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章 從軍

一月之後，華山朝陽峰之上。

當林不凡面對初升的朝陽，緩緩收功后，站在後面的曹翼快步上前，將一杯一直被他用內力保溫的參茶遞了上去。

林不凡接過參茶時，看到曹翼一臉關切的表情時，心頭一暖，從蒼白的臉龐上，艱難的擠出了一抹笑容，對着曹翼說道：「為師沒事，這點傷勢，為師還扛得住！！！」

說罷，便將手裏的參茶一飲而盡了。

在林不凡再次打坐調息之時，曹翼實在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師父，您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普天之下，誰還能把你傷成這樣！！！」

「這話為師可當不起！！，天下間奇人異士，隱士高手數不勝數，你才見識了幾個？此次西夏之行，就遇到了數位武功不下於為師的絕世高手。說實話，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邀天之倖了。」

曹翼聞言悚然一驚，忙不迭的問道：「難道是西夏帝師把師父…………」

林不凡搖搖頭說道：「西夏帝師的武功確實是高，若是為師與他單對單的對決，為師未必耗得過他。只是他空有一身絕世武功，行為做事卻極度保守，也不知道一個出家人怎麼會這麼惜命！！！

雖然我儀仗精妙的劍法略勝他一籌，但是實際上我占不了多少優勢。當時的局勢對我極度不利，眼看勝利在握的帝師，卻惜命了起來，出於對我劍法的恐懼，竟然施展一套純粹防禦的棍法，企圖拖住我，殺掉李安全。因為只要殺掉李安全，他就贏了。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想和為師正面對決一次的想法，在他想來，要是不慎傷在為師手中，那多不合算。在這種局面下，我才突出奇兵，施展《奪命連環三仙劍》險之又險的取了他的性命，並救了李安全，挫敗了李遵項的篡位計劃。

翼兒你要記住，狹路相逢勇者勝，既然與對手狹路相逢了，那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無論對手實力如何都不要懈怠。最重要的是！！既然想要殺死對手，就不要害怕濺一身血，不要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顧慮，讓自己束手束腳，從而讓對手翻盤！！！否則帝師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弟子謹遵教誨！！！」

看到曹翼真正聽進去了后，他就看着天空高懸的旭日，緩緩說道：「說到底，為師還是大意了，低估了西夏頂尖皇室高手的實力。當日回到興慶府後，我就忙不迭的離開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根本沒必要在那裏與李安全虛與委蛇。但是我這一走，卻將自己暴露的徹徹底底。雖然在回興慶府的路上，我已經向李安全講述了自己的身份，估計他不太相信，我這一走不就是不打自招嗎？」

曹翼聽聞后，卻一臉不可思議的瞅著林不凡。在曹翼印象里，師父做事，一向滴水不漏，這樣的破綻他沒道理不知道。

看着曹翼疑惑的眼神，林不凡苦笑道：「說到底還是大意了，為師豈不知這樣一走了之的後果，只是當時為師太自信了。泰陵一戰，帝師殞命，火工頭陀殞命，歐陽鋒敗走，再加上四位大內高手三死一傷。當時我真的不認為西夏還有誰能攔住自己，所以暴露就暴露吧！！」

「那………」

「那日當我緊趕慢趕來到西平府後，好死不死的遇見了沙塵暴，只能在西平府盤桓一日，就因為這一日。為師就在西平府，被一位年逾過百的老者給攔住…………」

說到這裏，林不凡下意識的摸了摸至今還在隱隱作痛的下肋，一臉感慨道：「『白虹掌力，曲直如意』，沒想到這門傳說中的神功真的有人練成了，說實話，為師敗得不冤！！！」

就在曹翼想要開口詢問什麼叫「白虹掌力，曲直如意」的時候，卻見辛嵇的身影在山道間跳躍。

「師父，這是爺爺給師父的親筆信。」

林不凡拆開辛嵇遞過來的信時，卻發現這是辛棄疾的一封絕命書。

如今「開禧北伐」即將拉開序幕，自知命不久矣的辛棄疾卻主動請纓，就任山東招撫使，率部北渡淮河，征伐山東東路和山東西路（這兩路合起來，差不多就是現在的山東省了）。他麾下匯聚了朝廷里的精兵猛將，就連名將畢再遇也在他帳下聽用。（虛構）

在林不凡看來，此次北伐能不能成功，基本上就要依仗辛棄疾的部隊了。至於京東招撫使和京北招撫使的兩路大軍，純粹就是來吸引視線的佯攻部隊。

兩年前，林不凡曾帶着辛嵇去了一趟臨安，那時候他卻驚訝的發現辛棄疾雖然表面上健健康康的，但是他卻已經沒有能力掩蓋身體里的重重頑疾了。

林不凡當時數次把話題引到這方面，卻都被辛棄疾不留痕迹的帶偏了。後來林不凡也就沒有再問，畢竟辛棄疾也是一位絕世高手，沒道理連自己身體狀況都不清楚。

現在看來辛棄疾之所以不願意辭官回鄉，慢慢調理身體，就是為了今日。既然他老人家要求仁得仁，林不凡除了一聲長嘆，真的無話可說。

林不凡長嘆一聲后，就把信遞給了辛嵇。

「這這這…………怎麼會！！！前兩年爺爺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幹嘛要寫這種東西！！！！」

「稼軒先生（辛棄疾）年輕的時候，仗着一身絕世武功，肆意胡來，在身體了留下了很多暗傷。再加上他這幾十年來，被官場上的起起伏伏與勾心鬥角傷了心神，等到年紀大了以後，這些東西就一起爆發出來了。

兩年前為師曾經隱晦的提醒過他注意身體，甚至還隱晦的提醒他最好辭官歸隱鄉間，好好的調理幾年，那些暗傷真的不難調理。但是他卻拒絕了。照為師看來，稼軒先生絕對熬不過這次北伐」

「師父，弟子想去祖父軍中效力，請師父恩准！！！」說罷，辛嵇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將腦地死死的摁在冰冷的石塊上，向林不凡祈求道。

「不行！！！」林不凡還未說話，曹翼就急忙站出來阻止道：「現在局勢你不是不知道，只要宋軍北伐，那麼金國內部的矛盾就會被引爆。現在你出現在宋軍陣營不合適，再說了幾十萬人的大戰，你一個人去了又有什麼用！」

「師兄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是…………無論如何弟子都想陪伴他老人家到最後一刻…………」

「可是………」

就在曹翼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被林不凡阻止了。

「嗯，既然如此，你就走一趟吧。不過兩軍交戰生死天定，你一定要小心。雖然你武功很高，但是倘若陷入軍陣中，真的毫無生機，千萬不可魯莽。哪怕是為師，在西平府外被西夏『潑喜軍』攔路之時，也是險些喪命，你一定要保重！！！」

「弟子記下了！！」

「像這種級別的國戰幾個月之內暫時打不起來，你也先別急着去。再過半個月就是晟兒的生辰了，這些年來你一直東奔西跑的，不如就趁這個機會多陪陪他們母子吧！！」

辛嵇的妻子是陸遊的孫女，這是辛棄疾與陸遊早年間定下的。只是辛嵇那些年一直嚮往闖蕩江湖很少著家，婚事也就拖了下來。

九年前，林不凡收辛嵇為徒之後，辛棄疾就趁着陸遊一家就在臨安附近，簡單的把婚事給辦了。林不凡當時也趁機見到了，另一位名垂千古的愛國詩人陸遊。

本來已經對朝政徹底死心的陸遊應該賦閑在老家養老，不過當聽到韓侂胄即將北伐的風聲后，就帶着家人前往臨安，準備在臨終前再為北伐盡一份力。

雖然已經七十多歲的陸遊，看起來倒比辛棄疾健碩的多。但是林不凡看的分明，這位老人也快油盡燈枯了，就靠着這股氣撐著呢。

辛嵇的妻子只是一個普通的閨中女子，絲毫沒有習武的心思。來到華山派后，就一邊相夫教子，一邊管理一下華山派的日常雜事，二人的日子過得甚是和睦。

即將過八歲生辰的辛晟就是二人的結晶，身為華山派第三代的辛晟在華山派可是受盡了寵愛。

「說到晟兒，翼兒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該成家了，可有心儀的姑娘？」

「但憑師尊做主！」

「你的終身大事，為師如何為你做主？你要有心儀的姑娘，那為師還能為你做主，可是你這樣為師如何為你做主？」

「弟子一直呆在華山之上，哪有什麼心儀的姑娘。」

「這倒也是啊！不得不說這些年苦了你了，罷了！！回頭我讓娘親幫你張羅一下。」

師徒三人又說了會閑話后，就下了朝陽峰。

如今林浩軒夫婦已經搬上了華山派。如今天下即將大亂，他可不放心讓父母在待在山下。

至於林家的生意，自然有華山弟子前去接手。對於林浩軒來說，這林家的生意早晚都要交給林不凡，既然林不凡已經派人接手了，那他也樂得清閑。

除了沒孫子可以抱之外，林浩軒對於華山之上的生活還是超級滿意的。

今天趁著林不凡說起曹翼的終身大事的機會，林不凡的娘親又趁機勸說林不凡早點成家，只是又被林不凡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