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的殘忍我已領教
護士出去后，林熙晨收起笑容，將保溫瓶拿進廁所里倒掉，洗乾淨了再放回原位。
顧婷婷送來的東西，即便覺得對方不會這麼傻在食物里下毒，但林熙晨也不敢冒這個險。
護士很快送來飯菜，雖然清淡了點，廚藝也普通，但勝在安全。
剛喝了兩口湯，門口突然便傳來敲門聲。
白雨涵站在門口微笑地看着她，身上穿着同樣的病號服，左手臂上包着紗布，精緻的五官即便沒上妝也依然奪目。
林熙晨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微笑，「雨涵姐，我……聽說你車禍受傷了，正準備下午去看你。」
「我一點小傷，就是昨天沒能趕上參加伯母的葬禮。」
白雨涵走進來，滿懷歉意地說，「都怪我不小心，昨天要不是霆琛來醫院照顧我耽擱了，他趕去你身邊，你說不定就不會摔倒。」
「沒……他也沒想到。」
林熙晨的笑容快要堅持不下去，沒關係三個字再也說不出口。
突然間腦海中不自覺地晃過曾經的畫面。
那時她還在讀大學，她剛從父親口中得知，他們的婚事已經定下，先訂婚，等她畢業后就結婚，她高興的跑去找他，卻發現他跟白雨涵在花園裏，兩人靠得很近，鬼使神差地她停下了腳步，沒有驚動他們。
「霆琛，聽說你跟希晨的婚事定下來了。」
「嗤，我不會同意的。」
「那怎麼辦，你這樣……顧爺爺會很生氣吧。」
「你不是要出國留學嗎，到時候我偷偷跟着你走，他們找不到我，自然沒轍。」
「你要跟我一起出國？」
聽到這裏，林熙晨就偷偷地跑開了。
他們的訂婚宴他果然沒有出現，但長輩們還堅持他們的婚約。
她把花園裏的秘密藏在心底，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現。
她不停地努力，努力地讓自己變得更好，努力地靠近他，笨拙地，堅持每天都要見他，固執地相信，他們一定會日久生情。
整個S市的人都知道，知道林家的小姑娘愛慘了顧霆琛，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上。
她被嘲笑不要臉，就算倒貼人家都不嫌棄。
後來，他們結婚了，可是，事情卻越來越糟糕。
她感覺，沒有了愛他的力氣……
「希晨？希晨？」
林熙晨回過神，白雨涵擔憂地看着，還用手摸了摸林熙晨的腹部，「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肚子疼嗎？」
「沒，我沒事。」
林熙晨如同觸了電般，渾身打了個激靈，手不由地扯了扯衣服，順勢推開了她的手。
「沒事就好。」
白雨涵鬆了口氣，又有些憐惜地看着她，「你要保重身體，伯母也一定是希望你好好的。」
林熙晨嘴角扯起來的微笑快要僵硬，「我沒事，雨涵姐，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不用擔心我，我挺好的。」
她實在很疲憊，那些傷口只適合自己一個人舔，何況眼前安慰的人是她，她招架不住，雖然，也許她是真的在關心她。
林熙晨既抗拒與她接觸，又有些心虛。
「我，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累了，是我打擾到你休息……」白雨涵很無措地說。
「怎麼回事？」
低沉的嗓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林熙晨猛地轉頭看去。
顧霆琛走進來，手上提着養生堂的外賣袋子，身上散發着陰冷的妻子，目光冷凝，看了林熙晨一眼，又轉向白雨涵，輕聲問，「你沒吃午飯，跑到這裏幹什麼？」
顯然，他手裏提着的是給白雨涵的午飯。
「哇，是養生堂的營養餐嗎，我在國外最想念的就是這個了，謝謝你。」
白雨涵一臉驚喜，笑意嫣然，嬌軟的聲音帶着點撒嬌的味道。
她走過去要接過袋子，顧霆琛躲開沒有讓她動，徑直走到茶几旁，將袋子放下，解開，拿出裏面的兩菜一湯。
飯菜的香味飄滿整個房間。
白雨涵坐下沙發，吃了幾口后，似乎才想起林熙晨，「希晨，你過來我們一起吃吧。」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
眼睛餘光看了下床頭柜上已經沒有熱氣的清湯。
林熙晨垂下眼帘，索性拿出手機翻看新聞時事。
果然，她懷孕的事情已經上了頭條。
評論里都在議論她會不會搬回顧家，或者是離婚。
這時，顧霆琛手機突然響起，他正要到外面接聽電話，走向門口時，目光隨意一掃，掃到床頭柜上擺放着的還沒有動過的午飯，目光一凝，看向林熙晨。
林熙晨有所成察覺，抬起頭，四目相對，他神色驟然冷下。
林熙晨平淡地看了他一眼，視線又回到手機屏幕上，自始至終沒有一絲停滯。
顧霆琛面沉如水，大步走出門外。
「顧總，有人在網上放了一則視頻，是一個多月前，少夫人參加皇朝會所假面舞會的畫面，所以，咳，可能很快就會傳開，我們要不要做些公關。」
助理在電話里說的隱晦，那家會所的假面舞會圈內人差不多都知道，明面上是舞會，實則，參加舞會的人衣服穿得極少，甚至可能什麼都沒穿。
顧霆琛捏着手機的大掌青筋暴起，臉色駭人。
病房裏的林熙晨也刷到了那則視頻，是剛剛更新的八卦新聞。
是她走進舞廳的畫面，只有十幾秒面，雖然不太清晰，但熟悉她的人都能認出她來。
一開始她並不在意，一個舞會而已。
但有人在評論以圈內人士的口吻科普，說這個假面舞會，明面是社交活動，暗地裏玩得很嗨。
這條評論已經有幾百條的回復，半數以上在議論她孩子的來歷。
林熙晨臉色變得煞白。
原來，那晚的舞會名聲這麼響亮嗎，可那時，她父親還叫她過去。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舞會的實情，林熙晨怔怔地坐在床上。
「希晨，你怎麼了？」白雨涵突然走過來。
「沒，沒什麼。」林熙晨收起手機，對她笑了笑。
白雨涵提着飯盒晃了晃，「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看着她離開，林熙晨又拿出手機，她幾乎能想像，那段視頻肯定會在網絡上大傳特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