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改姓了?我叫朱文哲

第一章 改姓了?我叫朱文哲

「醒醒,快醒醒,快隨末將走,快,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睡夢中,感覺有人抱住我的肩膀,不停地搖晃,而且力量越來越大,彷彿要把我的胳膊卸下來似的,我頓覺心中火起,一邊直起上身,一邊不住地給自己在熟睡時壓麻了的手臂做着按摩。

「到地方了?喊我一聲就行了,幹嘛服務這麼到位,多少錢啊?」

「什麼錢不錢的?都這個時候了,還要錢!要錢不要命的嗎!?」

嗯?要錢不要命?什麼情況?我碰到劫匪了?現在社會治安這麼好,多少年沒有聽過打劫計程車的新聞了,難道被我碰到了?我使勁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嗯?我在哪?這不是張家灣啊,甚至,這不是在計程車里啊!周圍擺放着各種古香古色的中式古典傢具,我向左邊望去,只見一張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倚牆而置,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綉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着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上綉團花朵朵。再瞧右邊,幾米遠的地方乃是一間書房,房間當中放着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兒的白菊。牆上當中掛着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着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云: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着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着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房屋內直立着幾根碩大的紅木支撐著房梁,而我,此時此刻正坐在一張大大的黃花梨八仙桌前,桌上擺了一套精美絕倫的茶具,我順手拿來一瞧,嚯,還是宋代定窯的官窯製品。

我是在哪?我這是穿越了?穿越到哪了?正在疑惑間,耳邊又響起催促聲:「殿下,快隨我走,內侍監的人馬上就會來讓您殉難,我們現在趁亂逃出去,待日後東山再起」,我抬頭望向那個聲音,只見一個臉型消瘦,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正邊說話邊用焦急的眼神看着我,大約是由於激動,臉上的肌肉不住地顫抖,帶動那頜下二寸短須上下輕搖。

「好,那咱們走吧」恍惚間,我站立起來,那名男子倒也不客氣,一把拉住我的手,轉身向屋門口方向衝去,映着門口的陽光,我才看清,原來他身上穿着一套飛魚服,好吧,我知道自己穿越到哪了。

「咚」

還沒走兩步,我重重地摔倒在地,額?我怎麼變矮了?矮了這麼多!這身高看起來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的少年啊,而身上這件看起來華麗無比的衣服,配上我這小身板兒,還是長了一截,沒時間多想了,看來自己還不太習慣穿古人的衣服,一咕嚕爬起來,學着以前在古裝片里看到的動作,把衣襟撩起來,跟在他身後跑出了屋子。

剛到屋門外,就聽到四周傳來刺耳的哭叫聲和喊殺聲,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寬大的皇城街道上,無數太監和宮女裝束的人們,手裏領着包袱,小跑着四散逃竄,還有些人,渾身是血地靠在牆邊和宮殿的樓梯上,嘴裏還不住得**,親眼得見如此景象,所帶來的衝擊力遠不是電視上的古裝劇所能及的。

「咱們往哪走?」

「殿下不用過於擔心,此處是後宮偏殿,燕王的先鋒部隊還沒有那麼快趕到這裏,咱們往東走,繞過明德殿,從東華門出去」,說罷,一隻胳膊將我夾在腋下,另一隻手放在嘴裏吹了一聲口哨,聲音剛落,只見遠處一匹黃膘馬衝進人群,向我們這邊飛奔而來,轉眼間就來到了我們跟前停了下來,那男子將我扶上馬背,自己也一手抓住鞍頭,一個鷂子翻身上了馬,「好身手!」我不禁暗嘆。

「駕」

黃膘馬一路向東狂奔,不得不承認,策馬奔騰的感覺一點也不浪漫,我的胃和我的身體都不自覺地在馬背上左搖右擺,上下翻飛,幸虧身後有人單手緊摟着我,否則我肯定會比這匹馬先走一步的。趁著在馬上疾馳的功夫,我強掙扎著問他:

「你是誰?」

「末將周聰,殿下莫怕,待我護送殿下出城,再容詳稟,駕」

黃膘馬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我還想問些什麼,可是一開口,就有一股帶着塵土和血腥味的風,不住地往嘴裏灌,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其他的聲音幾乎聽不到了,也只好作罷了。

越往東跑,身邊的宮人也越來越多,街道上也開始變得有些擁擠,因為大家心裏都明白,跑出東華門,逃出紫禁城就能活下去,我們的速度變慢了,周聰明顯變得焦急起來,他一邊不住的抽打着馬的屁股,一邊大聲向周圍的人群呵斥,讓他們離遠些。

「殿下快看,前面就是東華門了」周聰忽然直起上身向前眺望,眼睛裏似乎都閃爍出光芒了。言罷,他兩腿夾緊馬腹,再次俯身,幾次清脆的鞭響,黃驃馬嘶吼一聲,也不管眼前有沒有人擋路了,玩命地向前衝去。

眼前的東華門變得越來越大,幾乎可以看清門口的匾額了,就在大家都覺得終於可以逃出生天的時候,身邊的人群忽然開始掉頭往回跑,人們推搡著,尖叫着,不斷有人被人群擠倒,然後再也沒有站起來。

「吁」

周聰猛勒韁繩,馬站住了,嘴裏不住地喘著粗氣,原地踏着小步,躲閃著周圍的人群。我也趁此刻喘了口大氣,不斷地向地上吐著,混著沙土的口水。抬頭向嘈雜聲處望去,原來是東華門外,忽然殺進來一支小隊,大約二、三十個人,身着玄甲,有的端著長矛,有的手持盾牌和朴刀,胳膊上和腰間的白色素帶尤為引人注目,長期征戰,白色的素帶已經變得發黃,上面還有片片紅色。很明顯,他們想從東華門入城,不過被門口逃亡的宮人們擋住了去路,當然,他們也有他們的辦法,很快,東華門傳來了人們的慘叫聲,士兵們左砍右殺,面對手無寸鐵的難民,他們面無表情,地上、牆壁上都被染紅了。

「是燕王的先鋒部隊,不過,好像沒有統領」周聰自言自語,嘴角濾過一絲冷笑。

我正打算勸周聰先找個地方避一避,等這支小隊過去了再說,忽然覺得胸口被人一勒,然後整個人開始後仰。只見周聰雙腳夾緊馬腹,猛拉韁繩,黃膘馬被這一拉,前蹄騰空,唏溜溜一聲嘶吼,周聰緊抽幾下馬鞭,黃驃馬猛地向前一衝,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士兵們的方向沖了過去。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周聰這是擺明了要硬闖啊,這不是高速路卡,你也沒有ETC,你是覺得門口那幫傢伙不會攔着你?不過現在想什麼都沒有用了,畢竟周聰才是司機。

只見周聰忽然俯下身子,在馬腹的位置一掏,眨眼間,手中出現了一把兵器,這把兵器外形十分奇特,整體外形猶如長劍,但是普通的長劍只有兩邊開刃,而他的兵器有四個刃,就好像是兩柄長劍以90度的位置安裝在了一起,劍身上開了四條通透的槽,而且相鄰的兩個刀刃的凹槽部位,似乎還鑲嵌著兩邊都開了刃的倒鈎。

「殿下,坐穩了」周聰向我大喊了一聲,頃刻之間,敵兵只在四五步遠的位置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胯下黃驃馬又一次加速了。

「咚」

一聲沉悶的響聲,黃驃馬直直撞向了面前的朴刀兵,如此之強大的撞擊力,我感覺自己的屁股已經遠離了馬背大約5公分,然後又重重地砸了下去,腦袋也隨着慣性向前一探,我似乎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不知道是自己的頸椎,還是那個倒霉小兵的肋骨。忽然覺得,駕校教練的話都是有用的,開車坐車都要繫上安全帶。

被撞的敵人徑直向後飛出去四,五米遠,然後重重地仰面摔在了地上,沒再爬起來,應該是當場就斷氣了。而剩下的敵兵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似乎都懵了,竟然都原地不動,結果又被撞倒了三,四個人,黃膘馬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餘下的敵兵們也搞清楚了狀況,一窩蜂地沖了上來,似乎想要把我們包圍,之前在隊伍前排的長矛兵也調轉槍頭,向我們刺過來,要知道,長矛兵對付騎兵,還是很容易的。原本以為自己作為落魄皇子的穿越之旅就要結束了,下一秒準備閉眼等死,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噹」的聲音,睜眼一看,原來是周聰抬手用那把奇怪兵器上的空槽卡住了長矛的槍頭,然後,只見他用力一轉手柄,「咔嚓」一聲,槍頭竟然被掰下來了!

「哦!這兵器是利用了力與力矩的原理,這是科學的力量」我內心暗自叫好

周聰手中兵刃來回飛舞,很快,大部分的長矛兵都變成穿着鎧甲的棍僧了,敵兵開始後撤,包圍圈鬆動了,周聰看準時機,拍馬衝出了包圍,當然,作為擁有主角光環的我,自然也是毫髮無傷。

逃出紫禁城后,我們又繼續向東狂奔了10多里路,才在一條小河邊停下來,準備歇息一下。在馬停下腳步的那一刻,還沒等周聰下馬,我自己就一個翻身摔下馬背,也顧不得拍拍灰,衝到河邊一陣狂嘔,胃裏面實在難受,我心中暗自發誓「以後誰再敢跟我提策馬奔騰,一律拉黑」。

吐了一陣,感覺自己好了很多,就著河水喝了兩口,洗了洗臉,才想起周聰來,剛一轉身,發現他直挺挺地站在我背後,也是灰頭土臉的,嘴唇也有些乾裂起皮了,我正想開口,讓他不要這麼拘謹,洗洗臉,喝口水,只見他忽然單膝向我下跪,我猛地一激靈,怎麼?單膝下跪,這是要求婚嗎?

「三皇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周聰拱手道。

「免禮」古裝劇看的多了,這種套路性的官話,我懂的。

周聰站了起來,卻依然向我低頭拱手:「方才讓殿下受驚了,末將萬死,懇請殿下責罰」

「不必行禮了,你也算是救了我,我且問你,你究竟是何人?」

「回稟殿下,末將周聰,湖廣承天府人士,洪武十三年從軍,后從邊軍調入御林軍,授明威將軍,正四品。」

「你既然是御林軍,為何穿了一身錦衣衛的飛魚服?」

「御林軍統領原本奉命鎮守宮門,奈何軍中忽然有叛將發難,末將為避免陷入膠着,於是換了一身飛魚服,便宜行事」說罷,又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雙手遞給我,「殿下且留着防身」,我接過來,也收在了袖籠里。

「哦,那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殿下請講當面」

「我是誰?」

「殿下這是何意?殿下乃是當今天子的三子朱文哲。」話音剛落,周聰又慌忙下跪,口中說道「直呼殿下名諱,末將有罪,請殿下責罰」

「無妨無妨,起來回話」

說實話,在我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內心充滿了各種猶豫和懷疑,這一路走來,我已經大致了解了自己現在是一個什麼狀況,現在是明朝,這個是可以確定的,而且剛才周聰說遇到的敵兵,是燕王的部隊,來攻打紫禁城,那說明我碰到的是靖難之亂,所以現在周聰口中的當今天子,應該就是朱允炆,可是我讀過歷史啊,朱允炆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朱文奎和二兒子朱文圭,後來在靖難之亂中掛掉了,完全沒有聽說他還有個小兒子啊,難道是因為我的出現,歷史發生了變化,還是說有什麼野史?退一步講,即便我真的是朱允炆的三兒子,那周聰又憑什麼來判斷我的身份呢?畢竟他是一個武官,雖然是正四品,但是應該也沒有什麼機會在後宮裏見到我啊,說不定他根本就沒有見過我,難道他僅僅是因為我在那座偏殿裏,而且身上穿着的這套衣服,就判定我是三皇子了,再加上,當我問他,我自己的身份的時候,他既沒有表現出驚訝,也沒有猶豫,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我,畢竟一個連自己的身份都要別人去告訴的傢伙,這個人本身就是值得懷疑的,除非這個人得了失憶症?

周聰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考:「殿下,此處雖然距紫禁城10餘里,但是現在燕王的部隊或許已經完全控制了城內,開始準備在城外進行搜索了,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耽擱不得。」他的話沒毛病,當務之急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其他的問題再慢慢考慮。

「周愛卿,你有什麼打算?」

「殿下先隨末將回湖廣吧,那裏是臣的故鄉,臣對那裏的環境十分熟悉,也便於藏匿。」

「只好如此了」

我二人出來的匆忙,並沒有帶乾糧,只好喝了一肚子水,又歇了一會兒,正準備翻身上馬繼續趕路,忽然聽得西邊馬蹄急促,遠遠望去,沙塵滾滾,戰馬嘶鳴聲此起彼伏,為首一人,一邊揮舞手中長刀一邊大喊「周聰小兒,亂臣賊子,哪裏跑。」我心中暗道不好,看來今天就是我故事的大結局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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