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興師問罪

此時，蘇家幾乎所有人都聚在正廳，不為別的，就為蘇家二小姐蘇陌染意外落水殃及大小姐蘇應蓉一事而興師問罪。

蘇陌染走進去的時候，正廳里齊嘩嘩跪了一片，全是她院子裏的侍女侍衛。

上首正襟危坐的是蘇老爺——蘇應之，而本該是她主母所坐的位置，此刻坐的是蘇應之的二房葉茴，而蘇大小姐蘇應蓉正是她所出。

自蘇陌染記事起，二房葉茴和她女兒蘇應蓉，就沒少給自己使絆子，究其根本蘇陌染雖是蘇家么女，但其母親是蘇應之的正室。

北瀚四十六年，此刻她那母親葛舒望正在去秋山祭祀的路上。

而葉茴心心念念這個正室的位置已經多年，即使除不掉葛舒望，也勢必要讓自己的女兒高蘇陌染一頭。

正因如此，這麼多年以來，蘇家二房都視蘇陌染為眼中釘肉中刺，三天一大鬧兩天一小吵，巴不得早有一日將蘇陌染處理乾淨。

看着近在咫尺的正廳，蘇陌染回過神，面上嘲諷一笑。

隨着她翩翩然的腳步，廳內的人都抬起了頭，待目光觸及蘇陌染那毫髮無傷的臉時，葉茴和蘇應蓉的臉色頓時難看極了。

蘇陌染繞開老實跪着的眾人，走到前面，向著上座盈盈一拜，親昵沖男子喊了一聲「父親」。

上輩子的蘇陌染的性子着實算不上討喜，所以蘇應之對待她這個蘇府么女也着實算不上很好。

雖已人至中年，但畢竟當朝為官已經多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他瞥一眼蘇陌染，點了點頭，隨後又多添了句，「身體怎麼樣？」

蘇陌染口角含笑，精緻的臉蛋熠熠生輝，一雙眼眸顧盼生輝，「女兒謝謝爹爹關心。」

蘇應之又是輕輕點頭，極具威嚴的一聲「嗯」。

蘇陌染瞥了眼跪在地上，各個垂著腦袋的侍衛侍女們，隨即眼眸染上些許煩憂，「父親，女兒已經沒事，不如饒了他們吧。」

同為座上的葉茴和蘇應蓉聞言，目光狠厲地盯着蘇陌染。

蘇應之嚴厲的表情有些動容。

葉茴和蘇應蓉二人互通眼神，隨即蘇應蓉咳嗽了兩聲，葉茴故起身，走至她旁邊，為她添上茶水，「應蓉是否是染上風寒了？自昨日落水以後一直咳嗽，還偏偏不願休息。」

蘇應之轉過頭看着蘇應蓉，眉頭緊蹙，還未等他說話，葉茴眼角微紅，頗為憂心地開口。

「老爺，此番落水，不僅是陌染遭了秧，連帶着救陌染的應蓉也身體抱恙，此番作為實屬心狠手辣，還望老爺查明真相啊。」

一番巧言令色，硬生生又將蘇應之心頭的火點燃。

蘇陌染輕睨著座上兩人這般出生入畫的演技，暗自冷笑。

葉茴不客氣地回瞪着蘇陌染，暗忖，我整不着你，還怕整不了你這些院裏的奴才嘛。

蘇應之當真如葉茴所料，將跪着的所有奴才都轟了出去，一人賞了二十個板子。

蘇陌染攔在他面前，「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本就有些蒼白憔悴的臉上，又哭的梨花帶雨，紅著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蘇應之。

「父親，他們不是有意的，看在他們陪伴了女兒那麼多年的份上就繞過他們吧，一人二十大板着實有些重了。」

蘇應之看着跪在面前的蘇陌染，有些頭疼，不知道該如何對付女兒家的眼淚。

此時，葉茴施施然走向前，作勢要扶起蘇陌染，「陌染啊，你也莫要為難你父親，奴才做錯事本就該罰。」

蘇陌染並不理會她，一個拂袖將葉茴的手打開。

蘇應之的眉宇間終於顯現出一絲憤怒，「你怎麼能這般對待你姨娘，毫無教養！」

見他生氣，此事更不好辦，蘇陌染的態度隨即軟了下來，委屈巴巴的看着蘇應之。

「既然是奴才看管不嚴才導致女兒和大姐姐落水，那為何大姐姐房中的奴才就可不罰，明明大姐姐院子裏的奴才才最該嚴懲，若不是他們沒能及時救起大姐姐，大姐姐又怎會感染風寒？」

蘇應蓉一愣，端起茶盞的手堪堪僵硬在那，葉茴站在蘇應之身後，眸光銳利，心下暗忖，這小蹄子一張嘴能言善辯的厲害，硬是要將二房也一道拖下水。

蘇應之眸光微動，思考片刻，也覺得蘇陌染的話有理，遂要下令將二房院裏的奴才也一併懲罰時，葉茴上前。

「陌染這話說的真是好聽。」語調陰陽怪氣。

「姨娘這又是什麼意思？」

葉茴淡淡瞥了一眼蘇陌染，開口道，「陌染這麼着急將二房也拖下水是為何？難道是為了掩蓋什麼．．．．．．」

她一席話如同一道擂鼓，「轟」的一聲在蘇應之耳邊炸開，他側頭盯着葉茴，「你這什麼意思？」

「大房院裏已經有人招了，說這次落水是有人蓄意謀害。」說完，重又將目光放在蘇陌染身上。

不一會便有小侍將葉茴口中那「證人」領了上來。

蘇陌染也徐徐轉過身，瞧了瞧那人，雖不是很清楚，但她隱隱對此人有些印象，是她院中的一名灑掃侍女。

那侍女有些膽怯，一雙眸子眼含秋水，光是讓人看着就心生憐意。

她盈盈跪下，向上首的人行禮。

葉茴瞅了眼蘇陌染，隨即對着下首的女子開口，「你就在老爺面前將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說清楚吧。」

侍女怯生生地點點頭，「奴婢是在二小姐院中侍候的灑掃婢女，就在落水一事發生前幾天，奴婢偶然聽聞二小姐身邊的貼身侍女劉瑩同碧落說，小姐交待的這件事情勢必要辦好，隨後碧落又回她，你放心吧，此事定辦的周全，無人可知，亦無所查證。」

聞言，一旁的劉瑩按訥不住，「你胡說！我根本沒同碧落說過這種話，你這是污衊栽贓！」

「放肆！」蘇陌染淡淡向後看了一眼，縱然心有不甘，劉瑩隨即也住了嘴。

葉茴掃視着一旁的主僕二人，面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你還知道什麼？繼續說，不得隱瞞！」

小侍女點了點頭，接着道，「就在那之後不久，奴婢有一晚無意間看到池塘旁有人，像是二小姐。」

蘇應之瞥了眼面上無波無瀾的蘇陌染，轉而盯着那侍女，「你看到了什麼？」

小侍女像是有些害怕，目光不時掃到一旁站着的蘇陌染。

葉茴看見這一幕，對着侍女說，「你不要怕，都說出來，我們自然會給做主的。」

蘇陌染聞言，冷笑一聲，做主？如何做主？

小侍女遲疑了一會，接着開口，「奴婢看見二小姐用石子向著水裏扔，還一遍一遍重複著奇怪的動作，一開始奴婢不明白，後來仔細想想，才發現二小姐當日的動作竟是在為落水那一日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