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我怕自己照顧不好

陸行之連夜送走了一大幫人，風聲漸漸，沐著月色把門關上。

嘎吱~

老舊的木門拖出老長的聲調，在寂靜的夜晚回蕩，盪開好幾個他，盪得心神搖曳。

陸行之上樓，停在主卧門口，彎腰趴在門上，過了好久，沒忍住擰開把手。

好安靜，房間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陸行之屏住呼吸，把窗帘拉開，一綹月光溜進來，被擋去一半，足夠了。

他慢慢走過去，跪在地毯上，眼睛里寫著說不完的情話。

難怪這幾日她睡得熟，原來是這樣。

一切異常有了解釋，陸行之反倒沒覺著輕鬆。

第一次對「一家之主」四個字，感同身受。

趴在床沿邊上，陸行之看著她月光下粉雕玉琢的側臉，他毫無困意。

她是他孩子的媽媽。

天邊出現魚肚白，陸行之站起來，把窗帘拉上，壓了一晚上的腿麻了。

緩了會兒，腳恢復知覺，他下樓煮早飯。

韓以憶是早上八點準時醒的，聞到樓下飄上來的香味，她掀開被子下床。

走了幾步，腳上有點涼。

以前就算了，韓以憶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折回去把拖鞋穿上。

聽到下樓的聲音，陸行之把書放下，從沙發上彈起來，「醒了。」

他顯得拘謹，搓了兩下手掌才有下一句話，「我煮了粥，我按書上煮的，對身體好。」

萬一不好吃，他就撕了這本書！

看一眼書的作者——馬托。

韓以憶在睡衣外套了件毛衣，頭髮半散半綰，安靜溫婉。

「抱抱」，她張開手，不太熟練的撒嬌，「不想走。」

孕期綜合症，放在以前，這絕對不是韓以憶的風格！

陸行之心軟的一塌糊塗，站起來走上去，停在比她低一格的台階上。

「憶憶……」

他圈住她的腰，轉身往下走，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盛好一碗粥，陸行之攙著她手臂，「媽說讓我們搬過去，你覺得呢？」

等確定她坐安穩了，陸行之拉開旁邊的椅子，手裡拿著一本《懷孕40周一天一夜》，坐下翻開。

勺子還沒給，他碰到她的手，微涼。

陸行之皺眉，起身拿了條毯子披在她肩上，用手攏著。

韓以憶舀了一口又放下去，反問，「你呢？」

多個人照料肯定是好的，他實話實說，「我怕自己照顧不好。」

紙上學來終覺淺，好比昨晚上他提心弔膽。

瓷白的小勺在碗里攪了攪，韓以憶依著他，「那我們去莊園吧。」

陸行之點頭，看出她胃口不好，「我喂你。」

「我不想吃」，她轉過頭，眼睛微微泛潮，太犯規了。

陸行之避開她的眼睛，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吹涼了，「乖，吃一點好不好？」

他很有耐心，哄著她，「不用全吃完。」

色令智昏，韓以憶喝了一口，艱難咽下去，「不想吃了。」

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陸行之妥協，「那等會吃。」

他倒了盆熱水，把碗丟進去，蓋上蓋子。

等會兒韓以憶還是沒胃口，最後倒掉了。

陸行之把書帶上樓，撕掉，丟進垃圾桶。

他拍了張照：【寫的什麼書，垃圾！】

深夜，馬托睡得正熟，被手機震動吵醒：【狗子！玷污我可以，不可以玷污的我的作品……】

點擊發送。

Harold開啟好友了驗證，你還不是他（她）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艹！這隻狗！

馬托扯了兩下頭髮，「砰」一下把手機丟到床尾，接著睡。

什麼人？糟心！

兩小時后，陸行之扛著三四個大箱子下樓，全部整齊堆放在門口。

樓上還有東西。

韓以憶在和李姐道別，李姐拉著她的手，眼睛紅紅的。

韓以憶送給李姐一隻玉鐲子，李姐一開始不收，後來說給小寶娶媳婦用，她才勉勉強強收下。

韓以憶很感激，「這些日子多虧你照顧了。」

「哪裡話」，李姐抹了兩下眼睛，「給你準備了幾筐雞蛋，別嫌棄。」

市場里的雞蛋細菌多，腥味重，她怕小韓吃不好、吃不習慣。

也怕對寶寶不好。

「要是沒了，就讓他開車拿，李姐都在家的。」

陸行之把雞蛋放進車後備箱里，丟給李姐一張卡，「和你兒子說好好學習，少吃點肉。」

李小寶外號，李胖墩。

鐲子已經收了，卡怎麼能要？

李姐有原則，往韓以憶手裡塞，「這個我不能要，小韓你收回去。」

「收著吧」，韓以憶看一眼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嘴角彎了彎，「他還是很關心小寶的。」

他哪有？

陸行之冷淡的別過頭，袖子挽起來，繼續搬行李。

好一通說辭，李姐總算同意把卡收下。

行李也收拾好了。

陸行之先上車，以半跪的姿勢，他把座椅調成舒服的角度，往上面鋪了張毯子，等車裡暖了，進屋把她牽出來。

「李姐再見。」

「保重身子，有空回來。」

沿著小鎮唯一的公路，人和車漸漸變多起來，寧靜被打破。

車隔音效果很好，放著舒緩的音樂，很適合睡覺。

韓以憶睡著了，陸行之把車開到路邊，緩緩停下，俯過身摸了摸她的手，他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是不是要買幾個暖寶寶？

陸行之左思右想，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下車。

他走的很快，路上迷迷糊糊聽到兩個老婆婆的對話：

【你聽說了嗎？最近失蹤了好多人，我大舅家的小侄子，她兒媳全都失蹤了。】

【造孽，我隔壁家的麻嬸，前些天也不見了。】

【該不會惹了神明，神明降罪吧？】

【我兒子在市裡警署工作，聽說案子一點進展也沒有，上頭壓力大，整天加班……】

旁邊還有兩個混混打架，幾個大媽買菜討價還價，一路上挺熱鬧的。

陸行之找到一家藥店，他一口氣買了二十片暖寶寶。

灰色的屋頂凝結了白霜，陸行之攏了攏衣服，他怕韓以憶醒來找不到自己著急，大步流星，急匆匆折回去。

韓以憶醒了，拿一本書看，她心不在焉。

陸行之開門，嘴唇凍得發白。

她不是很粘人的性格，片頭看他，「你去哪兒了？」

「暖寶寶」，陸行之把袋子舉起來，把手搓暖了，摸摸她的腦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