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大結局

寧清面帶笑意地看着這一幕幕熱鬧的場景，突如其來的，心口陣陣發疼。

「主子？可是身子不舒服？」春曉即刻緊張道，

寧清搖頭，緩緩道：「春曉，我從前生辰的時候是不是有長壽麵？」

「主子，今年王爺也為主子準備了長壽麵……」春曉埋頭為寧清整理衣擺。

很快，寧清的長壽麵便被單獨盛了上來，香氣撲鼻的一瞬間，寧清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激動，只覺得這長壽麵格外好吃。

「主子，你慢些吃啊，都是你的！」春曉見寧清吃得着急，提醒道。

「春曉，這面是誰做的？將他叫過來，我要好好賞他！」寧清將面吃得見底。

「主子，做面的人已經走了……」春曉的眼睛裏染上一絲憐惜。

「走了？」

春曉點頭道：「走了，那人是王爺高價請來的，從不見外人！」

「哦……」

寧清有些怔愣，卻也沒有深究，只想着今夜那人會不會來？會不會有她的生辰禮物……

夜幕降臨之後，明月王府的空地上開始燃放煙花，五顏六色，甚是絢爛。

寧清只看了幾眼便着急地躺在床上，煙花之聲漸漸小了，她的眼皮亦是漸漸沉重。

待翌日清晨滿懷期待地醒來之時，寧清找遍了整個房間都不見一張字條，

賭氣地將枕頭裏的字條拿出盡數扔進火盆，那人與她想的不一樣，對她的感情或許只是無聊吧！就在點火的一瞬間，她又後悔了，那一張張字條像是扎進了她心底。

終是嘆了口氣將字條撿出，又一張張整理好。

她喜歡上了逛街，尤其是與那面具男子相遇的路口。

可以在那路口的酒樓中靠窗的雅間坐一整天，年復一年，春秋更迭，她卻是再沒有見過他。

每一年寧清的生辰都會吃到一碗長壽麵，看一場煙花，九個年頭過去，在寧清生辰的前一日，明月王府迎來一位衣着華麗的少年。

寧清遠遠看見，那少年是她見過最俊逸的，當得起面冠如玉四個字，只是那周身的氣質太過冰寒，即便寧清距離三丈之外仍然能感覺到陣陣冷意。

那少年似乎也感受到寧清的注視，驟然回頭與寧清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少年的眼圈頓然紅了，邁步向寧清走來，寧清愣住，只獃獃看着這好看得不像話的少年給自己行禮，將一個純金撥浪鼓遞給她。

「聽聞明日是郡主的生日，無虞特來送上生辰賀禮！」

寧清茫然地看向祈遠，祈遠追上來笑道：「這是太子，小字無虞。」

「見過太子。」

寧清行禮行到一半，便被一雙修長的手扶起。顧仁盯着寧清，目中漸漸染上一層水霧。

「明月王，本太子能不能單獨與郡主說幾句話？」

不知是不是寧清的錯覺，她竟是覺得眼前的太子說話間帶了顫音。

祈遠面露為難之色，道：「太子，不妥。」

顧仁倒也乾脆，聽祈遠這麼說也未做執意請求，當即轉身道：「好，明月王說不妥，那便不妥！本太子的賀禮送到，也該走了，明月王不必相送！」

說罷，顧仁利落而走，祈遠追了兩步沒追上，氣笑道：「這孩子，長大了脾氣也大了！」

寧清亦是上前看着顧仁的背影喃喃：「原來這就是太子啊！」

這些年祈遠總是會帶回一些皇宮中的消息，對這被皇上寵到骨子裏的太子，她如雷貫耳。

當夜，寧清在院中拿着黃金撥浪鼓翻來覆去地看着，突然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畫面當中也有這黃金波浪鼓……

寧清愣住，不覺間心口慌亂，目光從撥浪鼓上抬起之時，顧仁便神色肅然地站在眼前。

「太、太子？你為何深夜在此？」寧清疑惑，

顧仁的眸中染上一絲懊惱：「我找了你好久，想不到你竟是在這兒！」

寧清左右看看，道：「太子，你在找誰？」

顧仁的眼睛盯着寧清看了良久，二人之間誰都沒有說話，寧清的眼睛卻是不受控制地打量顧仁，只聽他慢慢開口道：「找你，我找的是你，母后，你就一點兒都不記得兒臣，不記得父皇么？」

「太子，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寧清緩緩後退，眼中卻是不知為何蓄滿了淚珠。

顧仁上前兩步跪在寧清面前：「母后，兒臣求你去看看父皇吧，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醫說恐熬不過今年冬天了！」

寧清的心猛地劇痛：「你父皇……皇上？」

顧仁的神色悲戚：「母后，你每一年的生辰，父皇都會親手為你做面，親手將煙花筒一個個擺好，父皇總是偷偷出宮，兒臣每一次問，父皇總是說他去做最重要的事。兒臣開始還以為是去暗訪，長大了才知道，父皇每一次出宮，都是來看母后！

兒臣不知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若是父皇做錯了，兒臣願替他受罰贖罪，但求母後去看一眼父皇，一眼便好！父皇這些年太苦了……」

寧清的頭炸裂一般疼著，後退當中一不留神被假山石劃破了手腕，鮮血流出她恍然未覺，隨着顧仁的話，無數畫面湧入腦海中。

「稷江……」

驀然間，寧清的唇瓣微張喊出了這個名字。

顧仁覺得哽咽：「母后，你既然能喊出父皇的名字，你既然還記得父皇，為何不能去看他一眼？你當真要那般絕情么？」

寧清踉蹌，抬手撫額之時顧仁驚呼起來，寧清只覺得衣袖濕漉漉的，卻不知她的血染紅了整隻衣袖。

寧清的眼前終是陷入一片漆黑，吐出一大口黑血之後就地暈厥。

不知過了多久，寧清耳畔傳來祈遠與顧仁的爭吵之聲，緩緩掀開眼皮，只見祈遠氣急敗壞地指著顧仁說不出話，抬手便要向顧仁打下。

「住手！」寧清睜大眼睛瞪着祈遠：「明月王何故要傷我仁兒？」

祈遠退後兩步，顫聲道：「你、你都想起來了？」

寧清的淚珠滾落，目光轉到臉色陰沉的顧仁身上，掙扎著起身道：「仁兒，帶我去見你父皇！」

顧仁狠狠擦了把眼淚走到寧清床前背對她蹲下：「今日是母后的生辰，父皇一定在明月王府的廚房！兒臣這就背你去！」

「明瀾！」祈遠抓上寧清的手臂，眼神中滿是心疼。

寧清默默甩開祈遠，爬上顧仁的後背，轉頭道：「明月王……哥哥，這些年還是要謝謝你，可你們都不能決定我的命運，更不能阻止我去見他！」

顧仁腳步飛快，廚房中原本的下人盡數被遣走，從門口看進去，只有一個清濯的身影忙碌。寧清示意顧仁將自己放下，一步步走近那身影，直到他聞聲回頭，寧清瞬間淚目，短短几年，顧君溪的髮絲之間竟是生了半數華髮！

「騙子……」寧清哽咽到失聲。

只覺胸中氣血翻騰，不多時便口吐鮮血。顧君溪大驚，忙轉身便走。

「你敢走？！」寧清大喊，順手拿起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若走，我現在就自絕於此！」

顧君溪的腳步頓在原地，卻是不敢回頭：「你……你認錯人了……」

他如今這副形容枯槁的模樣，寧清見了定然會失望的。

「我自己的夫君，如何會認錯？倒是你，將我放在明月王府九年，意欲何為？」寧清的淚珠不斷滾落，與吐出的血混在一起，在她胸前如同怒放的曼珠沙華。

顧君溪背對着寧清，緩緩回到方才的位置，將精心處理過的時蔬，麵條下入沸水。

「朕，只要你活着……」

只要寧清活着，他願意做任何事！這些年來，他為了找到治療那蠱蟲的方法，尋遍了天下名醫，甚至多次以身嘗試，只要有一絲希望都不會放過，但結果……

寧清抬手擦乾臉上的淚珠，深吸一口氣將翻騰的氣血稍稍壓制：「那現在呢？你也時日無多，能見我了么？我……好想你，你可想我？」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直到顧君溪將面撈起盛入碗中，又將碗舉在寧清眼前，揚起一抹寧清熟悉的笑。

「祝娘子生辰快樂……」

寧清的唇瓣勾起，這是她九年來最開心的一日。

只是她口中不斷湧出的血將顧君溪嚇壞了，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長壽麵灑了一地。

「寧明瀾，你不要死，可好？」顧君溪滿目哀求。

寧清臉上的笑容凝滯了一瞬：「若有來生，我定要早早遇見你……」

此生苦短，她真捨不得。

……

永安十七年三月，顧仁繼位，國號康寧。

【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