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只求,換取你的平安喜樂(5)
他需要將幽蛇當年印入沈露伊靈魂的毒素,全部清除而出。
等他將毒素清除完畢后,顏湛沈悅和幽獄之劍,將用自己的幽力,覆蓋掉當年幽獄王下的禁制。
東方芙他們都感覺到了此刻狀態的緊急,他們將這片空間的陣法再度加強,絕對要杜絕一切意外的發生。
這一場拯救,整整花了三個月的時間。
當南宮霄將一條幽藍色的蛇形圖騰,從沈露伊的靈魂中抽出的剎那。
終於聽得沈露伊驚呼一聲,而躺在花海中的她,在這剎那,也終於有了第一抹的生機。
南宮霄掐住幽蛇的虛影,用自己的力量將其一點點的化為虛無。
顏湛沈悅幽獄之劍,甚至就連阿簞,都同時加入到了對沈露伊靈魂的修復中。
但連續三個月高強度的努力,讓眾人都開始力不從心。
就在這時,喬大師和池大師,緩緩演奏起了蓉管和乙琴。
一縷縷柔和的樂聲充斥在花海之中,整個花海在這剎那,都溫柔了下來。
不僅是沈露伊的靈魂,更加穩定,就連幾個人這些日子來的疲憊,也緩緩消失。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三日之後,幾人同時停止了護法,一個踉蹌,大家是直直朝著地面摔倒。
唐白趕緊給幾人拿出丹藥服下,走到顏湛面前,他猶豫了。
自家小師妹,就是因為這混蛋遭受了這麼大的痛苦,他真的不想給丹藥。
顏湛看出了他的掙扎,自己拿出丹藥服下。
目光一掃,卻見,南宮霄已經來到了沈露伊的面前,握著沈露伊的手,望著她的容顏,突然,淚如雨下。
其餘人不敢靠近沈露伊,卻是圍在了顏湛的身旁,七嘴八舌問道:
「小師妹身體好了嗎?」
顏湛點頭。
「那小師妹什麼時候醒來?」
顏湛聲音乾澀的回答:「還有兩日。」
可是,日子一日一日又一日的過去,沈露伊,是一點兒醒來的趨勢都沒有。
只是,她此刻有呼吸,有心跳,有體溫,就偏偏,沒有醒來。
如果不是顏湛沒有離去,他們想,肯定是被顏湛騙了。
眾人有心去詢問顏湛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顏湛根本沒有搭理任何人。
七日七夜后,南宮霄終於走到了顏湛的面前,問道:「說吧,還缺什麼?」
顏湛望向南宮霄,眼中是一抹深深的沉寂,如同海底的深沉,讓人,無法洞穿。
他凝視了南宮霄良久良久,問道:「你會愛她吧?」
南宮霄點頭。
顏湛苦笑一聲,這個男人,為了她,死都不怕,更何況別的呢。
顏湛轉過身體:「明日,她將醒來。」
南宮霄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他也沒有詢問多餘。
看著顏湛的背影遠去。
第二日清晨,霞光萬丈,照射進了陣法之中,顏湛緩緩走進花叢,緩緩來到了沈露伊的身旁。
南宮霄見他到來,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顏湛坐在了沈露伊旁邊的凳子上,凝視著這張,全位面,再找不到第二個如此美麗的女子的容顏。
眼神深深。
他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卻在第一世,將她交給了師父,從此下了幽獄的詛咒。
她的第二世,他被師父封印了記憶,只為奪取她的性命,在妖界遇到她,他再三的刁難欺負。
她的第三世,他更是親手覆滅了她的隱門,殺掉了他的師父和同門。
第四世,他見到了她,更是一心只為殺掉她。
最終,他真的親手,殺掉了她。
明明是深愛的,卻不知為何,他給了她,如此如此多的傷害。
顏湛將手掌放在了沈露伊的頭頂,他畢生的所有修為,一點點注入到了沈露伊的百會穴中,緩緩遊走在她的通身。
是的,要想真正救活被幽獄詛咒的人,只有用幽獄聖子或者幽獄王,畢生,所有的修為為代價,換取,對方的生機。
一幕幕的往事在眼前劃過。
美麗的她,可愛的她,憤怒的她,對別人巧笑嫣然的她。
直到此刻,他終於痛心的發現,除了初見時,她,竟然從未對他溫柔過一次。
這大抵,便是一步錯,步步錯了吧!
此刻,他什麼都不在乎了,他散盡修為,他遠走天涯,哪怕,就此消散,都可,都可。
他只求,換取她從此的平安喜樂。
南宮霄看著顏湛的頭髮,從烏黑,一點點變白,直到,徹底的白髮蒼蒼。
而他通體的能量,也是徹底徹底的消失了。
沈露伊,緩緩睜開了眼。
第一眼,與南宮霄對上,目光轉過,看到了顏湛,緩緩收回手,沖著她,溫柔一笑,隨即,緩緩起身。
如果他早知道,有這麼一天,那個驚才絕艷的女子,會讓他痛,讓他疼,讓他惜……
讓他,牽腸掛肚,飽嘗煎血熬骨的愛戀。
初見時,再見時,無數次見面時。他可還會如之前那般,給她的,只有,唯恐她不夠慘,不夠倒霉,不斷聯手她的仇家,給她傷口撒鹽,火上澆油,雪中送霜?
顏湛搖頭,他沒有答案。
他唯一有的答案,便是,恐怕永生永世,他與她,都沒有緣分了。
沈露伊什麼都想起來了,她也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
但是,她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顏湛。
卻不料,他望著她,只是給了最後一個,溫柔的微笑。
隨即緩緩起身,留下了一道,飄逸絕塵的背影,朝著天地的盡頭,緩步而去。
沈露伊眨了眨眼睛。
良久良久,直到那道身影幾乎化為天地間的一顆小點時,風中似乎飄來了一段嘆息般的吟誦: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南宮霄緊抿嘴唇,聽著風中柔腸百轉的吟誦,真的很想捂住露伊的耳朵。
但他知道,露伊對那傢伙根本無情,也不會有情,所以,他冒然如此做了,是對露伊的不尊重。
這,自然是他不願意的。
也就只有望著露伊緩緩坐起了身體,目送著顏湛的背影,不知她在想什麼。
沈露伊坐在朝陽下,晨風微微吹拂而過,長發輕輕飛揚,聽著飄散在天地間的吟誦,一縷被風揚起的長發擋住了她眼中剎那閃過的複雜情緒。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顏湛想,從此大漠長河,江山萬里,天涯路遠,或許,他再也找不到,那屬於他的,在水一方的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