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去了陰間再慢慢打聽吧

離嬰沒有卓逸凡那樣的超強感知本事，而他的修為精深，能很容易的接受到修鍊者的氣息。

葉天辰在兒子的指引下，五行氣的運用不敢說得心應手，卻也得到了很大的好處，龍吟功的威力，比之大圓滿完成之初，已經大了很多。

他站在院子等梅朵兒母子出來的間隙，突然毛孔一陣緊縮，卓傲筠喊他也沒有聽到。

一個在陽明山山巔，一個站在家裏的院子。

兩個世間巔峰人物，都在等對方出現。

「爸，你怎麼了？」

梅朵兒也發現了異常，急忙問了一句。

「你們都去地宮。」

葉天辰很低沉的聲音，透出一絲急促。

梅朵兒沒有再問，手一揮，「走，下地宮。」

別看梅朵兒在家裏屬於是兒媳婦地位，總裁的氣場在那擺着，她說的話一般都很管用。

卓傲筠沒多說，拉着二傻蛋，其他人一瞧，也緊跟着梅朵兒匆匆往地宮走去。

「不能攪了蒼生，咱們去簦山吧。」

葉天辰話音一落，那股攝人心魄的氣息驀然消失。

來到簦山，葉天辰看到一個穿着長衫的老人。

老人沒什麼特徵，說他是兒孫滿堂、悠閑看景的老頭也行，不理凡人的隱世大能也像。

總之，把他想像成任何人，都符合他的特徵。

「老先生，不知你到陽明山有何用意，還請明示。」

背負雙手的葉天辰嘴上對老人很恭敬，姿態卻很傲然。

「小小年紀，天元已開，實屬不易，褚敖命喪你手，還算是死得正常，可我老友霍三世，兩甲子修為，更有血魔神罩護體，你竟然也把他殺了。憑你的能力，不可能做到，我想知道，你用的是什麼詭計？」

「霍三世？」

葉天辰沒聽到過這個名字。

「哦，我忘了，你不配知道他的名字。」

此時的離嬰變成了睥睨眾生的霸主。

葉天辰冷笑一聲，「我想起來了，那個人是霍格斯家族的守護老祖，修有邪功，只是腦子反應遲鈍，被我兩掌震破罡罩，沒來得及用他的魔音，第三掌取了他的老命。」

葉天辰可不是兒子卓逸凡那樣，面對任何人都是牛氣衝天，說話沒邊沒際。他的氣勢蓋過一切，說出的話，沒人會認為是在吹牛。

離嬰認真的打量了葉天辰一番，點點頭，「這樣說，倒有可能，既然憑的是真本事，念你走到今天這步很不容易，我只使三招，生死只能看你的運氣。」

修為到了一定境界，招式不招式已經不重要，離嬰輕飄飄的推出一掌，葉天辰用了葉家第二大招龍騰四海迎對。

結果，他飛了出去。

葉天辰試出深淺，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你這樣的人物，接我一掌試試。」

明知不敵，葉天辰卻沒有生出退縮的心，反而激起了他的衝天豪情。

龍吟九霄使出，整個簦山都在搖晃，威嚴碾心的傲吟聲，由空中向著江陽城擴散。

毀天滅地的一掌過後，離嬰後退一步，葉天辰兩步，但他的嘴角慢慢溢出了鮮血。

第二掌，葉天辰被對手強大的勁氣催成了內傷。

「不錯，如果再練一甲子，我離嬰會退上三步，不知道第三招還有沒有能力使出，如果沒有，那麼你準備接我一掌。」

葉天辰的五臟俱裂，已經沒了再戰之力，「你的真力，陰柔至極，克我剛陽需要強半倍的修為，死前我想知道，你到了尋道界，用了多少年？」

「不要心灰意冷，我用了二百餘年，才有這樣的境界，至於你說的尋天道，目前還不夠資格，但是不會長久。死去吧，不要怨命運不濟，只能說你眼睛沒看清人，給自己招來殺身大禍。對於我來說，殺了你，算是了結一個塵緣，從此以後會心無旁騖的去徵得我道。」

「二百餘年……」

葉天辰終於知道，父親經常給他說世間存在有真人，並不是傳說。

真人，生受於天，與天為一，心氣之道所由舍者。

這樣的人物，凡人不可能有幸結交，一旦有了接觸，不是福澤深厚，便是霉運蓋頂。

「修鍊成道者，寥若晨星，在我的眼裏，你不過是蹣跚學步的啼兒，卻悟到了德天大道之正途。只可惜，凡心空罩，沒了機會去感悟與天合一，而我，緣於凡心未了，當受天罰二七之年，故此，你死應該感到榮幸致至。」

離嬰把個傲然的葉天辰完全當成了待宰的小羊羔。

「老鬼，瞧你九竅陰氣環繞，分明是到了閻王爺請你去報道的時間，走前，竟然敢對我爹做出大逆不道的事，今天，活無常提前超度了你。」

沒看到人，聲音卻清晰的傳進耳朵。

「逸凡，你回來了呀。」

命懸一線的葉天辰聽到卓逸凡的聲音，驚喜的叫了起來。

「我早到了江陽，正在街上看仗勢欺人的好戲，聽到簦山傳來龍吟，很有威勢，卻透出拚命的動靜，知道你遇到了麻煩，沒心情看戲，匆匆趕來瞧是哪個使你用老命相搏。」

說了這麼多話，人還沒有現身。

離嬰沒去捕捉飄忽不定的聲音，任然是那麼淡然，「本來還高看你一眼，沒想到臨死前來了人，你會流露出救星來到的驚喜。是不是以為用這個迷惑人的戲法，就能動搖了我殺人的心？」

「老鬼，我很了解我家老葉，他向來是別人的救星，絕對不會生出要別人來救的想法，剛才驚喜，是多年不見的兒子回家所表現出來的想念。」

離嬰正想說話，突然，他的眼睛一暗，一個飄逸的青年男子站在面前。

「千里傳音，提縱功夫練到這個境界，你可以引以為傲了。只是自封無常，失了空空凈心，即使今天不殺你，你也永遠沒資格去求通天大道。」

離嬰的話里有惋惜的意味。

「你還跟我談空空，告訴你，空相不是空去一切，如果空得靈魂都失去，你拿什麼去證道。」

「此話怎講？」

離嬰覺得有點道理，不禁問了一句。

「緣生緣滅，天地萬物，因緣合和而生而死，一切都存在於生滅變化之中。也就是說，一種東西消失，並不是沒了，而是換了一個方式存在。所以，你看的空並不是空，而是空中有空，重複再重複。唯有對這個空有很深的領悟，才能知道何為道。」

卓逸凡埋在雪谷七年，悟出了佛說的所謂空空之道。

離嬰思索了一會，點點頭，「有點道理，看在你悟出了空道的份上，我不對你動手，自己選擇一個舒服點的死法吧。」

「真不知道是說你狂妄自大，還是傻貨一個，剛才我說過，你已經是陰氣纏繞，到了去陰間的時刻，死到臨頭，還自我感覺良好。」

此時的卓逸凡，從心理上，把能動的生物，通通看成是滅后而生，像空氣凝聚在一起的空相而已，隨手一拍，便會隨風飄散。

離嬰活了二百多年，少年時代的記憶，幾乎從腦海里抹去，留下的只是恩人霍三世與徒兒褚敖。

一輪又一輪的閉關修鍊，他早已經把自己當成是蒼生主宰，現在有人竟然敢挑戰他的威嚴，這還了得。

「看來不親自超度，不會知道本尊是在可惜你。」

離嬰動了殺機，恐怖的煞氣鎖住了卓逸凡。

「逸凡，老鬼的修為深不見底，千萬不要託大，實在不行，躍過閻王澗。」

葉天辰提醒兒子，一旦不行，憑你獨步天下的幻蹤步，借敵人強大的勁氣，飄到對面逃命，還是沒有什麼問題。

卓逸凡笑了，「老鬼修行到現在這個境界，憑的是堅守與漫長的年輪，他的智慧，也只能是現在這樣的境界，因為他永遠不會在修鍊中產生頓悟。一直墨守成規，想有所突破，比登天還難。故此，他再練五百年，遇到我，仍然是個死。」

離嬰大吼一聲，「狂徒，接本尊一掌，瞧瞧你不是真有本事。」

離嬰動了真火，不像和葉天辰對掌時那麼輕描淡寫，而是快得眼睛來不及捕捉，掌便到了卓逸凡胸前。

眼看掌到胸口，卓逸凡身子一晃，離嬰的掌走空。

「步伐很精妙，這次瞧你怎麼逃。」

離嬰沒想到在他的掌下，這個年輕人能躲開。

雙掌齊出，封住了卓逸凡所有的退路。

十拿九穩的事，再次走空，離嬰看着卓逸凡，有點不敢相信眼睛。

「老鬼，現在還有自信嗎？」

卓逸凡嗤笑道。

離嬰大惱，身子驀然拔高一截，右臂猛一揮，勁氣盪出奔雷聲，他要橫掃一切。

卓逸凡身子一橫，擋住老爹，單臂揮出。

他們隔着幾步遠，胳膊接觸不到，只是勁氣撞到一起，巨大的爆發力掃得簦山頂上枯樹碎石滿天亂飛。

離嬰倒退三步，而卓逸凡的身子只是晃了幾晃。

都沒受傷，本事高低卻是一目了然。

離嬰的心顫了，他在做書童時有過這種末日來臨時的顫懼，沒想到，有了睥睨天下的能耐，竟然再次出現這樣的感覺。

「悠悠二百餘載，我遇到過異士大能有很多，沒有哪個能是我一合之力，能告訴我，你師從何人？」

卓逸凡撇撇嘴，「你只是井底之蛙，哪裏會見到神龍，想知道我師父，去了陰間再慢慢打聽吧。」

老爹被人打成這樣，如果不殺了此人，心境永久不寧，卓逸凡的性格是睚眥必報，除非是師父再生，替眼前的隱世老者求情，否則，他絕對沒有活着的可能。

卓逸凡的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圈，捂著胸口的葉天辰大睜雙眼，他想像不到，兒子怎麼能把空氣攪成了團霧。

「去吧。」

卓逸凡掌一推，圓球樣的團霧轟向同樣大張眼的離嬰。

離嬰沒有想着躲閃，事實上，他想躲也沒那個時間。

真武秘籍練到化臻的離嬰，雙掌擊向霧團，掌由霧間穿過，卻沒有震散，不成圓的霧團順着離嬰的手臂擴散到了胸前。

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過後，離嬰的手垂了下來。

「怎麼可能……完全不可能。」

心灰意冷的離嬰，嘴裏說着，而血也開始不停的往外涌。

「我本是無常，世人又尊稱我為上帝，殺你算是事嗎？還不可能，剛才說坐井觀天都抬舉了你。」

離嬰緩緩倒下，雙眼望天。

修鍊了二百多年，我怎麼會落了個這樣的悲慘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