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殺雞儆猴

「作死的，你要幹啥？反了天了你！」

俞老太見俞庭薇這架勢，嚇得大叫，聲音都變了，活像一隻亂叫的鴨子。

俞庭薇伸手一扒拉，老太婆一個趔趄，晃晃悠悠坐到了地上，「哎呀媽呀，你這個天殺的，不孝的，殺人啦！」

俞庭薇不管身後那老太婆鬼哭狼吼，提刀沖了出去。

俞老四和秀娥正要進屋，便看見俞庭薇氣勢洶洶的跑出來，手裡還拿著把菜刀，刀鋒正對俞老四。

俞老四嘴角一抽，這刀昨天剛磨的。

「你，你要幹啥？」俞老四心裡咯噔一下，這小鳳向來溫順老實，就算平日里被自己打罵，也不曾有半句怨言，今個是混世魔王附體，居然敢拿刀比量老子。

俞庭薇二話不說，伸出胳膊，一咬牙，在自己細皮嫩肉的小臂處狠狠劃了下去，頓時鮮血汩汩流淌，嚇的秀娥在一旁大叫，俞老四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這死丫頭還有這麼狠的一面。

俞庭薇忍著痛，又將菜刀對準俞老四，「你不是想讓我死嗎？好啊！我現在就死給你看，看我死了你沒有彩禮賺，你還到哪去給你兒子娶媳婦。反正我也是個賠錢貨，索性就讓你賠個底兒掉。」

「你個死丫頭，趕緊給我把刀放下。」俞老四慌了神。

之前小鳳投河俞老四並沒有看到，他趕到河邊時俞庭薇已經跟著秀娥往家走了，所以俞老四隻以為俞庭薇就是嚇唬人的，現在看來這丫頭是動真格的了。

「把刀放下也可以，馬上把我和王瘸子的婚給退了，否則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那不行，王瘸子你必須嫁。」俞老四瞪圓了眼珠子，王瘸子的彩禮都過了，一千塊錢，一百斤糧票，外加十斤豬肉票，如此豐厚的彩禮一定能給老大說個不錯的媳婦，怎麼能說退就退。

「那好，那你們就抬著我的屍體去嫁吧！」說著俞庭薇舉刀作勢就要往已經血淋淋的手腕上拉去。

「好好好，你是祖宗，不嫁，不嫁，不嫁啦！」

俞老太拄著拐，踉踉蹌蹌從屋裡出來，顫巍巍的擺手妥協道。

她倒不是多心疼俞庭薇，而是這俞庭薇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這俞大寶的婚事就更沒個盼頭了，好歹留著俞庭薇，只要人好好的，不怕她不嫁。

「媽......」俞老四不甘心的瞅了一眼自己老娘，難不成到手的彩禮真要退還回去。

俞老太朝自己兒子擺擺手，又遞了一記眼神，俞老四會意，先穩住這死丫頭再說，萬一她要是真死了，那可是毛都沒了。

「哼！」想到這，俞老四忍著暴躁，惡狠狠瞪了俞庭薇一眼，一甩胳膊又進了西屋。俞老太也緊跟了進去。

「鳳，快跟媽進屋把你這胳膊包上。」

秀娥這會兒還膽戰心驚的，趕緊扶著俞庭薇進了東屋。

傷口並不是很深，這會兒血也不怎麼流了，秀娥將刀口周圍的血漬擦凈，又在上面撒了一點創傷葯，小心翼翼的用棉布條一圈圈纏繞在傷口上。

包紮完傷口，俞庭薇剛躺炕上緩口氣，便聽見院子里傳來說話聲。

「俞老四在家嗎？」

「壞了，王瘸子來了。」俞老太正和兒子商量著要怎樣才能順利把小鳳嫁給王瘸子，這會兒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擔心俞庭薇又出來鬧，俞老太趕忙迎了出去。

俞老四也趿拉著鞋子從西屋出來，「呦，是老王來了。」俞老四一臉堆笑道。

「大侄子，快，屋裡坐。」俞老太說著話便將王瘸子往西屋裡引。

東屋裡俞庭薇聽著那娘倆的獻媚聲直噁心，那王瘸子是個齷蹉不堪的老色鬼，為了點彩禮就把自己親閨女親孫女往火坑裡推。

「我來看看小鳳。」

王瘸子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癖，落了病根，雖不用拄拐，但走路不利索，一腳高一腳低，像只鴨，搖搖晃晃。

「聽說小鳳寧願投河也不願嫁給我？這丫頭是不是傻，嫁給我有什麼不好，跟著我吃香喝辣，不比在你們俞家享清福。」王瘸子說著就扒著東屋的窗戶探頭往屋裡看。

俞庭薇正豎著耳朵聽，見王瘸子那生了癩的腦袋探進來，伸手撤掉了支在窗戶扇上的棍子，窗扇直接掉下來砸在王瘸子的頭上。

「哎呦！」王瘸子被砸的眼冒金星，一縮頭退了回來。

再一摸後腦勺，迅速起了雞蛋大小的包。

「好你個小賤蹄子，敢拿窗戶扇砸我！」

王瘸子疼得齜牙咧嘴，對著緊閉的窗戶大罵，吐沫星橫飛。

「死丫頭，還不趕緊出來給你叔賠不是！」俞老四見王瘸子被砸，趕緊上前安撫，「她叔，小鳳不懂事，別跟她一般見識。」

「就是，就是，那丫頭一聽要嫁人，捨不得家，一時脾氣大了點，大侄兒你多擔待點。」俞老太看著王瘸子一頭癩瘡，忍著噁心繼續說道，「快進屋，老嬸子給你看看，打沒打壞。」

「行了！行了！」王瘸子扯開俞老太的手，「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這彩禮也過了，日子也定了，若是你家鳳丫頭尋死覓活就是不肯嫁，那彩禮可得如數退還給我。」王瘸子一臉橫肉說道。

他內心是特別渴望原主嫁給自己，原主生的水靈，長得跟個天仙似的，他垂涎已久，要不然也不可能拿出一千塊錢的彩禮來，要知道別人家嫁姑娘彩禮也就三百五百的，他這可是下了血本。

「哎呦！我的大侄兒喂，這說的是哪裡話，彩禮都過了，都是一家人了，這閨女我們是一定要嫁的。」俞老太擔心被俞庭薇聽見，聲音壓得特別低，「走，我們西屋裡說去。」

「奶，您老是老糊塗了吧？咱們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嗎？不嫁！人家跟你要彩禮，你還不痛快還回去。」

任憑俞老太聲音再小，俞庭薇還是聽的真切。

俞庭薇看著自己包紮好的傷口心裡一陣窩火，就知道這娘倆不可信，虧得她還自作自賤。

「哎呦！鳳啊！奶奶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你說你去了王家過得是享福的日子，這有什麼不好。」俞老太死勁兒在眼角擠出兩滴貓尿，帶著哭腔煽情道。

「你個要死的，要你去吃香喝辣還委屈你了……」

俞老四此刻恨得牙根痒痒，生怕到手的彩禮再飛了，沖著東屋裡嚎叫，俞老太趕緊上前攔住，不讓俞老四罵。

這俞庭薇的烈性子俞老太是見識了，不吃強硬那一套。這會兒王瘸子還在，不易將人激怒，等過後是把人綁了，還是迷暈了，怎麼著都得把人給王瘸子送過去。

「呵呵，就是，就是。」眼見俞家母子倆這恨嫁的態度王瘸子一顆心也算落了地，呲著一口黃牙沖東屋裡喊道：「鳳，你放心，你嫁過來我保證不讓你受委屈。」

剛剛那把菜刀還在一旁的炕桌上放著，聽著三個人在外面噁心自己，俞庭薇緊咬后槽牙，提起菜刀再次沖了出去。

「鳳啊，你又要幹啥！」

秀娥見俞庭薇又拿刀，嚇得一哆嗦，趕緊跟了出去，生怕俞庭薇再傷了自己。

「放心，沒事媽，晚上給你燉雞吃。」說話間，俞庭薇已經出了房門。

王瘸子看見俞庭薇眼睛都直了，哈喇子都順著嘴臉流了出來。

少女亭亭玉立，因為憤怒，葉眉緊蹙，燦若星河的眼眸閃著凌厲的光，鼻樑挺翹，鼻翼隨著呼吸一張一翕，粉紅的唇瓣煞是好看。

俞庭薇拿刀的手背在身後，迎上王瘸子猥瑣的眼神走上前。

見俞庭薇走向自己，王瘸子哈喇子往嘴裡一吸，「呵呵，鳳。」

俞庭薇上下打量這個醜陋不堪的老色鬼，鄙夷一笑，開口便罵，「想娶我？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個什麼東西，生了一頭癩瘡的瘸腿癩蛤蟆，還想娶我，本姑娘看見你就覺得噁心，不就有兩個臭錢嗎？當自己是什麼香餑餑？臭不要臉的糟老頭，老色鬼。自己老婆年初剛死，這夏天還沒等過去就急著找下家，沒良心的狗東西，虧的你老婆活著時給你生兒育女，你是一點好都沒記得，還不趕緊滾，站在這髒了我家的院子！」

俞庭薇牙尖嘴利，中氣十足，罵的王瘸子老臉紅一陣白一陣，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個死丫頭…你…」王瘸子手指顫巍巍的指著俞庭薇，真想上前撕爛俞庭薇的嘴，平時看著這丫頭挺憨厚老實的，沒想到罵起人來嘴巴損的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留。

「大侄兒啊！你可千萬別生氣，這丫頭不知好歹，等讓老四好好教訓她。」俞老太手忙腳亂的上前給王瘸子順氣兒。俞庭薇這罵人的架勢著實也讓俞老太大吃一驚。

「快把彩禮還我！就這貨色我還不娶了呢！」王瘸子睚眥欲裂，沖著俞老四和俞老太張牙舞爪叫嚷道。

「要死的賠錢貨，叫你再瞎說八道，看我今天不撕爛你的嘴！」

眼看著彩禮就這麼被俞庭薇罵沒了，俞老四氣的炸毛，抓起地上的笤帚疙瘩推開上前阻攔的秀娥，朝俞庭薇奔了過去。

俞庭薇並不躲閃，氣定神閑看了眼雞窩旁剛剛下完蛋正「咯咯噠」直叫的母雞，又瞅准了俞老四手裡高高揚起的笤帚疙瘩，當著王瘸子和俞老太的面一記菜刀飛了出去。

一切來的太突然，瞬息之間那下蛋母雞就沒了聲音。

俞老四像是被點了穴定在那，呆愣愣的扭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笤帚疙瘩，齊刷刷被削掉了一半。

再看那母雞，俞老四驚悚的脊梁骨直冒冷汗，雞頭安靜躺在地上，雞血從雞脖子里往外直噴。

無頭母雞扎開雞翅膀在地上垂死撲騰，撲騰的滿院子都是灰，血淋淋一片。

俞老太還在一心安撫王瘸子，回頭一瞅，嘎一聲，「我的雞！」白眼一翻，過去了。

王瘸子討要彩禮的叫嚷聲也戛然而止。瞅著地上正放血的無頭母雞，王瘸子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血！啊！血啊！」

原來俞庭薇在飛菜刀時，菜刀正好擦著王瘸子的耳邊飛過，割到了耳邊的肉皮。

王瘸子哭咧咧的看著滿手的血，又看看俞庭薇，腿抖的厲害，眼前這女人一臉凶神惡煞，陰翳的眸子直剜人的心臟。

「怎樣？還要不要娶我？」俞庭薇詭異的笑道，一步步逼向王瘸子。

「你，你，你要幹嘛！」王瘸子嚇得連連後退，一直退到雞窩前，無路可退。

「這菜刀不錯，還算鋒利。」越過王瘸子，俞庭薇一把拔下斜插在雞窩上的菜刀，在王瘸子面前晃了晃，那閃著光的刀刃上還黏著雞血。

「我不娶啦！不娶啦！」王瘸子只覺得眼前的小鳳不人不鬼，甚是可怕，嚇得拔腿就跑。

沒跑幾步，便摔了個狗啃泥，忘了自己一腿長一腿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