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與她

第八章 他與她

「從今天開始,你的命便是蜃族的,你的血自然也不再屬於你自己。」

「來人,將他的嘴撬開,每天往裏面灌食,讓他給我狠狠的吃!」

「父王,你看那個怪物,像不像一條吃屎的狗?哈哈哈!」

往日的一切,如同一張蜘蛛的羅網,時時刻刻的侵略,蠶食着他內心中最後的一絲人性....

「哎,可憐的孩子,要是一生下來就死了,那該多好啊!」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幻島的薪王,你的任務..不,你的生命,便是去旱地傳火。」

「孩子,活下去,這片島嶼容不下你,你便去外面,問問那片天地,若是那天地,也容不下你...」

那一幅幅令他憎惡的人臉,一句句或清晰或模糊的歹毒的話語。

「啊!!!」

一聲痛苦至極的嘶吼聲,驚起了一群飛鳥,也驚動了些許猛獸,只不過那些猛獸似乎早已習慣,翻了個身便繼續睡去。

疼痛感,徹底將他拽回了現世,腰間露出的森然白骨,白骨上掛着些許剛長出的肉芽,早已開劈的指甲,上面正掛着一絲絲腥紅的嫩肉,那是睡夢中本能的抓撓。

不知道究竟昏睡了多久,他抬頭瞅了一眼高掛在天空中的烈日,冷冽的目光中罕見的出現了一次差異,細細回想,昨夜外出覓食,被三隻巨大的黑熊所圍,在他強勢擊殺了一頭公熊之後,兩頭母熊發了瘋般的瘋狂夾擊,在二熊左右互搏之下,自己似乎被撕碎開來,緊接着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獃獃看着那輪太陽,有些恍如隔世,那種身體撕裂的痛楚,刻骨入髓,又怎能是假?

這是一處樹木茂密之地,一顆顆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就連陽光也只能透下極少,他用細細的嗅着空氣中殘留了那種腥甜的味道,毫無疑問,那是極重的血腥味。從他記事起,便在與各種野獸上演着食物與獵手的戲碼,每當生死存亡之際,冥冥之中彷彿有一無形的大手,掌控着他的生命,死亡對他來說,或許也是一種奢侈。

多日以來,隨着他不停的狩獵以及被獵,山中的地形不說了如指掌,卻也算的上駕輕就熟,白天的山林很靜,就連鳥叫蟲鳴都似乎收斂了不少,在密林中穿行偶爾有枝葉刮擦,身上有些早已結痂的傷口處,時不時的便會被那長滿倒刺的荊棘割裂開來,乾瘦的身軀有些踉蹌的走着,走了大約半頓飯的功夫,一匹瀑布,從天際的雲端,直墜而下,紛紛洒洒的白色水花在下方那座水潭表面處砰然炸開,夾雜着太陽的光暈,架起一座七彩斑斕的橋,當地人將此處喚作虹橋。

此處乃是兩座山的連接處,瀑布從鄰山墜下,在此處綻開。

他走到瀑布旁一座不知何人建起的茅草屋前,用力的推開了木門,雙目一閉,直挺挺的栽倒了進去。

......

......

天清雲淡,和煦的太陽懸於沒有一片雲朵的晴空之上,有些悶熱,所幸在著依山而建的山腳下,不時便會颳起一陣陣舒爽的狂風,凌厲的勁風吹過苗獵戶健碩的體魄,他赤裸著上身,露出一塊塊如同山巒般起伏的肌肉,雲秀這丫頭似乎早已習慣卧在爹爹的膝上,這一大一小此時正在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下乘着涼,丫頭平日裏就比較乖巧,但自從昨天賈玉來了之後,雖然表面上還是那個如同百靈鳥般的活潑姑娘,但苗頂天看得出來,自己這寶貝女兒似乎有了些心事。

「丫頭啊,你可知道,前些天你爹爹我,上山差點回不來了?」

苗頂天閑散的抱着雲秀坐着一塊圓潤的石墩,對着膝上的雲秀,一臉嬉笑的說道。

沒成想,這丫頭絲毫不以為意,語氣中充斥着極度的不信任,還順帶着歪著小腦袋有模有樣的撇了苗頂天一眼,那模樣嗔怪極了。

「爹,你可別騙我,咱們這裏就屬你本事最大,連三叔也是比不過你的,山裏的老虎你都不怕,難不成還有比老虎還厲害的野獸嗎?」

「那是....狼王」

感受着懷中丫頭那微微一顫的嬌小身軀,苗頂天卻笑了起來,摸了摸雲秀的小腦袋,開玩笑的說道:「嘿,你爹我雖然厲害,但也架不住那頭傳說中活了幾百年,快成精的狼王啊,不過老天待咱爺倆不薄,硬是讓我遇到了救我一命的貴人。」

「什麼貴人呀爹,是在山裏嗎?長什麼樣子,是二叔說的故事裏面的野人嗎?」

小雲秀咿咿呀呀一個接着一個問題,轉瞬即逝的擔憂,着實讓他這個爹,有些哭笑不得。

「丫頭啊,你這幾天幫我那貴人縫製幾件衣物,你看怎麼樣?就用我之前帶回來的狼王的皮毛。」

苗頂天突然有些惆悵的望着遠處的幾座茅屋,嘆聲說道。

「好哇,爹,你知道雲秀我最喜歡做女紅了,我雖然年紀不大,但云秀的女紅可是遠近聞名的,這不,前幾天二叔想找我幫我二姨做件衣服,都被我以最近爹你總上山,家中要忙給推脫掉了」

雲秀用那雙白皙的小手拍了拍瘦小的胸脯,示意自己肯定沒問題,隨後小腦袋,一臉緊張的看着自己的父親,生怕爹不相信自己。

苗頂天雖然在外人看來是個鐵塔般的漢子,做事總是雷厲風行,絲毫沒有優柔寡斷的性格,但是誰都知道,只有和雲秀待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父親罷了。

「嗯嘛,我家雲秀最懂事了」

雲頂天在雲秀粉嫩的小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稚嫩的粉拳連續的擊打在苗頂天堅實的胸膛上,雲秀有些羞紅了小臉,嗲怪的說道:「咦!!!我都這麼大了,爹爹你好噁心啊。」

.....

山的深處,有一座被當地獵戶喚作虹橋的深潭,在潭水旁卻蓋起了一座精緻的茅草屋,屋子的結構赫然與苗獵戶的那座草屋如出一轍,但從屋子的用料與厚實的枯草可以看出,這草屋顯然是有心之人所建,這山中的草屋,自然是被那孩子,從那匹狼王口中救下的苗獵戶所築。

此時,鬱鬱蔥蔥的深山裏,颳起了陣陣清風,這風吹的樹木搖曳,吹的野獸嘶鳴,也將那茅屋門前的一柄銹刀,吹拂的落下了幾片,鐵鏽殘片,露出一絲凌厲的白芒。

屋內並無任何雜物以及日常用品,有的僅僅是各式各樣的獸皮獸骨,以及一些殘存的碎肉,那少年捲曲在木質的門口,雙眼閉合,呼吸均勻,顯然是正在安睡,只是有些奇異的是脖頸處有一顆用纖細錦繩所掛起的玉質吊墜,那墜子呈黑紫色,通體橢圓,並無稜角,圓潤光滑,玉墜中,有着帶光暈的璀璨斑點,少年呼吸的同時,那墜子裏,彷彿黑夜中星辰的斑點,也同時閃耀與熄滅,顯得頗為神奇。

這墜子真是他當時從惡和尚腰間咬下的那塊玉墜,多日前他見那苗獵戶脖頸處,掛了一塊玉石,便有模學樣的,將自己當初丟棄在山中的玉墜找了回來,掛在了脖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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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淺印江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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