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九章 生而為尊
僅存的一縷意識就如風中的搖曳燭火，泯滅的可能隨時會在下一刻出現。凌言此刻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不停地告誡自己——保持清醒，保持清醒！
忽地，一絲微不可察的清涼在身體的某個角落傳來。這絲清涼時如此的微弱，但對凌言而言，就好像久旱的土地迎來了一場及時的甘霖細雨，雖然不能立時煥發生機，可起碼給了凌言調動思維的能力。
只要意識具備了思維的能力，自然而然的，心中神念也隨之被喚醒，淩言毫不猶豫地進入《衍元天鑒》裏的「立道」之中去。
昔日懵懂的一知半解的境界由頓悟轉化為體悟，與意識海里的龐大信息逐一相佐證，繼而融合貫通——
手指頭動彈了一下，四仰八叉的不雅姿勢慢慢收攏，緩慢地改為坐姿。體內氣血隨着衍元之力的無序變為有序漸漸平緩下來。
一股難以描述的能量從丹田內蔓延向身體的各個角落，所過之處一片清涼。凌言赫然發現，丹田內本是金黃色的金丹竟然泛閃着絲絲縷縷的純白光華，那股奇怪的有別於衍元之力的力量的源頭，就是這閃耀着白色光華的金丹。
神人沒有肉體的存在，神魂既是神體，自然而然的，也就沒有了丹田，而凌言卻自始自終擁有對神人來說是累贅的娘胎肉體，五臟六腑齊全，體內血液循環流轉，還是紅色的。
凌言曾奇怪過一段時間，但在境界傳承之後，一切疑慮消失了，因為前世衍元也是這般擁有凡胎肉身。肉身凡胎在成神之後是無法保留的，接引神光會將之凈化殆盡，沒有了肉身的牽絆，神人們在重塑神體後方能夠更為敏銳地感悟自然中的法則體系。
但對於《衍元天鑒》而言，肉身卻是先天之性的根本，亦是問道巔峰的根本，不容有損。丹田內的圓珠隨着境界的提升產生不同的變化，形成之初為青色，而後為黃色，接着是金色。而衍元之力的色澤亦隨着圓球的改變而改變，每一次的改變都是質的變化。
一直以來，圓球就像是雞肋般存在，堅硬異常，也不知是何物質，或者將來會有什麼大作用，沒想到現在居然有了動靜，像是睡醒了一樣吞吐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能量。這能量來得快去的也快，三息之間消失的乾乾淨淨，閃著白光的金球保持一貫的旋轉，從容而又安靜。
印象中，前世衍元好像就沒有這金丹。凌言研究了半天放棄了，時機到了就自然會知道，無謂的研究等於浪費時間。
一個境界的跨越，其中包含的法則信息無以盡數，這也就是仙神們一旦閉關突破便是世上千萬年的原因，領悟與體悟就如幼童成長為博學之才的過程，每一步的提升都是從基礎直至悟徹，其間不存在動蹴徹悟的情況。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凌言緩緩睜開眼帘。
元母外圍被禁制包裹，形成一層潔白的光罩，抵禦外界狂暴的毀滅性能量，核心便是曾經蘊養千萬神人的地方，凌言曾經將這九彩色光的地方稱為「微觀宇宙」，這個名稱至今想起都感好笑，不過，這個空間後來被虞妏命名為「源晶之心」，聽起來倒是蠻貼切的
源晶之心的外面、也就是與潔白光罩間隔了一段距離的外圍，就是凌言現在呆的地方。整個元母的體積相當於兩個地球大小，本是圓乎乎的表層，也不知道是天馨還是天晶的傑作，遍佈廣闊的草原和湖海，以及綿延連片的雄偉山林。
凌寶曾花費心思將地球上的一些動物帶了進來，也許受環境的不適應，動物死了不少，但也有一些生命頑強的動物存活了下來。
先天之器蘊含的氣息比之神界的氣息還要高上幾個層次，且純正無比，那些被凌寶投放進來的動物因禍得福，肉體發生了「質」的變化，老鼠壯成狗，虎豹更是異常強壯，進化的神駿無比，一躍幾十丈猶如閑庭散步。
凌言伸展了一下腰肢長身而起，濃郁的香味引着他轉過身來，視線所及，居然是一大片被分割成九宮格的植物，整體佔地面積廣達千餘畝。
這片茂密的植物高矮不等，形狀千奇百怪，其中居然有花開如人臉，眨眼張嘴發出咯咯輕笑的植物，更奇妙的還有叉開根莖到處溜達走動的，一見到凌言從地上站起，走動的植物「嗖」地鑽入土中，發出笑聲的植物立時閉眼閉嘴成呆狀。
凌言無聲一笑，舉步走近這片清麗仙子曾經悉心整理的葯圃，伸手摘下一枚拳頭大的*果子，咬了一口，滿嘴都是清冽香甜的味道。
「嗯，好吃。」凌言隨手摘了十幾枚放入儲物戒，無聊的時候解解饞。
這片葯圃有陣法防護，倒不虞遭到野獸過來糟蹋。凌言吃完白果抹抹嘴，心念一動，離開混沌源晶。
一現出身形，凌言便立時心生不妙，周圍的空間中充斥着強大的緊箍力量，視線所至，皆是扭曲的景象。透過空間法則感應，附近的空域間存在着不少的強橫氣息。
一聲輕鳴，月牙化形而出繞體旋轉，凌厲的神兵之勢席捲向四面八方。凌言手中印訣如蓮綻放，輕喝一聲「破！」，晶紅光影一閃，月牙射出一縷光芒在拳頭上，右手隨之一拳擊出——
「渾無拳印！」
空間顫抖嗡鳴，一緊一張，彷如一張布帛隨着拳勢衝出，紅芒大作，「轟隆隆——」沉悶的巨響在空間蔓延，細長的空間裂縫如蛛網般出現在虛空之下，凌言一腳踏進空間裂縫，身軀微微一側，從另一道空間裂縫邁出。
扭曲的空間恢復正常，但入眼的景象卻令凌言心裏一跳。以自身為中心，千里方圓範圍的星空下，居然懸立着十三位聖尊，其中包括光仍和司隱。
凌言咧咧嘴，側身面對距離最近的白衣青年，臉上笑開了花：「你叫無介還是無道？」
白衣青年身材高挑，精緻的五官就像經過精雕細琢一般，沒有任何的瑕疵。這不奇怪，成仙成神的人想怎麼好看怎麼折騰，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神人也不例外，可這傢伙實在太過妖孽了一些，那絕美的臉容水嫩光滑的都要勝過嫡坤和塵心了。要不是這傢伙一腔的男音，凌言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個女神人了
無介溫和一笑，說不出的溫文雅爾，躬身施禮道：「回告尊主，無道先於無介。」
凌言點點頭，說道：「無道這名字我也覺得不好，聽起來彆扭，遠不如無介來的有道韻。」
無介平和一笑，給人一種清風拂面的愉悅感，笑道：「無介得尊主正名，幸感尊榮，謝尊主。」
凌言雙手背負，不介意道：「不用謝我，那是你有自知之明，畢竟『無道』久了有勃道境，改名之後也許能夠提高一些心境呢，你說是不是？」
無介苦笑，卻不知如何回答接茬。在凌言還未成神時，他便派遣神使進入戰場宇宙干預凌言的成長，如今凌言來到了新界，站在了他的面前，且已踏入聖尊中階之境，實令他感到一陣無力感，不由心內暗嘆：天尊的命程真的凌駕於宇宙的法則之上嗎？。
「尊主何須這般出言譏嘲，無介上尊謙恭禮待，你······」無介身旁的褐紗少女黛眉微皺地看着凌言，神色極為不快，不平的話語卻被無介揮手制止：「玄婺勿燥，凌言尊主言之有理，並無嗔嘲之意。」
凌言笑眯眯地看着無介，這傢伙在聖尊前面加上凌言的前綴，其意自明。也毫不介意褐衫女聖尊的質問口吻，呵呵笑道：「凌言向來直言明說，心裏有話藏不住，玄婺尊者莫怪。」說完，眼中神芒熠熠地掠過站立在虛空下的其他十一位聖尊。
這十一位聖尊中居然有三位是上階的修為，加上無介，在場的共有五位上階聖尊；中階聖尊有五位，餘下三位皆是下階聖尊，包括那褐衫聖尊玄婺。
千里方圓內的這十一位聖尊在凌言的目光掃視下，各自做出不同的反應，但大部分都微笑示意，其中光仍冷漠著一張臉，司隱則是頷首回應。
不管現今形勢如何，凌言再怎麼說也是衍元天尊的轉世之身，這些神人的心內多少都心存顧忌。
凌言心裏暗嘆，這裏非是家鄉宇宙，局勢非己掌控，既然如此，那就順其自然吧！不可避免就不要強行去避免，適得其反的後果只會更加嚴重。
凌言笑意盈盈地收回目光，右手一伸，天梃赫然出現在手中，望着無介笑道：「萬般法則脫不開因果輪迴的範疇，而業因卻是基於道則而存在。世間諸事應無巧合之說，而我卻就是那麼湊巧地誤入了新界宇宙，來到了你的面前。無介上尊，你貫徹道法天則，境界蓋冠天庭，能否為我解惑這其中的業數因果呢？」
無介聞言神色微變，溫潤如玉的俊臉上現出從未有過的躊躇神情。如以道境的釋義來做釋解，無介起碼有千百種的說法，但他與凌言之間的恩怨牽扯之廣、其中涉及的問題實是令他不知如何開口，而更讓他無語的是，凌言居然手執混沌分身的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