機，緩緩地坐在了地上。
京都京大內，陳五終於在走廊里找到了穆澤明，「喂！都這個時候了，你別給我出差錯啊！」
穆澤明收起手機，屏幕變暗的一瞬間，上面顯然是「蘇沫」的撥打電話界面。
「透透氣，那邊的氣氛實在太沉悶了。」
陳五上來就拉着穆澤明往外走，「就算憋死了也給我過去！所有人都準備好了，就連唐易那傢伙都在他的崗位上待命了，結果你這個主刀醫生卻不見了。」
穆澤明嘿嘿一笑，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別傻笑了，趕快的吧，院長和很多大人物都到了。」
「我靠！不會現在要讓我去見那些老頭子吧！」
陳五瞥了一眼穆澤明，說道：「放心！他們也知道你壓力大，所以根本就沒打算和你要見面。」
「那就好，要是讓我和那些老傢伙談話，還不如讓我連續做十場腦神經切斷手術。」
「呵呵，不需要你做十場，今天這一場你給我那下就行。」
兩人穿過重重關卡來到消毒房內，由於這場手術的手術部位過於敏感，所以所有參與這場手術的人員必須進行全方位的消毒和殺菌。
「對了，你雖然不用去見院長他們，但有兩個人，你必須要去見一下。」陳五說道。
與此同時，正在穿隔離服的穆澤明手裏突然頓了一下，他已經要猜到要去見誰了，他不是第一次做手術了，所以，很清楚手術前必須要和家屬溝通一下。
透過一塊大型的玻璃牆，穆澤明身着白色隔離服，而牆的外面，正是高芷若的父母，當然，也是穆澤明的父母。
三人相視，雖然隔了一面牆，但說話還是能夠通過話筒傳進來的，可高父高母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穆澤明的眼睛，片刻后，深深地鞠上了一躬。
穆澤明本能動了一下，可捏了捏拳頭又退了回來，他隔着玻璃，輕聲說道：「一切都交給我吧。」
說完，轉身進入了手術房。
「穆醫生。」
「穆醫生。」
「穆醫生來了。」
穆澤明一進來，手術室內的所有人都沖着他打招呼，穆澤明也點頭示意，角落裏準備儀器的陳五走上來，說道：「麻醉已經準備好了，你要和那丫頭說句話嗎？」
穆澤明點點頭，來到手術台前，看着躺在上面的少女，穆澤明心中難免一顫。
「芷若，放心，很快就回過去的。」
少女似乎也很緊張，她想裝出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可劇烈浮動的胸口卻出賣了她。
穆澤明走上前，輕輕地牽住她的手，「芷若，能相信我嗎？」
高芷若轉頭看向他，對視之中，浮動的胸口中間平穩了下來，片刻后，少女點頭應了一聲。
穆澤明也點點頭，看向站在對面的唐易，說道：「開始吧。」
伴隨着主刀醫生的宣佈，所有人都進入到了自己負責的崗位之中，就連平日裏沒個正經樣的唐易，也面色嚴肅。
大燈開啟，刺眼的手術燈照亮了少女，高芷若側身躺在手術台上，感受着脊背上的冰涼，片刻后，伴隨着脊椎處的刺痛，少女的視野逐漸變得模糊，漸漸地，徹底失去了知覺。
「麻醉完成，需要三分鐘的過度。」唐易說道。
眾人將將失去意識的高芷若放平在手術台上，一旁的護士已經開始計時，說是三分鐘，就不能少一秒鐘。
因為這場手術的麻醉計量是史無前例的，所以多一分，少一秒，都會讓患者大腦受到無法想像的損失。
所以對於麻醉劑量這方面，唐易就和眾多醫生研究和討論一個星期。
「還有十秒，穆醫生。」護士看向穆澤明。
穆澤明點點頭，將儀器準備好，雙手伸入儀器當中，控制住了屬於他的那雙「模擬手」。
「五、四、三、二、一，患者進入深度麻醉。」
「開始。」穆澤明同時喊道。
這是一場持久戰，每個人都做好了心裏準備，可真的站上戰場之後，又卻是另外一種感覺，怎麼形容呢？
你嘗試過看着鐘錶連續六個小時嗎？
沒錯，就是那種感覺，還必須是全神貫注的，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分心。
你能行的，你能行的，穆澤明，那可是高芷若，你一定要做到！
「穆醫生，腦補粘液濃度升高！」小護士喊道。
正在進行手術的穆澤明也是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暗道不好的同時，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一下。
與此同時，調適儀器的陳五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的任務是每時每刻調整穆澤明手中儀器的精密度，絕對要做到儀器和使用者每一分，每一毫的同步，做到這一點，就需要有一個人在那裏不斷地調適。
可調適機器的陳五，在小護士說完那句話之後，明顯的感覺到穆澤明動作發生了變化。
沒錯，他也開始着急了。
粘液濃度升高代表着時間已經進行到了後期了，可試劑的手術進程還剛剛進入中期，也就是說，時間要來不及了。
時間來不及就會導致病人不能在第一時間擺脫麻藥的效果，被迫進行手術，而這種做法的代價只有一個，就是腦死亡。
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一點，手術前所有人盡全力得出的手術誤差時間上下浮動不能超過三分鐘，這已經是大家合力擠出來的時間了，要知道，以往的手術的誤差時間都是幾十分鐘到半個小時左右，可這次只有三分鐘。
也就是說，手術從開始到結束，時間不能超過三分鐘。
可現在居然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誤差怎麼會這麼大？
看來實戰和模擬還是有很大的區別，沒有辦法，在場的所有醫生都默默祈禱穆澤明能夠做到，因為只有他是唯一改變這場手術時間的人，他做了，其他人也就都做到了。
手術室外，高父高母站在門前，看着大屏幕上的時間流逝，不經也低下頭默默做着祈禱，屋外的記者們已經人滿為患，他們等待着手術結束的最後一刻，衝進去拿下今日的頭條熱點。
而會議室里的高層領導們，通過監視器觀看着手術室里發生的情況，此時此刻，所有人都為穆澤明捏緊了一把汗。
這場手術如果以失敗告終，墜入低谷的不僅是穆澤明，還有醫院裏做出這次決策的所有領導，因為，這場手術已經不能稱之為手術了，用「實驗」二字也許才比較準確吧。
手術內，穆澤明依然爭分奪秒，可高強度的手術讓他渾身乏力，有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到最後，他控制儀器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事已至此，他不得已停了下來。
不行了，已經不行了……
已經是這幅身體的極限了，看來還是勉強了嗎？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蘇沫，大家，告訴我該怎麼辦？
放棄嗎？
對！放棄吧……反正這是夢境世界，不會發生什麼的，都是一場夢，大不了，現實世界當中，對芷若……
你TM就是個混蛋！穆澤明你在想什麼！穆澤明突然回神，在心中大罵自己。
你對高家的虧欠還不多嗎？你居然還有這種想法！
不斷地罵聲讓穆澤明從疲勞中清晰，他調整呼吸，咬了咬牙尖，雙手重新回到控制器上。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兩側的唐易，陳五，一同走了上來，輕輕地拍了一下穆澤明，穆澤明也看看他們，點點了頭。
對！他還不能放棄，還有那麼多人等着他成功的消息呢！對，他還要去找蘇沫呢，不能止步於此！
模擬手術刀重新啟動，一時間，手術室里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
因為，他們都相信這個年輕人能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