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孝子賢父(五)

第20章 孝子賢父(五)

子矜一行回到王府時蕭紹正在給宣武帝寫信,有些事不適合小孩子來說還是單獨列出來比較好。

「回來了,過來給你阿翁寫信,下午我幫你送過去。」

說著,蕭紹抬頭看向郝毓,果然容色極盛,就是太過陰柔少了陽剛之氣,「你看中的就是他?」

子矜跑到蕭紹身旁坐下,兩手拉著蕭紹衣袖面露祈求,「就是他。」

自從在王媛懷裡哭了一回,子矜越發沒臉沒皮了,對著蕭紹動則撒嬌賣痴,偏偏蕭紹就吃這一套,哪怕明知道子矜兇殘的本性,也忍不住被她的外表迷惑。

蕭紹拍了拍子矜的腦袋示意她別鬧,重新看向郝毓,氣勢凌厲,「你可知孤為什麼會讓你進燕王府?」

郝毓神色如常地指著子矜,說:「因為她喜歡我。」

「你知道就好,我能因為女兒接受你,自然也能因為女兒把你和你那個養父送去酆都,以後在王府,你的任務就是保護她。」蕭紹指著子矜,嚴肅道,「你以後要叫她大妹。」

「兒明白。」郝毓按照子矜的威脅換了稱呼,對著蕭紹行了一禮,又看向子矜微微頷首,喚了聲「大妹」。

子矜笑的眉眼彎彎,起身朝郝毓行了家禮,「大兄。」

「好了,萬英,你帶他下去換身衣服,順便熟悉一下王府的規矩,好好一個郎君沒一點陽剛氣,出去我都嫌丟人。」

「是。」

一直在屋內裝壁花,看燕王父女誘拐無知兒童的萬英從角落裡走出來,「郎君請隨屬下來。」

郝毓沉默的看了眼子矜,見她沒反對才跟著萬英離開。

蕭紹注意到這個細節,忍不住戳了下子矜的額頭,「偏你鬼主意多,人家還不知道怎麼在心裡編排咱們。」

「這不是因為他什麼都不懂,等他懂了自然會感激咱們救他出火坑。」

子矜捂著額頭,堅決不承認她的惡趣味,畢竟一個美人忠貞不屈卻又不得不接受現實委身仇敵的戲碼實在是有意思。

「就你話多,還不快來寫信,這種事咱們私下認了沒用,你阿翁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人搶走了,你給你阿翁撒撒嬌,就說你覺得他可憐想讓他做你兄長,為父再給你阿婆遞個消息,讓你阿婆幫咱們說動陛下,把他的名字寫到玉碟上。」

到時候族譜上寫明了他是我兒子,他要是不認就是不孝!

子矜接過紙筆,在紙上留下她練了好久的大衣,一張紙上也寫不了幾個字,只能長話短說,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那名字呢?總不能讓阿兄頂著那個郝塞的給他起的名字過一輩子吧,那多氣人。」

「早就想好了,跟你一樣從矛,就叫蕭敄。」

「是那個和強武一個意思的敄?」

「對,他以後肯定要跟著我從軍,這個字也合適。」

蕭紹把子矜寫到字拿起來一張,仔細看了半晌,突然道:「你是不是不想習魏碑?」

子矜慢悠悠的寫完最後一個字,才回答道:「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

「我看你寫的魏碑總覺得詭異,哪怕字形一樣也覺得奇怪。」蕭紹把信放回去,又抽出來一張紙放到子矜面前,「給我寫個隸書看看。」

子矜聽話的把自己的名字用隸書寫了一遍,還附帶了小篆,蕭紹仔細看了看,還是詭異,「你回頭去問問王傅,我怎麼看都覺得你這字給人的感覺不正常。」

子矜乖乖應是,蕭紹把信封好之後就把子矜打發去了後院,「我把你阿娘左右的院子買下了,現在正在收拾,咱們要在王府多住幾天才能搬過去。」

「兒知道了。」

八百畝的份額又少了,嘖。

……

王琰正在屋裡啃冰碗,見子矜過來一邊讓人給她也拿一份,一邊在把冰盆旁邊的位置讓出來一個,「阿姊難道不覺得熱嗎?正午時候在外面瞎跑。」

「還好。」

蕭氏的雞肋功法只有一個作用,改善體質,比如讓人耳聰目明力氣變大傷口癒合加快對冷熱的適應能力加強。

王琰也想到了這一點,羨慕的看向的子矜,這種功法簡直是夏日救星,冷了還能穿厚點,熱了能怎麼辦,就算只穿一層紗也熱啊。

「難怪他們會說能修鍊功法的人是天生的將才。」不懼寒暑皮糙肉厚還耳聰目明,簡直就是為戰場而生。

「那可不一定,」子矜的偶像是衛烈侯這種有勇有謀的將將之人,一點都不想被人當成打不死的小強專門去做危險任務,「萬一是個傻子呢。」

「皇家只有庸才,如果有人是傻子,不是裝的就是被人暗害。」王琰說的十分篤定。

子矜:「……阿耶已經決定要把蕭敄的名字寫在咱家了,以後你要記得叫他阿兄,二!郎!」

王琰:……

「這怎麼能一樣,他是蕭四郎,我是王大郎,不能混為一談。」

子矜接過冰碗愉快的眯眼,就算不怕熱也不代表著喜歡熱,「你怎麼會想到說服阿耶把蕭敄記到母親名下?」

「這不是你的意思嗎?」王琰疑惑道。

「我什麼時候說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是你說他根骨奇佳還長得好,要是咱們家的人多好?」

子矜用銀匙把把冰碗里的水果翻到上面,有些心虛,「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他長得挺好看,放在家裡也養眼。」

「阿姊!」

王琰恨鐵不成鋼的指著子矜,半晌說不出話,他能說什麼,這是他的長姊,不是他的弟妹,不能隨便說教。

「阿姊,你要能不能記住你的身份,你是燕王府的繼承人,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燕王府,你在做事之前能不能多想想,如果你有一步行差踏錯,整個燕王府都要給你陪葬,蕭敄這種註定前途無量的人如果不及時綁到燕王府,將來等他發現自己的身世,說不定會怨上我們。」

「既然燕王府明知蕭敄前途無量,為什麼不把他送給陛下,反而據為己有?」子矜反問,「過猶不及的道理你忘了嗎?」

若是天下帥才燕王府獨佔一半,陛下還能容得下燕王府嗎?

「亢龍有悔,窮之災也。」子矜補充道。

陛下給阿耶鋪好了路,現在只剩最後一步,日後她或許不會在幽州,但只要和皇帝處好關係職位絕對不會比阿耶低,現在蕭敄橫空出世,阿耶打定主意要把蕭敄培養成一員猛將,她如果再去從軍就要和蕭敄爭起來了。

「蕭敄如果成功計入玉碟,他就是王府的嫡長子,年齡比我大,擁有繼承權。」

雖然阿耶不會把王府交給他繼承,但蕭敄真的要爭也能從我手機拿走不少東西。

你真的是我親弟弟嗎?

子矜的眼裡明晃晃的寫著這幾個字。

「阿姊~」

王琰拉著子矜的手裝乖,雖然知道子矜的話有嚇唬他的成分,但這事給子矜帶來了麻煩卻是實情,「阿姊就饒過弟弟一次好不好?弟弟以後再也不敢自作主張了,阿姊~」

「不好。」子矜把手抽出來,大熱天的拉著手也不嫌熱,「下不為例。」

「那這次的事就不管了?」王琰試探著問。

子矜瞥了他一眼,鄙視道:「阿耶又不傻,明知道有害還要去做,肯定是因為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好處,而且好處還挺大。」

見王琰不再追問,子矜鬆了口氣,幸好她反應快,不然肯定又要被王琰教育了,檀木就是個小古板,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剛開始真的只是單純的看上了大兄的臉,那會是一場災難。

……

時間在房屋裝修中緩緩流逝,自從知道蕭紹和孫易的關係有所緩和之後,子矜成了刑獄司的常客。

孫易寫好了辭呈只等著郝塞的案子結案就告老還鄉,孫易把他要辭官的消息告訴孫夫人之後,孫夫人歡歡喜喜的吩咐兒子到幽州買地,兩個人商量好了,這次讓孫易嫁給她,兩個人都是一嫁一娶,算是扯平了。

只是孫大郎的臉色有點僵,父母和離之後的相處更為和諧,對他和弟弟妹妹也和以前一樣,現在重新成婚也是一樁喜事,父母想大辦也不是問題,但是為什麼他要作為母親的家人來向父親提親送聘禮。

子矜作為孫易的徒孫受邀(其實是她不要臉硬擠進去)參(wei)加(guan)了納彩、問名、納吉的一系列流程。

回家之後還要把事情給蕭紹複述一遍,聽蕭紹幸災樂禍的說要去給孫易添妝。

「大王,娘子,郎君。」崔讓鎮定自若的給屋內的幾人依次行禮,子矜和王琰低著頭給崔讓行禮。

蕭紹見他們實在是怕崔讓,只能揮手讓他們離開,「先生坐。」

「謝大王。」崔讓在蕭紹下手第一位坐下,說起了他的來意,「陛下可允了大王收養敄郎君?」

「已允了,宗正卿已經把他的名字寫上玉碟,其它象徵身份的東西還在路上。」蕭紹親自給崔讓添上茶,解釋道,「等聖旨到了我就辦一場宴會讓他出去認認人。」

崔讓接過茶捧在手裡,又問道:「郝塞之事大王打算如何給大郎君解釋?」

「他的規矩學的如何?」

「尚可,他已經對郝塞的所作所為產生了懷疑,他對於陰謀有著近乎直覺的感知。」崔讓感慨道,好好一個謀士的苗子居然被耽誤了這麼多年,郝塞實在是該死!

蕭紹對於這種神奇的能力有所了解,王琰也是這樣,會根據本能配合蕭紹的行動,但子矜就不會,「比檀奴如何?」

「更勝一籌,若用於戰場必能料敵於前,是天生的謀士,可惜大郎君似乎對衝鋒陷陣更有興趣。」

崔讓喜歡因材施教,相信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所以只能遺憾自己和這個天才沒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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