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後的「角逐」

第十九章 最後的「角逐」

第十九章最後的「角逐」

當邢志聽說肜小婉手裏有猴票的時候,貪婪的心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為此,他甚至專門去了一趟郵票市場打探猴票目前的價格。在得到了令他頗感震驚的信息后,他腦子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想辦法把肜小婉手裏的猴票搞到自己手上。

雖然邢志當着周榮的面又是拍胸脯又是下保證地說,一旦肇事逃逸東窗事發,他將承擔起所有的責任。但是,話剛說完他就後悔了,肇事逃逸可不是鬧着玩的事,假如真的出了問題,那可是要被判刑蹲監獄的啊,這麼大的一個雷絕對不能說頂就頂,更不可能拿着自己的一生去賭一個未卜的未來,必須要想辦法把自己解脫出來。

周榮還在他宿舍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一個給自己解圍的方式,上網發帖子,以目擊者的口吻簡單地說出撞人的過程,這樣做既可以保證自己不被周榮察覺,將來也可以作為給自己辯解的證明。所以,當周榮前腳剛走,他就急不可耐地上了網,給自己起了一個「目擊證人」的網名,簡單說明了事情的發生經過。

但是,讓他始料不及的是,他的這個帖子發出后不久,就引發了一場空前的爭論,尤其是到了第二天晚上,一個網名叫「出水芙蓉」的網友發表了一個很長的帖子,首先聲討無良司機肇事逃逸,而後譴責受傷家屬藉機敲詐,而善良的計程車司機因為救人,卻反過來成為被訛詐的對象,第三是猛批交警不作為,如此一清二白的肇事案卻遲遲得不到公正公平的處理,致使營運車輛至今被扣在交警隊,給該駕駛員造成了精神和經濟的雙重損失。帖子的最後,是通過這起事件質問今天的社會,當今的某些人在利益的驅使下,究竟是道德淪喪還是人性泯滅?

這個帖子應該說無論論點還是論據都非常犀利,而且文筆老辣刁鑽結構嚴謹無可挑剔,可謂字字珠璣,一言一語句句直擊要害,若非專業人士絕不能為,具有相當的功力,所以這篇帖子在網上一經出現,就像投下了一顆重磅**,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僅一天的時間,點擊率就超過了10萬,還有近千條跟帖。甚至有些好事的人,對那個受傷者進行了「人肉搜索」,並把搜查出來的姓名、住址、電話等詳細信息全部公佈在網上,供網友們參考。

這把火點着了。傳播的速度很快從線上到了線下,人們在茶餘飯後的閑聊中紛紛議論這個話題,並且也引起了各大主流媒體的介入,報紙、電視、電台都加入其中,一場空前的道德大討論,通過一起簡單的交通肇事案在這個城市引起了高度關注,那個網名叫「出水芙蓉」的女孩,也走進了人們的視線中。

面對如此火爆的爭論,邢志靈機一動,又有了一個新的方案,何不趁這個大好機會再來上一手呢,三十六計中好像有這麼一計,叫作「上屋抽梯」!

這幾天的時間裏,周榮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心驚膽戰地躲在家裏,心裏承受着巨大的壓力,而那輛肇事的路虎則一直趴在車庫裏。她把手機關掉,窗帘緊閉,一天到晚頭不梳臉不洗地窩在床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餓了就用家裏的電話叫外賣,能夠和外界取得聯繫的唯一方式就是她的QQ,倘若外面偶爾有警車駛過,警笛的呼叫聲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一道催命符,每一次響起都會嚇得她魂不附體全身戰慄。尤其是當網上出現了一個叫作「目擊證人」的網友所發的帖子時,她心存的最後一絲僥倖徹底沒有了,即將到達崩潰的臨界點。

不過,通過網上的爭論她也獲得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就是那個被撞的人並沒有死,而那個救人的計程車司機卻被人反誣為肇事者,這讓她心裏多少有些寬慰。只要人沒死就好辦,不外乎就是多花幾個錢的問題。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QQ里突然闖進一個人要求加她為好友,那個網名很有意思,叫「我知道你是誰」,而且從他的個人資料里看,只有一顆星,顯然是一個剛剛申請的新號。

她猶豫了好長一會,最終還是通過了對方的請求,讓她始料不及的是,那人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躲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是癤子早晚都得出膿!

她趕緊回復:你是什麼意思?

對方打字的速度很快:什麼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嗎?你有沒有想過,把人給撞了,你躲起來是解決問題的方式?

周榮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感覺到後背上生起一陣涼風,隨即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知道為什麼,或者是出於直覺,她首先想到此人很有可能是邢志,便當即打開手機,撥通了邢志的電話。

邢志接電話的地方好像是在超市裏,環境非常嘈雜,使邢志不得不大聲說話:「周榮,你在哪裏呢?這兩天沒什麼事吧?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你問我在什麼地方啊,哦,我正在外面忙吶,喂,我這裏很亂,我忙完了再給你電話。」

周榮還沒等掛上邢志的電話,QQ里的那人又敲出了一行文字:怎麼不說話了?不說話就能說明問題嗎?

周榮只好問了一句:那你想怎麼樣?

對方又敲出了一行文字:知道什麼叫封口費嗎?你應該懂的。

周榮:封口費?

QQ的那個小企鵝標誌立刻又開始閃動:為了人肉你和你的車號,我可是付出了不少代價,給個辛苦錢也是應該的吧?再說,你也不缺錢,隨便給個幾萬塊錢花花,也算是為你自己投資保險事業了。怎麼樣?你考慮一下?

周榮:就憑你在QQ上說幾句,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對方:干我們這一行最講究的就是一個信譽,俗話說,收人錢財替人消災嘛。你要是實在不願意,我們也沒辦法,只好在網上公佈你的所有信息了,到時候吃官司蹲班房,可不要說我沒有提醒你喲!我沒有工夫在這裏和你磨嘰,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想好了就給我留言,如果過了時間的話,後果嘛,你自己考慮。88!

邢志敲完了最後一個字,直接就關閉了電腦,臉上略顯出一絲得意,順手從電腦里點開一段錄製好的音頻,立刻就有了在電話里所傳來的嘈雜聲。

周三壽同樣也在關注這場「網絡論戰」,只不過他是若干普通的圍觀者之一,既不發表自己的看法,也不透露自己的思想,只是跟着別人的跟帖看熱鬧,他覺得那些罵人的網民們既幼稚得可笑,卻又有着極高的罵人水平。

電腦對於周三壽而言,所能起到的作用僅限於打遊戲,極其無聊的時候,他會在電腦上玩「接龍」這類最低端的遊戲來打發時間,偶爾也上網瀏覽一下新聞,到論壇去看看網民對罵,比如這次網絡論戰就是一個例子。讓他感嘆竟然有那麼多的人一天到晚閑得蛋疼泡在網上,而且罵人的水平超乎了他的想像,長篇大論的罵人帖子,甚至可以做到一個髒字都沒有,就能把對方給罵得體無完膚。可讓他做夢都想不到的是,這場論戰的始作俑者,即受到最嚴厲譴責的那個肇事逃逸人,竟然是他的寶貝女兒周榮。

當然,這些事並不是他關心的,至於誰是肇事逃逸的,誰又是真正的受害者,他並不願去多想,聲討啊,譴責啊,等等,有那麼多的網絡打手已經足夠了,而他所關心的焦點,仍然是猴票以及與猴票有着神秘聯繫的肜小婉。根據七爺所提供的那個住址,應該是肜小婉經常提起的那個被她稱作「四姐」的女人的家,如果消息確鑿的話,那麼,這個「四姐」便毫無疑問地就是猴票的持有人。他這兩天曾多次從外貿服裝店門前走過,始終都是關着門,再加上那天見到肜小婉的時候,她臉上帶着淚痕,把這些跡象都聯繫到一起就不難斷定,四姐可能是出了什麼問題,所以才讓肜小婉出面,以借錢的名義出手她手裏的猴票,而肜小婉也知道自己有集郵的愛好。

那天和肜小婉分開后,他已經給肜小婉打過無數次電話,想解釋一下或者直接把100萬給她。開始幾次,肜小婉還能直接按掉他的電話,到後來電話乾脆就不通了,估計是他的號碼已經被她拖進了黑名單。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短時間內再想和肜小婉拾起關係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可如果不能和她恢復關係,她或者她們手裏的那些猴票就有可能很快出手,這可真是個問題。

正當周三壽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邢志前來找他彙報工作了。見到邢志,周三壽立刻有了主意,很客氣地把邢志請到沙發上,並且破天荒地親自給他泡了一杯茶。老闆如此熱情的招待,讓邢志受寵若驚,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周三壽遞給邢志一支軟中華,又拿打火機給他點着,語氣很是親切地對他說:「邢志,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呢。」

邢志還以為是關於那天晚上撞人的事,周三壽真的要讓他去出面頂包呢,緊張得全身肌肉都緊繃在一起,低着頭不敢與周三壽的目光對視,戰戰兢兢地說:「周總,有……有什麼事您就直接吩咐,我一定盡最大能力去做,決不辜負您對我的栽培。」

周三壽抽了一口煙,親切地笑着說:「邢志,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你們這一代年輕人是不是沒事總泡在網上?」

「其實也沒有,」邢志心驚肉跳地吞了一口唾沫,嗆得他咳嗽了好幾聲,逐字逐句地揣摩著周三壽這句話的含義,好半天才表情僵硬地回答道,「平時工作都很忙,也沒有多少上網的時間。不過現在上網確實是一個普遍現象,有時候發泄一些自己的壓力和不滿情緒,也很正常。」

「那麼你經常上網嗎?」

「下班以後沒什麼事,也偶爾上去看看。」

「我想你肯定知道最近網上在議論的一個話題,哦,就是汽車撞人後逃逸,又拿着別人給頂包的這件事,你對這事怎麼看?」

雖然周三壽的聲音很平和,可對於邢志來說無異於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震得他全身不停地哆嗦,腦袋頓時一片空白,臉色也驟然變得煞白,額頭上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慌亂地深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驚悚得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嘴裏怯懦地問:「周總,您……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周三壽通過他的表情變化可以判斷,這傢伙十有八九也參與其中了。他呵呵地笑了笑,拍著邢志的肩膀,語氣輕鬆地對他說道:「年輕人嘛,應該經常上網,與時俱進嘛,只要別太出格就行。」說着,從茶几的紙抽盒裏抽出了兩張紙巾遞給邢志。

邢志接過紙巾擦了擦頭上的汗,連聲說道:「謝謝周總,謝謝周總。」

周三壽狡黠地轉了轉眼球道:「我今天要和你說的是另外一件事,主要是想讓你出面給我幫一個忙。你來公司這幾年一直都很認真地工作,這一點我都看在眼裏,我知道你這個小夥子工作有能力,辦事很紮實,是我的得力助手,所以考慮來考慮去,這個任務非你莫屬,只有你去做我才放心。」

「您說,是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個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我也不想瞞你,是這樣,最近有個人手裏有幾版猴票要轉讓,猴票,你知道嗎?就是猴年的郵票,本來說好了要給我,可沒想到關鍵時刻這人又變卦了,於是就鬧得不怎麼愉快。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如果我再主動去找她的話,一方面是太跌份了,另一方面對方一旦發現我的迫切心情,會趁機抬高價格。所以,現在需要你出面,你只要暗地裏跟着她,看看這段時間她都和什麼人接觸,然後回來告訴我就行。如果發現她和什麼人在交易,要想盡一切辦法把這事給攪黃了。你能做到吧?」

原來是這樣啊!邢志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回了位。他抬起頭看着周三壽說:「可是我不知道那人的長相怎麼辦?」

周三壽詭異地笑了笑,起身走到自己的老闆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前幾天肜小婉和她姥姥在一起的時候拍的照片,遞給邢志說「:喏,就是這個女孩!」

邢志疑惑地看着周三壽,伸出雙手接過了那張照片,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就驚呆了,臉部的肌肉快速地哆嗦了兩下,失聲叫道:「怎麼會是她?」

周三壽疑惑地看了看邢志道:「你和她怎麼會認識?」

邢志緊張地回答:「我們是大學同學!」

周三壽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道:「對對對,沒錯,這個女孩也是西安交大畢業的。」

翦衛國帶着一臉風塵,從咸陽國際機場下了飛機,直接搭了輛計程車進入西安城區,直到這時他才感到有些傻眼。

計程車從西門進城,一直向東,過了兩個路口后又向北方向行駛,即到了他此次的目的地——石坡橋。從計程車上一下來,他就愣住了,眯着迷茫的小眼望着西安的大街,而他的身旁就樹立着一塊路牌,藍底白字明明白白地寫着:石坡橋。這和他想像中的石坡橋簡直大相徑庭,想像中這個名叫石坡橋的地方,應該是一片低矮的平房,沿着一條幽深彎曲且很擁擠的衚衕,便徑直可達他要前去尋找的石坡橋南二號。然而眼前的這一切卻讓他感到發懵,一眼看不到頭的高樓大廈錯落有致,放眼望去,寬闊的大街和擁擠的人潮,以及鱗次櫛比的商場酒店,無一不在彰顯著這座古城的繁華,而每一幢建築的頂端,都有一個唐式建築的房頂,顯現出古城的另一番古典氣質。

翦衛國傻傻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臨出發前的那股衝動頃刻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卻是說不出的迷茫和失望。在如此一個繁華都市中要從茫茫人海里去找尋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簡直如同在大海里撈針。

他愁眉不展地考慮了很久,無意間看到了一家商場門前的巨型LED電子廣告屏,忽然聯想到以前在家時,經常在電視上看到尋親的報道,具有非同尋常的感染力。他猛地一拍大腿,對呀,為什麼不去電視台嘗試一下呢?

幾經周折,翦衛國終於打聽着找到了西安電視台,也不管人家管不管這事,在前台上就對迎賓的禮儀小姐講述了自己的來歷,說得人家禮儀小姐目瞪口呆,不知道應該怎樣對他解釋。

恰好,他所說的話被一位生活類節目的編導聽到,立刻引起了他的極大興趣,便主動地把翦衛國叫到了一邊,很耐心地聽翦衛國把自己此次來西安的目的又講了一遍,從四姐被查出患白血病開始,到她的被抱養身世,以及通過那個藍底白花包袱里找到的地址,估計她的出生地很有可能是在西安,等等,說到動情處,翦衛國激動得泣不成聲。

這一番講述讓這位年輕的編導更是為之動情,哭得稀里嘩啦,當即就決定申請專題,並同時安排攝像和採訪記者對翦衛國進行拍攝採訪。直到這個時候,翦衛國才知道這位編導叫李梅。

按照翦衛國所提供的地址,記者們陪同翦衛國來到附近的派出所進行戶籍查詢,警察們一聽記者的來歷,二話不說給予大力配合,立刻從電腦中調出所有叫衛秀英或者魏秀英的人,結果找出了80多個同名同姓的,老的有七八十歲,年輕的有二三十歲。翦衛國考慮,按照四姐現在的年齡推算,她的母親現在應該在50歲到60歲之間,那麼這80多個衛秀英中,七八十歲以上的老人基本上可以排除,二三十歲的也就更不可能了。所以,經過確認,他決定把年齡段縮小在50歲到60歲的範圍內,這樣,還剩下了20多個衛秀英,分佈在西安各地居住。

頭一天沒什麼結果,電視台暫時把翦衛國安排在招待所里住下。第二天早上,記者們就分成兩路,各自拿着從派出所打印出的資料分頭核實這二十幾個衛秀英。忙碌了整整一天,記者們都累得筋疲力盡才回來,可是在碰頭會上一聊,這二十幾個人除了有一個外出多年,具體聯絡方式不明以外,其餘所有的衛秀英經過記者們的認真核對,全部與翦衛國所提供的資料不符!

翦衛國一聽這個結果,心裏頓時涼了半截。難道說偏偏那個外出的衛秀英碰巧就是四姐的生母?

在翦衛國離開家的這幾天裏,肜小婉總感覺自己的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這讓她感到有些恐懼,無論她去醫院還是到服裝店,那雙眼睛始終都在死死地跟着她,想甩都甩不掉,可是當她突然轉過身往後查看的時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卻並沒有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跟在自己身後,莫非是產生幻覺了?但是這種被人盯梢的緊迫感又確實非常清晰。她停住腳步,從挎包里掏出化妝鏡,學着電視里地下黨的樣子,用疑惑的眼神仔細觀察著身後的每一個人,確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難道真的見鬼了?

拐過一個街口就到了四姐的家,肜小婉突然發力,快速地跑進院裏將大門關上,然後捂著狂跳的心臟悄悄地上樓到了四姐屋裏,悄悄地掀起窗帘一角,查看路上過往的行人。終於在路旁的一棵法國梧桐樹下,她看到了一隻穿着皮鞋的腳,行跡鬼祟地躲在樹后,整個人被粗大的樹榦所遮住,只是隱隱地露出了藍色西裝,似乎也在往她這個方向窺探。從那個人的身影輪廓上看,肜小婉覺得很像一個人,腦子裏突然閃出邢志的影子。

沒錯,那個跟蹤肜小婉的人確實就是邢志。開始他是在執行老闆周三壽的指令,看看肜小婉最近都和什麼人接觸,然而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已經超出了周三壽對他的要求。當邢志聽說肜小婉手裏有猴票的時候,貪婪的心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為此,他甚至專門去了一趟郵票市場打探猴票目前的價格。在得到了令他頗感震驚的信息后,他腦子裏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想辦法把肜小婉手裏的猴票搞到自己手上。

但是,讓邢志沒有想到的是,他在郵市打聽的那個人,恰恰就是七爺王志偉。七爺起初只是覺得這個小夥子很是眼熟,等這人走出去后,他突然想起,似乎是在周三壽的公司里見過一面。

七爺沒有多想,直接就撥通了周三壽的手機,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把前來打聽價格的這個人對周三壽描述了一下。周三壽一聽,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腦子裏卻不由地打了個問號,邢志跑到郵票市場打聽價格是什麼意思?莫非這小子動了歪腦筋,是想截自己的和?可問題是,他從哪裏能找來這麼多錢?

周三壽那倆眼珠子飛快地在眼眶裏轉動了幾圈,隨後他拿起手機,撥了邢志的號碼,沒想到他的手機處在關機狀態。

邢志此時正在一個網吧里上網,從醫院裏跟蹤肜小婉返回她的住處后,他大略地計算了一下時間和她的生活規律,比如她什麼時間出門,到什麼地方去,然後什麼時間再返回,這樣他心裏便有了數,按照概率,只要連續跟蹤三天,時間方向地點都能吻合的話,他也就明白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了。

他進了網吧后,找了一個很僻靜的角落,再次用「我知道你是誰」的QQ號碼登錄,看到周榮的QQ處於在線忙碌狀態,就毫不猶豫地將其點開,直截了當地問:給你的時間已經到了,你考慮得怎樣了?之後他的兩眼就緊盯着屏幕。

過了好長時間,周榮才回復道:你到底是誰?

邢志冷笑了一聲,在電腦上寫道:別扯淡了,我是誰重要嗎?

周榮:當然,否則的話,我怎麼能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邢志:騙你?呵呵,真是個笑話。你也不想想,如果我騙你的話,會把你的底子摸得這麼清楚嗎?我沒時間和你兩個在這裏磨嘰,你只要回答我,考慮得怎麼樣了?

周榮:我還沒想好,怎麼辦?

邢志:你是不是在拿我的耐性當禮拜天過吶?我現在給你一個最後的時間,今晚八點前給我答覆,否則,你的全部資料都會出現在網上。你自己去想吧,我還忙,沒工夫在這裏陪你玩!

周榮:先別,你讓我再想想。

邢志:我再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

周榮:至少你得告訴我,我該給你多少錢吧?

邢志心裏一陣興奮:五萬。

周榮:可我現在哪裏有那麼多錢?這樣,三萬如何?

邢志:看在你很有誠意的分兒上,三萬就三萬吧。

周榮:那我怎樣把錢交給你呢?

邢志愣了,這幾天滿腦子光在算計著如何拿錢了,可百密卻出現一疏,竟然忘記去銀行辦一張卡了。他腦子飛快地考慮了一下,然後回復道:這樣吧,我的卡剛才被我同事拿走了,晚些時候等他回來,我再告訴你卡號,你直接把錢打到卡上就行。

此時的周榮已經比剛出事那會兒冷靜了很多,首先她明白的一個道理是,既然人沒有死,只要自己能主動投案自首,把當晚所發生的事情說清楚,應該就沒有什麼事了,剩下的問題無非就是賠幾個錢而已,這樣總比壓在自己心裏不敢見光還遭到勒索要強很多,否則自己即便是被人敲詐了,心裏的陰影也無法消除。就在她拿起電話的那一刻,卻猶豫了,她還是想先把事情的經過告訴老爸,然後聽聽他的意見,再做最後的決定。

想了好長時間,她最終還是撥通了周三壽的手機,也沒有稱呼,直截了當地說:「你現在有沒有時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馬上回來一趟,我想和你說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周三壽大概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了解周榮的人,知道如果不是特別重大的事,他這個女兒絕對不會輕易服軟的,更不可能主動給他打電話。儘管心裏還在生她的氣,可接到周榮的電話,他就馬上放下手裏的事出了辦公室。

還沒等他開車走出廠區大門,遠遠地就看到邢志從外面回來,他便踩住了剎車,帶着一臉慍色從車窗里伸出頭,把邢志給喊住道:「你一天都忙什麼去了?為什麼手機關機?」

邢志趕緊跑過來解釋道:「不好意思周總,我手機沒電了,這不是要回來充電嘛。您找我有什麼事?」

周三壽的臉色非常難看,劈頭就問:「聽說你今天去郵票市場打聽猴票的行情去了?」

邢志一愣,脫口就問:「您怎麼知道?」

周三壽冷笑了一聲道:「你別管我怎麼知道。我問你,你去郵市打聽行情是什麼意思?有想法?」

邢志尷尬地笑了笑,順嘴就扯了個謊道:「沒有,周總,是這樣,您不是讓我去看那個女孩都和誰接觸嗎,我今天就一直跟着她,看她手裏拿着用報紙捲成的一個捲兒去了郵票市場,所以就跟了過去。我是擔心被她發現,就假裝打聽價格的樣子問了一個老闆。就是這樣的過程。」

周三壽聽他說肜小婉拿着一個報紙捲兒進了郵市,不由地吃了一驚,趕緊問:「你發現她和誰接觸過?」

邢志搖了搖頭說:「這倒沒有,她就在裏面轉了一圈,然後就出來了,我一直都跟着她,沒見她和什麼人搭過話。」

周三壽鬆了一口氣,聽上去邢志所講述的這個過程倒是沒有啥破綻,至少覺得還有些靠譜兒,也就沒有再繼續深究,對他擺了擺手說:「行了,我現在有急事要出去一下,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還有,就是你那個手機,如果再出現關機情況讓我找不到你的話,你就自己掂量一下吧。」說完,開車就走了。

邢志看着周三壽的車駛出大門后,乜斜着眼,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

周三壽回到家,才注意到周榮的臉色很難看,就問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惹出了什麼事?」

周榮撇了撇嘴,還沒等說話,眼淚就先流出來了,抽抽搭搭地說:「爸,我闖下大禍了,你可得幫幫我呀。」

周三壽一聽就急了眼,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急三火四地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坐下慢慢說。」

「我把人給撞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咱倆吵架的那天晚上,我開着車想出去散散心,就打電話把邢志給約出來,結果在路上把一個人給撞了。」

「那後來呢?」

「當時我都嚇傻了,後來就開車跑了。不是我,是邢志開車跑的。」

「再後來呢?」

「再後來……你這幾天有沒有上網?到網上一看就知道了。」

周三壽一下子就驚呆了,他一拍腦門子大聲叫道:「我的個天!鬧了半天,網上說的那個肇事逃逸者就是你啊?」

周榮點了點頭,怯懦地看着她老子的臉問道:「爸,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周三壽愣了半天才長嘆了一口氣,氣急敗壞地數落道:「你說你讓我說你什麼才好?你把我說的那些話都當成耳旁風了,現在出事了就想起我來了?好在那個人沒死,如果你當時把那人給撞死了,你是要進去蹲班房的,你知道不知道?」他忽然一頓,又問了一句:「你剛才怎麼說的?是邢志開的車?也就是說,那人不是你撞的?」

「人是我撞的,撞上人以後,我腦子都空了,什麼都不知道了,結果是邢志把車給開走了,開出去很遠,才發現一輛計程車停下,好像是把那人給救了。」

周三壽狠狠地瞅了周榮一眼,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找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語氣很輕鬆地說:「老張,最近忙什麼吶?可有些日子沒看見你了,找個時間出來坐坐?我告訴你,最近我可是搞了一張好票,有沒有興趣看看?」

對方大大咧咧地說:「我一個小交警哪敢去麻煩你這位大老闆呀。又淘到什麼好票了?聽你這口氣,不是搞到一版『猴子』了吧?改天讓我飽飽眼福。」

周三壽道:「猴票嘛,現在還在物色中,是一整套『**』。我手裏已經有了一套了,就想把這套『**』票送給兄弟你吶。」

對方一聽,立刻就興奮了:「哇,是真的呀?說吧,老周,有什麼事需要我去辦,兄弟我義不容辭!」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想問一下,就是最近網上炒得很熱的那個所謂肇事逃逸的事,現在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咦?」對方一愣,「你這個大老闆關心這個幹嗎?實話說,這個案子就是我經辦的,憑良心說,人家那個計程車司機確實是冤枉,肇事後的現場勘驗證明,計程車上連一丁點兒撞擊痕迹都沒有,現場所遺留的漆皮是綠色的。可那家人也挺混,一口咬定計程車司機就是肇事者,而且連受傷的老太太也是這麼說,這讓我怎麼處理?說白了,那家人真他媽的不是東西,就是想訛人家一筆錢唄。」

周三壽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啊。哎,我說,這方面你有經驗,你去徵求一下那家人的意見,看看這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協商一下給幾個錢就把這事給了了。再說把計程車扣在交警隊里也不是個事嘛,那不是砸人家的飯碗嗎。」

「問題就出在了這錢上,人家計程車司機咬死了,就是一分不給,那家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找了不少關係到我這裏說話,要我給計程車司機施加壓力。你說老周,這昧良心的事咱能做嗎?再加網上這麼一炒作,這回倒好,計程車司機沒影了,那家人也不朝面了,可那個老太太還在醫院裏躺着吶,醫院一天兩三個電話打過來催繳住院費,弄得我現在是兩手捧刺蝟,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說實話現在只要電話一響,我的心都哆嗦。」

「哎,老張,你幫忙問一下,看看那家人到底想要多少錢?」

「不用問,人家早就把價碼給開出來了,張口就是20萬!這他媽簡直是窮瘋了,我都想給那混蛋倆大耳刮子。你說這不是敲詐是什麼?就那老太太頭皮上那點兒皮外傷,使勁說也就是花個三百兩百的事。唉,現在這人吶,良心都讓狗給叼了!哎,老周,你是不是和那個計程車司機很熟啊,麻煩你給轉告一聲,有理不用躲著,該解決問題還得解決問題。再說,明明他是有理的,可這一跑,反倒讓人給抓住了小辮子,那話怎麼說來着?黃泥蛋掉進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老張,說實話咱們弟兄也不是外人,那計程車司機是我一個很好的哥們兒,當年幫過我一個大忙,他的情況我很清楚,一大家子都指著這個計程車吃飯呢,所以這個時候我必須要出面幫他,我是想知道,用什麼辦法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案?」

電話那頭的老張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像這類案子一般有兩種結案方式,一是我們這邊掌握了他確實有訛詐嫌疑的證據,比如錄音錄像都可以,另外一個方式就是他本人來交警隊銷案,前提是必須已經決定私了,咱們這邊也就不再追究。至於以後再出現其他糾紛,就與交警隊沒有任何關係了,那是法院的事了。」

「哦!我明白了。謝謝你老張,抽空我把這套『**』票給你送過去。」

周三壽掛上了電話,沒好氣地對周榮道:「你看看吧,這就是你乾的好事。你說你不是作孽又是什麼?這回心裏好受了吧?」

周榮低着頭,嘴裏嚶嚶地說:「還有一個事。有一個人說他看見了整個過程,把我給人肉出來了,這兩天就一直在QQ上問我要封口費呢,威脅說如果不給他的話,他就把我所有的資料都公佈到網上去。」

周三壽端著杯子剛喝了一口水,被這話給驚得一哆嗦,嘴裏的水也噴得到處都是,直愣愣地盯着周榮,驚訝地問:「還……還有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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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最後的「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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