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珀溪坐在車輦里,手指情不自禁的摸著自己的嘴唇,想起贏政溫柔的親吻,一股從心臟滾滾而出的火焰直達頭頂。

「小姐,你身體不舒服嗎?」

輕語發現這兩天珀溪有點反常,總是莫名其妙就微笑。現在也是,一張小臉紅彤彤的。輕語不放心的把手往珀溪額頭一探,也沒有發燒。

「輕語姑姑,我沒事,只是出來心情舒服了,人比較開心而已。」

「沒事就好,馬上就要進城了。夫人大概也在著急等你回去。」

「嗯。」她想起贏政說在她回家這天會讓她有機會成為與他聯姻的人選。他告訴她如果發生什麼事千萬不要怕,相信他就可以了。

快要到達晉陽東面城門口的時候,套著車輦的兩匹馬突然狂叫起來,接著就是不受控制直接往城裡沖。連守城門的官兵都嚇一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車輦已經進了城。後面騎馬護送的幾個家兵胯下的馬也亂做一團,完全控制不住,等控制好了才急急的追了上去。因為沒有按規定接受檢查,守城官兵不知道有什麼問題,也趕緊追在後面。

奔跑過快的車輦讓珀溪有點受到驚嚇,輕語已經是臉色發白,她緊緊抱住珀溪,大概是怕她受到傷害。

城裡走著的百姓都趕緊避開這輛失控的馬車。珀溪緊緊抓著車內固定的橫木,心裡是害怕的,但是又感覺這太突然,突然到就像是被刻意安排的。一向心思靈敏的她又聯想到贏政那天分開時說的話:溪兒只要相信我,無論遇到什麼事我都在。

無論馬車失控是不是跟政哥哥有關,他說了他在,那她就相信自己不會有事。

一輛馬車失控在街道亂跑不算多大的事,讓老百姓應接不暇的是馬車後面幾個騎著馬的人追著馬車,騎馬的人後面又追著十幾二十個官兵,就跟馬戲團一樣熱鬧。

本來這就夠亂了,誰能想到街道另一頭也有一輛馬車迎頭奔來。眼看兩車就要相撞在一起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以為這一撞,車裡的人非死即傷。

可是,相隔還有一段距離時,從另一頭的車裡出來一個氣勢磅礴的男子,只見他一個跳躍,從馬背上借力,瞬間就到了那輛失控的馬車上。

他鑽進馬車,眾人聽得一聲巨響,馬車被人踢穿。一名婦人被拋出車外,街道上另一名男子接住了那名婦人。然後剛剛上去馬車的男子抱著一個少女飛身離開了那輛馬車。剛剛平穩的落地,馬車就與前面那輛攪翻在一起。四匹馬都側著倒地受傷嚴重,兩車也都散架被毀,還波及周邊不少攤檔。

珀溪喘著氣緊緊抓著抱著她的人,無比安心。

街道突然湧來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出現了。很快就有人把那一片狼藉的馬車和馬匹清理乾淨。

公孫騰領著他的護衛隊齊刷刷的跪在地上:「大王恕罪,臣救駕來遲,請大王責罰。」後面跟著的護衛隊齊聲重複公孫騰的話,中氣十足的聲音集結在一起把圍觀的百姓震懾得目瞪口呆。

依舊懷抱著佳人的男子溫柔的看著珀溪,他並沒有說話,只是手一揮示意他們起來。

「姑娘沒事吧?」

「……」珀溪略微攏眉:「我沒事,謝謝公子相救。」珀溪故作反應過來推開了抱著她的男子。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這個男子一看就是非同尋常的人物。這些護衛看起來威武不屈,氣勢逼人,又聽這些人喊著大王。如今趙國的大王誰都知道已經年過四十。可這男子年輕俊美,又是大王,不是秦王還有誰可以在晉陽稱王。

再看那女子,天仙也不過如此。一個英俊無雙,一個嬌美勝花的璧人站在一起,簡直絕配到沒有任何瑕疵。

贏政微微一笑:「本王與趙王相約打算出城再來一場秋獵,不知為何今天的馬兒會突然如此發狂,差點傷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正說著,趙王的儀仗隊也浩浩蕩蕩的來了。趙王匆匆下了車輦走向贏政。看到贏政身邊的珀溪心裡一驚,剛剛聽聞贏政的車駕失控跑遠,他還擔憂著有什麼事。現在看到珀溪也在場卻完全超出他的意料。

珀溪看到趙王也是吃了一驚,已經快兩年沒有見過舅舅了。本來就有些想念,只是在這種情況下相見卻是有點擔憂。母親和舅舅都刻意隱瞞她的存在,一直都瞞得挺好。這一下子全晉陽的人都看見她的樣子,想再不被人知道恐怕已是無力回天了。如此,也不知道母親和舅舅會不會責怪她?

「溪兒,你……?」趙王又看看贏政:「秦王,這是怎麼回事,你可有受傷?」

「趙王安心,除了車輦報廢,幾匹馬受傷,並沒有人受傷。」贏政故意看了看珀溪:「不過,趙王好像認識這位姑娘。」

「……這是我的外甥女,珀溪。」

「哦……」贏政挑眉:「宮宴上沒看見啊,否則本王肯定記得如此佳人。」

「秦王高看,珀溪因為不適宜熱鬧的場合,所以……」

「啊,本王想起來了,難道婼鶴公主的女兒就是這位姑娘?」

「正是。」

珀溪給趙王默默行禮以後一直沒有開口說話,輕語也已經回到她身邊扶著她。見贏政裝作不認識她,又從他跟趙王一問一答中大致猜到贏政的目的是什麼。以她的情況,所有人都知道贏政是不可能接觸到她的。如果要昭告天下他要娶她,那她就必須在世人面前公開露臉才有可能名正言順。

贏政心裡明白這一切打亂了趙王的思緒,但這種情況,趙王也只能盡量實話實說。贏政保持著這就是一場意外的表情。他朝蒙毅身邊的一個留著八字鬍的人看了一眼。那個人對上他的視線,微一點頭。

只見他不緊不慢的走向珀溪,一臉研究的神情上下打量著珀溪。珀溪被他看得不知所措,一旁的輕語更是防備的看著他,就怕他對珀溪做什麼。

他一副能看透一切的高人一樣,言辭溫和的對珀溪說:「姑娘可否把右手掌攤開給小人看看。」

珀溪看看贏政,見他對著她笑。他又看看趙王,發現趙王眉頭緊擰,似乎不贊同,可是又不好開口拒絕。這個看相的人是贏政從秦國帶來專門幫他挑選聯姻女子的。

珀溪稍顯猶豫后還是把右手掌攤開。那人伸出自己的手想去抓珀溪的手。還沒抓住,就感覺全身發冷,他看了看贏政,才知道自己發冷是因為被贏政眼裡的怒火刺激到的。

他反應過來,盡量自然的把自己的手往背後一搭,不敢去碰珀溪的手,只能彎著身子,頭微微靠近珀溪的手。那神情就像在研究天書一樣認真。

突然,那人一個轉身在贏政面前跪下:「恭喜大王,賀喜大王,我們大秦找到完美無缺的王后了。這姑娘,在下不看八字就看面相手相都能看出,她與大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舍她怕是世上再也沒有別的女子可以匹配大王的命格了。」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小人天天排查名單,至今還沒有一個合適的,原以為這次趙國之行怕是沒有希望了。不想果真是緣分天定,不用刻意,老天自有安排啊,大王自己就遇上了。」

「既然如此,趙王覺得如何?本王是不是可以下聘了?」他故意滿臉喜色看看趙王,又看看珀溪。

珀溪對上他的視線,嬌羞著緊靠著輕語,看趙王欲言又止,她開口道:「舅舅,這是怎麼回事?溪兒怎麼就……」

「溪兒不用擔心,舅舅讓人先送你回去。此事舅舅會安排妥當。」

趙王心裡已經有點亂,大庭廣眾之下,他只能維持著一國之君的波瀾不驚。這事絕對不是表面看那麼簡單。現下珀溪已經被秦王看見,全城百姓也目睹一切,秦王當眾求娶珀溪已經覆水難收。而且看秦王的樣子怕也是勢在必得。

珀溪任由趙王安排回了家,從頭到尾給別人的感覺她都是無辜不知情的。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為何自己會有這樣叛逆的舉動去配合政哥哥,把自己的親人都蒙在鼓裡。難道她愛政哥哥竟是這般義無反顧嗎?

贏政也不多逗留,跟趙王說乾脆打消狩獵,回去商量聯姻的事。既然找到合適人選,他也要儘快準備回秦國,不方便在趙國呆太久。

趙王知道贏政在暗示他,不儘快確定聯姻事宜,他也沒時間多等。於是趙王只能表示先行回宮找妹妹婼鶴進宮商量一下,再給他答覆。

贏政帶著自己的人回到行宮后,不怕死的劉暢嘻嘻哈哈的問:「大王,你現在有沒有心花怒放得不吃不喝都很飽?」

「你想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嗎?」

「呵呵,大王你嚇不了我,這次我可是有天大的功勞的,你不賞賜我就算啦,罰我可說不過去。」

「今天這事是你乾的?」

蒙毅雖然一直就奇怪,這兩天大王和劉暢還有哥哥蒙恬總是撇開他私下商量著什麼。今天好好的馬也是莫名其妙的發起狂來亂跑。

「嘿嘿,那我也是有功勞的。」蒙恬也厚起臉皮來。贏政的車輦是他駕駛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刺傷馬,讓馬失去控制癲跑起來就是他乾的。

「你那算什麼,如果不是我連夜去我師傅那翻出這個寶貝,我們的王后可沒那麼容易就被大王搶到手。」

劉暢獻寶一樣,拿出一直青銅哨子。這哨子其實一開始是百里愁之打造用來控制驚雷的,結果驚雷完全不受影響,反而是普通的馬聽到後會發狂。後來百里愁之才另外精心打造另一個可以控制驚雷的哨子,這個就當了廢物丟在倉庫。

贏政跟他商量打算在小仙女回城途中製造公開小仙女身份時,為了看起來是一個意外。鬼點子多的劉暢想起小時候拿這個有瑕疵的哨子去逗那些馬的事。於是就有了珀溪車輦失控這一出。

「這麼說老夫也能邀點功了?我可是演得自己都信以為真了。」宣稱珀溪是秦國王后的不二人選的相士也眼巴巴的看著贏政,好像在等著贏政給他大把大把的撒錢賞賜給他一樣。

「徐福,你這個不要臉的,就你那沒技術含量的幾句話,誰都能說好,別太拿自己當回事。」

這個叫徐福的人要說他是一個江湖騙子,他又有點忽悠人的本事,也確實能算出一些別人預料不到的事。

剛開始贏政並不屑,直到現在他也不信那些鬼神之說。可是有時候施政會遇到一些老古董官員的極力反對,如果說是相士占卜需要這樣,那樣進行才可以。幾次下來,因為本身就是贏政治理得當,效果自然也就是好的,那些老古董只要是覺得不妥的,這個徐福說妥,最後也就都沒人說什麼了。贏政也就把這個小老頭放身邊當擋箭牌用了。

贏政看著他們幾個又無視自己在那自顧自說,自己心情確實不錯。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他可以不計較底下人在他面前過於輕鬆自在,但自己卻不可以在他們面前表現得太過得意忘形。

「管好你們的嘴巴別泄露半個字。我可以縱容你們沒大沒小,但是你們該做的沒做好我也絕不姑息。」

眾人互相看看彼此,不敢再放肆,都識時務的閉上嘴巴。贏政鬆緊有度,沒有更多苛責,讓他們都下去。單獨留下蒙毅:「你找機會接觸郭開,他是趙王的重臣,說話有分量。你適當提醒郭開,本王認定了珀溪小公主,非她本王無意跟任何其他趙國女子聯姻。如果本王沒有如願,那聯姻宣告失敗。」

蒙毅雖然不知道這裡其中緣由,但是他知道這是贏政下達了勢在必得的命令,他的任務是滿足贏政的需要。沒有任何疑問,他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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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終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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