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懷陽郡主

第4章 懷陽郡主

一行人跟着那郡主府護衛,一直被引到了較為偏僻的別院,雖小,院子卻是有兩進身,正房和東西廂房都很合規矩,院內四角各一株白梅,如今不是寒冬臘月,未免蕭條,院中央置有一個小小石桌,四方石凳,好不別緻。

郡主府護衛將小梅一行引進前院內,於石桌前向小梅道「賀老闆,這是郡主為你們安排的房間,希望賀老闆還滿意。」

小梅誠惶誠恐「差官大人哪裏話,這已是破費了,煩勞郡主為我等費心。」

郡主府護衛笑了笑「賀老闆客氣了,這兩套院子賀老闆自行安排,郡主吩咐,一切隨賀老闆的意思即可。那我就不多打擾了,賀老闆請便。」說罷轉身離去,沒走幾步,回身來銜著一絲笑意「對了,還有一事望賀老闆謹記。」

小梅本看他要走,心下暫安,卻看他又回身來了這樣一番話,不知緣何,心下生疑「還請大人指點。」

郡主府護衛笑意依然,卻略還有些,似離歌笑那般,無所謂的神情「這裏是」加重語氣「皇上御賜的郡主府,規矩繁多。且府內差役仆佣,皆為軍法轄制,各位雖算是客,但在下也不希望各位破了規矩,所以」頓了一下「晚上還是早些休息才好,切勿四處隨意走動。」

小梅一通驚悚,緩過來才喃喃回了「明白....明白。」

那郡主府護衛輕笑了一下,轉身走時眉眼間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離歌笑,離歌笑略垂了頭,看似無狀,待他轉身後,默默盯了他離去的背影許久。

柴胡待那郡主府護衛走後,奇怪,卻又帶些戲謔地道「娘娘腔~俺看這府里的規矩,可比你們家的還多啊~說不定啊,還得讓俺給驅個鬼。」

離歌笑聽了柴胡的話,也笑了笑,轉向燕三娘「三娘,咱們住前院,讓其他人住在後宅。你先帶其他人去戲樓後台,把行李都整理出來,為明天做準備,回來后大家都先去休息,有什麼事情晚上再說。」

燕三娘表示贊同「好,我這就去,大家都跟我來吧」說罷,領了眾人出去。

漸至了傍晚,院內竟無一人進出,悄然無聲,前院裏,四人皆是不安,小梅在屋中踱步,燕三娘倚在椅子上若有所思,柴胡躺在床上眼目空空。此時,一聲三弦琴,渺渺緩入心,小梅止了步子,三娘起身靜聽,柴胡翻身坐起;又一聲湖波流轉,暢人心脾,如深夜月圓,靜謐中透有清亮。三人皆近了門扉側耳靜待,三聲琴音急轉直下,小弦緊湊,淺薄密集,至精處戛然而止。三人會意,各自悄然離了房間。院內,離歌笑放下琴,此時,緩緩傳來一聲盈盈細語,隱約可聽得幾句「將袖梢兒搵不住啼痕。好教我去住無因,進退無門」,聽得曲聲,離歌笑微微一皺眉,轉而又笑了,尋聲踱步出去。此時,柴胡、燕三娘、小梅三人也聽得曲聲,驚覺不對,也尋聲趕去。四人在建有戲台的跨院找到了聲音的來源,但見戲台上:伊人獨倚立,瑤瑤聲旖旎。水袖纏蓮步,驚鴻遠山意。伊人卻似不見台下四人,猶自獨唱,聲音圓渾,吐字清麗,字正腔圓,不倉促也不拖沓。柴、燕、梅三人見離歌笑也出來了,便迎上前去。

燕三娘謹慎地望了眼台上,復而疑惑地看向離歌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離歌笑淡然示意了一下台上「唱戲呢唄」

柴胡不耐煩地瞥了眼離歌笑「哎呀,唱戲誰看不出來啊,三娘的意思是,怎麼會有人大晚上唱戲,這姑娘誰啊?」

燕三娘一臉的警惕地盯着台上「況且,她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剛剛,我們離這跨院都不近,卻聽得十分真切,可見她內力不差,絕對是個高手。」

離歌笑輕笑一聲,沒有理柴胡和燕三娘的質疑,轉而望向一旁的小梅,後者似乎是被這曲子所吸引了,但是眼神中仍舊能夠看出些許警覺,一笑「小梅啊」台上唱戲的女子不著痕迹地瞥了一眼離歌笑「別那麼緊張么,你懂戲,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小梅一時發愣,回神後放下些心來,回道「歌哥,你聽我唱過那麼多次《西廂記》,還聽不出來?這是《西廂記》第二本《崔鶯鶯夜聽琴》中的第一折:崔相國的夫人鄭氏,攜女兒崔鶯鶯,送丈夫的靈柩回鄉安葬,途中因故,暫住河中府普救寺。期間,叛軍之將孫飛虎聽聞崔鶯鶯有『傾國傾城之容,西子太真之顏』。率領五千人馬,將普救寺層層圍住,限老夫人三日之內交出鶯鶯做他的壓寨夫人,她唱的這一段,正是崔鶯鶯聽了這一消息,不知如何是好之時。」

離歌笑嘴角銜著一絲笑意,若有所思道「哦,原來是這樣。」

柴胡聽着他們討論上了戲曲,想來也沒什麼事情,望了望台上,調侃道「嘿,娘娘腔,這聽起來可比你那爛戲強多了啊~~」

小梅難得沒有反駁,真心臣服「哎,知道唱得很爛,但沒想到這麼爛。」

「唉?」柴胡疑惑不已「那他們請你來幹啥,直接讓這姑娘上不就完啦?」

小梅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所以說,他們把我叫來,肯定不是為了唱戲。」

燕三娘見離歌笑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不確定地語氣「你.....不會認識她吧?」

小梅驚訝不已「歌哥?!你認識她?」

離歌笑淺笑一聲,抬聲道「當然認識」台上的女子已經停了下來,背對着四人「大名鼎鼎的懷陽郡主」柴胡、小梅:『啊!!』燕三娘不敢置信地看向台上「.......的妹妹」柴胡、小梅:『嗨~』,燕三娘怒視了一眼離歌笑「我怎麼會不認識呢~」

台上的女子淺淺一笑,轉身,只見:玉顏鳳目吊梢眉,釵環琳琅錦緞身,只一瞬竟到了四人眼前,轉身以長袖掩面,回時已是素裝顏色,卻又見:遠山料峭稍媚態,不乏玲瓏青澀顏。俏皮一笑「離大哥,好久不見了。」

柴胡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驚訝異常「娘娘腔!這易容術不在你之下啊!」

小梅同樣很驚異,半張著嘴,聽得柴胡之話才回過神來「啊?嗯。的確。」

燕三娘的眼神,則是除驚異外還有警惕「她的輕功也不弱。」

那女子聽了燕三娘的話,回眸一笑「呵呵~燕姑娘,無垢師太還好吧。」

燕三娘一愣,愈加警惕「你.......怎麼!」

女子燦然一笑,愈加嫵媚明朗「別那麼驚訝么,作為女兒還是要時刻關心一下母親的,不過,無垢師太既然有意讓你回峨眉,又為什麼不願意呢?還是.......」眼角掃了一眼離歌笑「有什麼羈絆~」

燕三娘驚懼中帶有一絲怒氣「你是怎麼知道的!!」轉頭怒視離歌笑,後者一臉的惹不起外加看笑話的神情「你告訴她的?!」

女子撲哧一笑「呵哼~還真是有羈絆呢~」

離歌笑一臉無奈「懷陽郡主府有全天下最好的消息網,且不說我們,就算是想知道皇上的日常起居又有什麼難呢,好了小梅,別鬧了,還有正事兒呢。」

柴胡和燕三娘驚奇地異口同聲「小梅?!」在常小梅和賀小梅之間來回看。

常小梅轉首看向小梅,莞爾一笑「忘記了,重了賀老闆的名諱」走向小梅「不過你也得慶幸我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否則,你還是要叫回賀雲虎的。」

小梅不敢相通道「你連這個都知道!!!」

常小梅低眉一笑,不再答話,轉首向離歌笑「跟我來吧,姐姐等你很久了,想你來此也是為了見她吧。」言罷,轉身離去,四人尾隨其後。

四人跟着常小梅沿抄手游廊直向後進內宅里走,常小梅走在前面行履飄渺,踱步無聲。

小梅目光審視地看向走在前面的常小梅「原來她的內力也不差」斜眼看了看柴胡「胡哥,你與她交手誰勝誰負猶未可知呢。」

柴胡也是一臉疑惑「呀呵,還真是,這小丫頭真是奇怪,年紀不大,可內力、輕功、易容都不弱。」

離歌笑嘴角帶了一抹笑意,一副少見多怪的摸樣「皇室宗親大多有各自的內府師傅,不過這兩姐妹卻是五歲時便被送上了武當山,拜了掌門沖虛道長為師的」瞥了一眼燕三娘「你娘的峨眉劍法,她二人也學了一些,可能沒有你精熟,但也差不了太多。」

燕三娘警惕地看向常小梅「看來,這兩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離歌笑聽燕三娘的語氣,愈覺不善,忙打圓場解釋「三娘,別這麼早就有敵意了,小梅她沒有惡意。」

燕三娘醋意更大「小梅!!小梅!!叫的可真親熱啊!」

柴胡樂了「哈哈,老離,我看這不是敵意是醋意啊~」

小梅也樂了「嘿嘿,胡哥,你這回怎麼反應得這麼快啊~」轉首向燕三娘「燕姑娘,歌哥平時也叫我小梅的么,怎麼沒見你反映這麼大啊?~」

燕三娘見被拆穿,急忙掩飾「你們!我這是隨時保持警惕,大半夜的在那兒唱戲,明擺着是要引咱們過去,誰知道她有什麼陰謀。」

三位男士一致的表情是:不要在女人發脾氣的時候與她爭辯~走在前面的常小梅微微一笑。曲曲折折走了許久,拐進一扇垂花門。

小梅驚奇道「這門怎麼沒有門檻兒啊?」

柴胡低頭一看,同樣驚異「真的耶,真沒門檻」向離歌笑「這郡主還真是跟別人不一樣啊?~嘿嘿」

離歌笑眼中,閃過一抹黯然「嗯。」

燕三娘疑惑道「你知道是什麼原因?」

離歌笑沒有回應,聲音有些低垂「進去就知道了。」

常小梅進了院子,於北房正門前停了下來「姐姐,他們來了。」

話音剛落,北房裏竟傳出隱隱約約的三弦琴聲,一聲三弦琴,渺渺緩入心,次一聲湖波流轉,暢人心脾;三聲急轉下,小弦緊湊,淺薄密集,至精處戛然而止,竟是與離歌笑先前彈得如出一轍,運道卻又像更深一步,隱約透著內力渾厚,極有穿透之感,特別是小弦急揍之時,除常小梅外,四人皆有凌遲侵膚之感,原這曲聲本不是意境使然,而是功力醇厚的殺人利器。待琴聲漸止,四人才如釋重負。

小梅心有餘悸地長舒一口「好險,差一點兒就沒命了。」

燕三娘不敢置通道「她竟能以琴聲殺人,我卻感覺一點兒還手之力都沒有,真是太可怕了。」

柴胡疑惑道「這到底是什麼來頭。」

離歌笑面目莊重,俯身參拜「離歌笑拜見懷陽郡主」柴胡、燕三娘、小梅見離歌笑行此大禮,便也隨身拜下。

自屋內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音色沉靜淡漠,猶似湖波飄渺,空谷餘音「離大哥好久不見,如今淡薄廟宇卻竟與我打起官腔來了。小梅,讓他們進來。」

常小梅嘻嘻一笑,俯身向還跪着的離歌笑「離大哥什麼時候這麼守規矩了。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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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俠一枝梅之嘉靖一五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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