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們可以重頭開始

艾薇靠坐在床頭，一隻手上插著吊針。遲明坐在床邊，一勺一勺地給她喂粥。

她像個聽話的孩子一樣，乖乖地喝下每一口粥，原本蒼白的臉龐，逐漸有了些血色。

看著她和遲明親密默契的舉動，歐文心中泛起幾分酸澀，可深深的無力感又令他寸步難行。他緊緊攥著拳頭，眼神中有不可言說的悲傷，像是在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

走廊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主治醫生也開始了每日的查房。歐文再次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艾薇勉強地咽下最後一口粥，忽覺門外人影一閃，她隨即望了過去，門口並沒有人。是幻覺嗎，她猶疑地蹙著眉頭，身體已經迫不及待地要下床去看一看。

遲明見她要起身下床，攔著她問道：「還沒輸完液呢，你要去哪？」

「我好像看見歐文了。」她伸著脖子望向門外。

「你別動，我去看看。」

遲明放下飯盒，走出門口，左右看了看走廊兩端，轉身朝艾薇搖搖頭。

艾薇還是不死心，硬撐著下了床，一手舉著輸液瓶，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

歐文無奈地接過瓶子，扶著她來到走廊上。

艾薇站在走廊中央，神情焦急地來回張望，滿眼只看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步履蹣跚的病人和面容疲倦的家屬。

沒有，沒有他。眼前逐漸變得模糊，雙腿也不聽使喚地軟了下去。胃中翻江倒海，她哇地一下，把剛吃下的粥全吐了出來。

遲明一手舉著輸液瓶，一手費勁地扶著她，嘴裡呼喊著：「醫生，醫生。」

艾薇只覺得自己被抬了起來，騰空移動了幾步，又回到了病床上。十幾個醫生和護士圍在床邊，一陣嘈雜過後，房間里又恢復了寧靜。

遲明重重地嘆了口氣，實在放心不下。應該告訴她實情，還是繼續隱瞞？他也沒了主意。

艾薇緊閉著眼睛，頭腦卻分外清明。內心仍抱有一絲希望，晚上，到了晚上他就會來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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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天高雲淡、月明星稀的夜晚。

烈酒順著喉嚨流進身體，強烈地刺激著每一處神經，歐文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望著杯子里琥珀色的液體，不解地想：這酒怎麼越喝越清醒。

他坐在泳池邊，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襯衫，劉海隨意地垂在額前，身邊放著的酒瓶已經半空。

身後有人朝他走來，腳步很輕，似乎帶著一絲怯意。

「我不是讓你離我遠一點嗎？」歐文頭也不回地說。

那腳步登時頓住了，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能聽到她細微而急促的呼吸聲。

「你還不……」歐文猛地一回頭，卻怔住了。

艾薇雙手背在身後，咽了口口水，怯生生地說：「青檀幫我開的門，她認得我。」

劉海的發梢半遮著眼睛，掩飾了他眼神中的歡喜。歐文略一躊躇，起身朝她走來。

他胸前的襯衣扣子沒有扣，露出了稜角分明的鎖骨。艾薇一眼就看見了他胸前的吊墜，心頭一緊，不免生出幾分懊悔。

「你來做什麼？」他似有不耐地問。

「我，我……」艾薇抿了抿嘴，「今天警察來做筆錄我才知道，那天是你救了我，我來看看你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歐文攤開雙臂，語氣冷得像冰，「看到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嗎？」

他一副拒人於千里的態度，艾薇卻毫不在意，反而上前一步，語氣中飽含深情，「你別生氣，之前是我氣昏了頭，對你說了那些話。我的心也不是木頭做的，你的心意我能感受得到。等……等我爸的事了結后，我們可以重頭開始。」

歐文的心在激烈地震蕩，偽裝出來的冷漠眼看就要崩潰，可是肺腑間鑽心的痛卻在提醒他：不要誤了她，既然無法繼續，不如徹底讓她死心。

他倨傲的一笑，「你說的沒錯，等我辦完這個案子，自然是要重頭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