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贏政帶著自己的一眾隨行人員回到趙王為他準備的行宮。因為夜已深,沒有多做打算就讓底下人都去休息。留下趙高與劉暢在他身邊伺候。

「大王,這行宮裡還有很多趙國安排的人,大至守衛,小至膳房,小人擔心……。」

贏政柔柔眉心,並沒有在意趙高說的話。他心裡很清楚,趙王還沒有愚蠢到敢在這裡做什麼手腳,頂多就是盯著他的日常罷了。

「放心吧,我們內有公孫騰帶的兩百精兵,,外有王翦的六十萬大軍。相當於把大王內外都保護起來了。再不濟我和蒙恬還在,在趙國期間我白天寸步不離跟著大王,晚上我就跟大王睡一起。」

贏政有點疼的腦袋聽到劉暢說要跟他睡一起,頭更疼了。忍不住白他一眼:「說什麼鬼話,什麼睡一起,你想腦袋搬家嗎?」

「我說的睡一起不是睡一張床,我是說我就睡床邊地板,真有什麼不怕死的人想幹什麼我先滅了他。」

「行,劉將軍睡床邊,那小人睡靠近門口的地方,有什麼人要進來我會先知道。」

贏政突然有種被漠視的感覺,一個是盡心儘力伺候他十年的趙高,一個是沒臉沒皮從小保護他如同大哥一樣的劉暢。其實私底下他對他們並不那麼嚴厲。都是為他拋頭顱灑熱血的忠心耿耿的人。往往一些瑣碎的事他不會跟他們計較。

可是兩個人當他不存在一樣自己決定要跟他睡一個房間,還不問他同意不同意。天底下怕是只有他這個大王做得這樣隨和。

「行了,不會有危險,趙高你出去睡,劉暢……」

「你打死我我也不出去,就是王翦在我也不放心,趙王那孫子,缺德鬼一樣,我不信他。」

劉暢大概是要把當年趙王刺殺贏政的事記一輩子。

「對,我也不信,我也要在這裡守著。」

「劉暢留著吧,趙高你回房,人多本王睡不好。守在房門外都是公孫騰的人,他也在旁邊廂房,能出什麼事?」

贏政難得解釋那麼多,劉暢心裡舒服些,起碼他可以留下。趙高聽到他說人多睡不好,也不敢堅持,收拾好就出去了。可是他回房拿了一張薄被又來到贏政門口外靠著牆就睡下了。

躺著的贏政並沒有睡意,他思索著今天宮宴的事,沉聲開口道:「師兄,你對今晚的宮宴怎麼想?」

躺在地上的劉暢也清醒著,他知道贏政問的是什麼:「趙王想把嫡女嫁給你的心一目了然。」

「還有呢?」

「小仙女不在現場。」

「對,她不在。」

雖然本來就沒抱希望,但是又解釋不通,今晚怕是全晉陽有頭有臉的達官貴族都來了。如果珀溪真是趙王的外甥女,為何沒有來?

「要麼是有什麼隱情,要麼就是小仙女根本不是趙王的外甥女。」

「不,珀溪不會說謊,她說是那肯定是。」

「大王,恕我直言,小仙女找肯定要找,但是依我看,那兮沫公主好像也盯上你了,上竄下跳的舞著,眼睛卻是直勾勾老看著你,一副不把你迷倒誓不罷休的樣子。」

「她要嫁,我不娶,又能如何。」

「要我說,這兮沫公主也極美,你收了也沒什麼,真要選個人做樣子,你總不能嫡公主不要,要個阿貓阿狗充數那也說不過去。」

「趙國任何人女子我都不會帶走,除了珀溪。」

贏政其實隱約記得小時候和兮沫公主那次見面的。小小年紀一副高高在上,知道他是質子,眼神里滿是不屑。她那時可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還得上趕著倒貼自己。

雖然並不是記仇才看不上她,除了已經認定珀溪之外,兮沫這樣膚淺的女子他後宮多的是,原本找到珀溪就打算留幾個充門面做樣子,其他要麼打發出宮,要麼留下做宮女。

像兮沫這樣身份高貴的真的帶回去要打發走說不過去,留著當宮女更是不可能。索性不招惹,自己本來也看不上她半分。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我們也沒有多少時間呆在趙國,總不能一天找不到小仙女,一天都不回秦國?」

「我有種預感,珀溪就在晉陽。」

「何以見得?」

「你說上次你在晉陽打聽到婼鶴長公主帶著十五歲的女兒一同回趙並下嫁給了李牧?」

「是這樣沒錯。」劉暢索性坐起來:「難道你懷疑婼鶴公主的女兒是小仙女?可是年齡不對啊。」

「我不確定,但是李牧今晚身邊只有他的嫡夫人,不見婼鶴公主,這不符合常理。」

「這麼說是挺奇怪,婼鶴公主是趙太后嫡女,趙王親妹妹,而且據說趙王與婼鶴公主從小感情深厚。論身份地位足夠出現在今晚宮宴里。」

贏政對婼鶴公主的事早就種下了疑心的種子,現在更是確定事情肯定不是那麼簡單。

「明天想辦法瞞過這裡的細作,就說我不勝酒力,一時恢復不過來。明天誰也不見。」

贏政心裡有了決定,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劉暢看了看他,大概也猜到贏政明天想幹什麼,知道多說無益,便也躺下閉眼休息。

天微亮,劉暢把趙高叫進來,贏政吩咐好后便帶著劉暢避開所有人翻牆離開行宮。

「我真發現這趙國跟我們八字不合,盡讓人干翻牆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劉暢嘴巴又開始碎碎念:「不過,大概是有我這個福氣十足的人在,一次都沒被人發現。你看,當年你唯一一次自己出去就被王翦逮個正著,要是我在肯定早就發現有人跟著了。」

贏政暼他一眼:「當年王翦出現那天的前一兩個月就一直跟著我們,早就知道我們的行蹤。」

劉暢走著的腳步踉蹌了一下,耍著賴:「王翦不算,他要是不想讓人知道,就跟鬼一樣的存在,誰能感應到他。」

「母親也知道我們每夜都翻牆出門。」

劉暢又是踉蹌了一下,一臉黑炭的樣子讓贏政都不忍心再打擊他。

兩人都刻意喬裝打扮過,所以混於集市並不那麼顯眼。走進一家茶樓坐著,這裡魚龍混雜,來往的都是各地游士,俠客,各國消息都能探聽到。

就在兩人安靜的聽著看著,門口進來幾個人。劉暢一看,竟然是那個平安侯梁寶,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有增無減。連打手都多了幾個圍著他,那德行活生生把貴族過成了流氓。

店家一看是平安侯,臉上滿是嫌棄,但還是變著一張笑臉迎接,把梁寶帶到雅座上。正好離贏政他們這桌不遠。

梁寶剛坐下沒多久,又一個流里流氣的公子哥進門看了看,直接就往梁寶處走去:「郭某來遲,讓平安侯久等,恕罪。」

梁寶聽有人對自己說話,側身看是郭開丞相的庶子郭守。看見「志同道合」的豬朋狗友,他咧著嘴:「不久不久,我也剛到,快入座。」

郭守坐下:「聽聞昨晚為秦王安排的宮宴熱鬧非凡,不知平安侯是不是目睹了秦王的風采?」

梁寶像被別人踩到尾巴一樣顧左右而言他:「秦王有什麼好看的,早在他做質子時我就認識他了。不怕說出來,當年他還是我跟班,沒少拿我的賞賜。」

「果真如此那秦王豈不是還要感謝平安侯當年的照顧?他當年在我們趙國可是過街老鼠一樣。」

「那…那可不是這點理,就算他現在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不高看他幾眼。」

劉暢聽著就覺得梁寶把自己當回事的本事大概是先天帶著,後天加倍培養出來的,簡直無人能敵。又看看贏政,發現他穩如泰山,神色依舊,好像無所謂。

其實昨晚別說出現在宮宴,梁寶根本連宮門口都沒到。趙王怕他丟人,直接讓梁婠通知娘家,禁止梁寶出現在宮宴上。如今的梁婠風光不在,加上樑寶自己不爭氣,趙王早就對梁寶厭煩至極。

「據說這次你那親外甥女兮沫公主要嫁入秦宮做秦國王后?」

「這是肯定的,秦王都親自來選人,整個趙國,除了兮沫還有誰更配得上秦王?」

「可是秦王不也直接把韓國太子的嫡長女直接收回宮裡,誰做秦國王后怕還沒有蓋棺定論吧?」別桌客人聽到梁寶與郭守的對話,覺得有趣,便加入對話。

「韓國太子嫡長女哪能跟我們兮沫比。天下都知道韓國最弱,秦王又不傻,怎麼可能找個沒價值的公主做嫡夫人。」梁寶又自以為聰明的夸夸其談

「這倒也是,韓國太子做儲君都幾十年了,一點權利都沒有。我十幾年前在韓國都城呆過一段時間。聽說當年韓國太子說好要娶婼鶴長公主,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韓王來的國書要娶的是現在趙王的庶出妹妹。結果韓太子不知,看到新娘才知道人不對。據說大鬧了一場。最後韓王威脅若是再無理取鬧就廢了韓太子的儲君之位,韓太子這才消停下來。」隔壁坐著的那個茶客看起來應該是個游士,沒有保留自己所見所聞說出來給大家添點談資。

贏政一手端著茶杯輕輕抿著茶,一手習慣性的敲打著桌面。擰著的雙眉讓劉暢看出他又在思考著事情,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梁寶周圍又聚集了幾個茶客加入聊天,其中一人說道:「說起婼鶴公主也是離奇,十八年前就說去了巴蜀治病,這一治就是十幾年,回來的時候又說在巴蜀嫁人生女,夫家落魄才帶著女兒回到趙國。這回來沒多久又嫁給了大將軍李牧,嫁就嫁吧,卻不住將軍府。更離奇的是至今幾乎沒人見過婼鶴公主女兒的樣子,甚至連名字都沒人正經知道,從宮裡也只是傳出大家都叫珀小公主。進過幾次宮裡見趙太后,卻是帶著紗帽,沒人看過真容。有人說是因為太美,又有人說是太丑見不得人。」

「那真是夠傳奇的,可這婼鶴公主母女不住將軍府,那住哪裡?」有人插嘴問道。

梁寶畢竟也是皇親國戚,多少知道一些,便獻寶一樣:「這我知道,就是東城大將軍私人別院,聽說婼鶴公主不愛熱鬧,一般不見客。為了安全,大將軍派兵保護著別院。所以一般人靠近不了。那母女倆不出來,別人又進不去,自然是沒人知道那個小公主長什麼樣子。」

聽到這裡,劉暢看了看贏政,發現贏政難得露出了不那麼平靜的表情:「走吧。」

「公子?」劉暢一時沒反應,看見贏政都快走出茶樓才趕緊起身跟在贏政後面。

「找機會把梁寶教訓一下。」

「啊,我以為你不在意呢。」

「不是為我,為趙高。」

劉暢想起趙高當年就是被梁寶打傷子孫袋才迫不得已做了內侍。他跟趙高本來也是鐵關係,如今聽到贏政說要教訓梁寶,劉暢腦子裡開始各種謀划怎麼幫趙高復仇比較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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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終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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