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河粉
雖然,便宜兒子一副#我花錢請客、你隨便點#的架勢成功帥了蘇染一臉,不過,一番單方面的討論之後,兩人最終還是點了外賣。
外賣到的時候,蘇染正在翻找蘇寒的東西。
原主的東西都被她扔掉了,蘇寒的、以及為數不多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東西則被暫時塞進了房間的柜子里。
外賣是蘇寒接的,在接過手裡沉甸甸的、散發著食物香氣的外賣的時候,蘇寒的眉頭皺了皺。
「越來越浪費了。」蘇寒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還在繼續著衣服的蘇染隱約聽到了外面蘇寒的聲音。
「沒什麼。」蘇寒迅速回道,「外賣到了。」
說著,蘇寒又恢復了一臉冷漠,拎著外賣放到了家裡唯一的一張桌子上,然後,轉身,朝著一旁的沙發走去。
蘇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幕:外賣完完整整地放在桌上,而蘇寒垂著頭、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兩者之間彷彿隔了一道無形的次元壁。
是食物不夠誘惑、還是餓得不夠程度,才能讓這個少年對眼前的外賣如此漠然?
「外賣到了,你怎麼不吃?」蘇染有些奇怪地問道。
這對塑料母子維持了十幾年的陌生,還不至於因為這兩天的幾句尬聊就被打破,所以,蘇染不覺得蘇寒會等著她、兩人一起吃飯。
蘇染本來是隨口一問,誰知,聽到蘇染的話,蘇寒像是被人點了穴似的、坐姿一僵,隨即倔強的臉上閃過一抹嘲諷。
幅度很小,不過視力5.2的蘇染看見了。
反派啊,小孩呢就是要可愛一點才招人稀罕啊,才有可能在未來領盒飯的時候結局沒那麼凄慘。
這些個不討人喜歡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難道是原主?
想到原主,蘇染也是猛然一愣。
!
她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之前原主點外賣的時候,都是撿著自己喜歡的點,從來沒有買過蘇寒的那一份。
每一次,原主吃飽喝足之後就一身妖艷地拎包出門,直到原主離開、高跟鞋的聲音漸遠,一個小小的身影才從房間的角落裡走出來,扒拉掉桌上的一點剩菜剩飯。
想到這樣的畫面,蘇染就是一陣胸悶氣短、血壓飆升。
尤其接手了原主的記憶,還讓她知道了,那些剩飯根本不是專門給蘇寒留的,純粹是「蘇染」急著出門、懶得丟而已。
原主這麼對待這個兒子,她一個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是這具身體現在是她在用,蘇染把原主拉出來鞭屍的心都有了。
「還愣在那兒做什麼?我叫了咱們兩人份的,快過來吃,趕緊的,這家河粉真心不錯,涼了可不好吃了。」蘇染用盡量平常的語氣說道,在蘇寒看過來的時候,已經掩去了眼中的同情與心疼。
見蘇寒愣愣地沒動,蘇染只好半玩笑半威脅地加了句:「還要我給你端過去呀?」
這句話起了效果,蘇寒猛地起身、幾步走了過來。
看著外賣袋裡兩個餐盒,蘇寒的動作微微停頓,隨後,沒有猶豫地取出了其中小的一個。
「誒,等等,那是我的,」見蘇寒轉身準備回到沙發上,蘇染叫住了對方:「喏,這個大份的才是你的。」
「拿著啊。」見蘇寒遲遲沒有動作,蘇染又道。
過了幾秒,蘇寒的喉嚨里才僵硬地吐出了兩個字,「不用。」
「不用什麼呀?我可是照我們兩的飯量點的。」原主的腦子裡沒有多少關於蘇寒的記憶,不過蘇染之前去過一些高等級學校進行音樂交流,那裡面有初中部,那些和蘇寒差不多大的男孩飯量已經很大了。
她之前還在擔心這一份大份河粉不夠吃呢,要不是她真的錢不夠了,一定還給蘇寒加個煎蛋。
見蘇寒還是沒動,蘇染直接從對方手裡拿過了之前的餐盒,然後將手裡的大份河粉硬塞到了蘇寒手裡。
「快吃」,蘇染沒有和孩子相處的經驗、只能拿出平時小助理和她的對話方式、簡單粗暴地說道,隨即想到什麼,又道:「還有,縮在沙發上吃東西容易不消化,就在桌上吃。」
這下蘇寒總算有點反應了。
拿著餐盒,走到了蘇染對面坐下,低著頭、打開蓋,默不作聲地吃了起來。
即使是在咀嚼、吞咽的時候,蘇寒臉上的肌肉也緊繃著,如果不是對方明顯快於正常進食的速度,蘇染都要以為這份河粉有多難吃了。
朝著蘇寒又看了一眼,少年的頭都快埋進餐盒裡去了,蘇染本來想提醒一下對方吃東西時候頭埋這麼低可能會有頭皮屑掉進碗里的,不過當看到蘇寒眼眶裡那抹紅色的一瞬,蘇染打住了。
看看,原主之前都把這個兒子餓成啥樣了?這可是未來的大反派啊,居然因為一份河粉好吃到哭。
雖然這家河粉真的超好吃。
蘇寒一開始吃得很快,之後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一直到蘇染吃完,蘇寒也在同時放了筷子。
還不等蘇染收拾,蘇寒已經迅速站起身來,動作麻利地將兩人面前的餐盒疊好、放到了袋子里,然後轉身,扔到了門邊的垃圾桶里。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根本沒給蘇染插手的空間。
蘇染:呃……
「我去把你的東西找出來。」
蘇染還沒法把自己代入到母親這個角色里,把蘇寒領回來,蘇染更多的感覺是多了一個室友。
對於新室友,關心照顧一下總是應該的。
蘇寒剛想說不用,蘇染已經再一次地進了房間。
蘇寒跟過去、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抿了抿唇、猶豫地停了下來。
在之前,卧室里放的都是「蘇染」的東西,因為怕自己稍微值錢點的東西被碰亂、或者找不到,「蘇染」從來都不允許蘇寒進入房間。
又過了一會兒,蘇染又從房間里走出來。
「那什麼,你的東西都找出來了,你自己撿著能用的用,還缺什麼明天去買。」
說著,突然想到什麼,蘇染面露一絲尷尬。
「還是現在去吧。」
蘇寒的牙刷,沒記錯的話,好像被原主拿去刷鞋了。
「不用,我自己會買。」頭扭向一邊,蘇寒語氣生硬地說道。
聞言,蘇染朝蘇寒那邊瞥了一眼。
嗤嗤,差點忘了,這個兒砸可是身懷「巨款」,能請得起一頓火鍋的。
「行吧,那你收拾收拾、自己去睡覺。」蘇染指著卧室說道。
蘇染的話,讓蘇寒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的意思是讓他睡卧室?
雖然本能地覺得自己幻聽的可能性更大,不過,蘇寒還是乾乾地回了蘇染一句,「不用……」
「快去。」
其實,蘇染是怕自己把蘇寒給嚇到。
借用小助理的話,搞創作的人都有點神經質。
有時蘇染突然有了靈感,在馬桶上、浴缸里待兩三個小時這是常事,或者大半夜的來個「詐屍」。
「我睡外面方便點。」
本來蘇寒還杵在原地一動不動,聽到蘇染這話,瞬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稚氣的臉上突然帶上了與年齡不符的冷意與諷刺,隱約的,還有一絲失望。
他怎麼忘了,這個女人的「工作」。
忽略掉心裡那抹讓他不舒服的失望,蘇寒一聲不吭地轉身進了房間。
看到床上雖然不多、但卻被擺放整齊的屬於自己的東西,蘇寒明明還在生氣,莫名的心裡又有些高興。
他以為自己的東西早就被那個女人扔掉了,畢竟這次回來這個家都快被清空了,沒想到,居然都還在。
除了——牙刷。
「哼!那個女人的事情,關我屁事!」蘇寒自言自語地冷哼一聲,從柜子里抽出了本英語書,開始背單詞。
只是,拿著書本,蘇寒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始注意起外面的動靜。
外面安靜得出奇,習以為常的關門聲也遲遲沒有出現,蘇寒覺得有些奇怪。
終於,蘇寒還是沒忍住,走出房間去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到了穿著一身家居服、盤腿坐在沙發上,正拿著紙筆不知道在寫著什麼的蘇染。
蘇染剛寫完這一段的最後一個音符,抬頭就看到了直愣愣地站在卧室門口的蘇寒,以及對方臉上來不及收起了的怪異。
「有事?」
「沒事。」
蘇寒說完,剛轉身兩步,又折了回來。
「你……不出去嗎?」蘇寒忍不住問道。
「恩?不出去啊。」
「那明天?」蘇寒又問道,眼底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期待。
「明天?明天也不出去。」說話的時候,蘇染一邊繼續寫著譜子,偶爾空出指尖在手機上剛下的鋼琴app上彈動幾下。
過了會兒,蘇染又加了一句:「這幾天應該都不會出去。」
盛鼎娛樂那邊的回復沒有那麼快,除了東山苑那個她不太想去的鋼琴私教兼職,目前蘇染還處於無業狀態。
最好的節省開支方式,就是宅在家裡。
聽到蘇染的回答,蘇寒心裡那絲細微的高興還沒有維持多久,馬上就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是因為昨天的事嗎?」
「嗯?昨天,什麼事?」
「昨天在東山苑、那個富豪的別墅里發生的事。」
昨天,在顧家,蘇染與顧家豪發生衝突的時候,蘇寒就在旁邊。
從那個男人的穿著以及說話的語氣來看,對方的身份肯定不簡單,雖然,兩個人的對話蘇寒並不能完全理解,不過顯然,對方因為蘇染的話氣得不輕。
蘇寒猜想,這個女人可能是因為得罪了那個人,所以才要在家裡躲幾天、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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