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羅摩遺體

「換個姿勢吧。」

「好。」葉半煙的聲音，有些飄忽地從房間內傳出。

「感覺如何？」蘇輕塵有些

「怪怪的。」

「怎麼說？」

「這羅摩遺體除了表皮隱隱泛著金色以外，和普通人體並無區別。說實話，這羅摩遺體在落霞山莊也有數百年了，卻根本無人能參透其中的奧秘。」葉半煙，現在改了名字叫葉秋水，皺著眉頭輕輕地說。

蘇輕塵才不管這些，他思量了片刻說道：「我如若毀了這羅摩遺體，你不會生氣吧？」

葉半煙笑道：「羅摩遺體對我而言不及你一根汗毛。」

蘇輕塵抬頭看了看葉半煙有些意外。

「為什麼這麼看我？」葉半煙問道。

「我沒想到你能說出這種話，哈哈哈。」

「我說的是實情，羅摩遺體對於落霞山莊尚且是傳承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現在連落霞山莊都不復存在了，羅摩遺體自然沒有意義了。」

「行，我去鎮上買點工具。」

「工具？你準備做什麼？」

「解剖！」

…

地下室。

這地下室本是用來存儲現銀的銀庫，行牙售賣之時也是知無不言。

「你若是於心不忍，還是上去吧。」蘇輕塵見葉半煙起初還沒有興趣，現在已經完全昏昏欲睡不由勸道。

解剖說實話，蘇輕塵是外行，他已經將羅摩遺體解剖得亂七八糟。但唯一的收穫就是終於看到了羅摩的骨頭，也是淡金色，而且堅硬異常。

傳說中羅摩大師銅皮鐵骨刀槍不入，蘇輕塵本以為是以訛傳訛，現在看來或者是真的。

「嗯，那我去修鍊了，有了什麼收穫回頭可以告訴我。」葉半煙說完出了地下室。

讓葉半煙這樣一個絕美的姑娘，和蘇輕塵一起呆在一個陰暗昏沉的地下室，長時間地乾巴巴地望著一個人解剖一具乾巴巴的乾屍。這個場景確實不美也不帶勁。

「嗯嗯。去吧。」

其實這是二人相處的常態。

可以膩歪，說不完的話。

也可以沉默，一語不發。

但就是相處得極為舒服，不必刻意討好，更不必相互證明什麼，也就是不用作。

蘇輕塵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但從表面上看這個羅摩遺體確實沒什麼特別，就是一具乾屍，要說什麼特別之處，就是皮膚表面泛著淡淡地金色。

說是解剖，但對於一個沒有任何這方面經驗的蘇輕塵來說，就是大卸八塊。

唯一不同的就是，羅摩大師骨頭千年之後，依然非常堅硬——蘇輕塵買來的斧子，都甭出了豁口。

剔骨刀刮在骨頭上，經常發生刺耳的聲響，讓人牙根一酸，就像刮在了金屬之上一樣。

蘇輕塵搖了搖頭，要不是怕自己的無形劍氣太過鋒利，這還不如直接用無形劍氣呢。

就在蘇輕塵已經快失望之時，有了重大發現：

在胸腔之中，發現了一張油紙。

蘇輕塵卻有些意外，他本已不抱希望，沒想到柳暗花明。

但在胸腔之中藏東西，肯定是後人所為。那流傳的得到羅摩遺體卻可天下無敵莫非並不是因為羅摩大師解決了武學障，還是因為其屍身之中的這張紙？

蘇輕塵打開之後，有些愣：

上面雖然密密麻麻的皆是文字一樣的東西，而且還配了幾個手繪的插圖。很明顯這是一張武學秘訣。

但上面的文字自己確實不認得。

蘇輕塵倒是不及，他將東西放在旁邊，然後又花費了半天時間將整個羅摩遺體都解剖了一遍，除了那張油紙以外，再也沒有任何發現了。

隨後將羅摩遺體簡單地葬在了後山，算是入土為安了。然後去找葉半煙一起研究這張油紙。

葉半煙撫摸了半天，隨後拿起紙筆，竟然學得有模有樣，說道：「這應該是一種文字。但我也不認識。我們應該找個飽學之士討教一下。

倒是這幾張小人兒圖畫，應該是真氣運行的路線。你看，這裡，分明是任脈，這是天突穴，這是璇璣穴……相公，我發現，這個和紫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哦。」

「你方才叫我什麼？」

「相……公。你幹嘛這樣看著我？我叫錯了？」

「嘿嘿嘿嘿，沒錯沒錯。娘子。對了，你怎麼看出『和紫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你肯定也看出來了，對吧？你看，這張圖，分別是在說真氣最終匯聚之地，並非五臟，而是……胸腔？」

蘇輕塵仔細看了看，雖然這個手繪圖畫，寥寥數筆，但確實那個意思是到了。

「要不這樣，你書法功底比我強太多，你幫我依樣畫瓢描下來，我再去找人一個字一個字的翻譯過來，最後我們一一對應就將整部功法翻譯下來了。」

「嗯嗯，謹慎一些好。」

…

蘇輕塵這幾日都流連於附近的幾座城市，尤其是州府所在的邵城，但凡有什麼文壇盛事諸如講學、詩會，他都有去。

可惜，他拿出的隻字片言並無人識得。

『難道是半煙抄錄不對，所以無人認識？也不對啊，我看描得非常像啊，簡直一毛一樣。』

蘇輕塵坐在一個茶館，說實話無聊，他甚至想回去了。這幾日出來，一點收穫都沒有。還不如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

「害，趙大才子又吃了閉門羹了。」

「誰啊，竟然給趙才子臉色看。」

「陳時中陳老大人啊，陳老大人為江南學首，自翰林院修撰榮退。可趙才子想憑著一點臭銀子就敲開陳大人的柴扉，他是不是覺得江南學首這四個字是浪得虛名的？」

「嘿嘿，趙才子那水平還不如我呢。陳老大人根本不會待見他的。他竟然自我感覺良好。」

…

接下來的話，蘇輕塵就不想聽了，有湊字數的嫌疑。

他直接走到二人面前打了一聲招呼，然後問道：「敢問二位，這陳老大人家在何處？」

「喲，兄台，你也想去自薦才名？」其中一個瘦高青年笑道。

「是極。」蘇輕塵同樣笑道。

「哈哈哈哈。同去，我二人也正有此意，一道如何？」

「好得很。」

…

城外，山下。

果然是柴扉，就是幾間草廬，外面圍著籬笆。

門前已有十來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焦急等待，門前站著一個書童。

門前還擺著一個書案，上面放著文房四寶。

「我家大公子說了，在座的各位誰作的詩作入了他的法眼，老爺才會接待。今天的題目是『劍』，誰還有詩作么？沒有的話，一個時辰之後我再來。」

蘇輕塵與同來的喬向前、冉文軒二人正好聽到書童的話語。

蘇輕塵一看時辰不早了，這一個時辰之後說不定天都黑了，連忙叫住書童。

「小兄弟，我這裡有詩作。」

書童見三人方到，不禁勸道：「這位公子方到，不如再打打腹稿。這若是為了趕時間最後壞了老大人對你的第一印象，反而不美了。」

蘇輕塵沒想到這書童竟然是為了自己著想，不過還是搖了搖頭：「題目是『劍』是吧。我已有腹稿。」

說完直接拿起筆就寫了起來。

眾人見蘇輕塵長得儀錶不凡又直接不打腹稿就要當場作詩，不由直接圍上來。

蘇輕塵也參與了不少文會，已經知道了規矩。

所謂現場作詩的急才不是沒有，卻真的很少有人能做到。基本上大家都跟前世的背範文差不多，遇到了詩會碰到了自己提前做了佳作，那就是活該你出名。

蘇輕塵卻不需要。他直接揮筆，片刻之後，一首五言已經成為筆下。

喬向前不禁當場朗讀道：

「十年磨一劍，

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

誰有不平事。」

正是唐朝「浪仙」也稱「詩奴」的賈島的詩作《劍客》。

一場人愣了一下之後，當即有人表示：

「好詩。」

「率意造語，直吐胸臆。」

「托物言志，別具一格。」

當然，三人行，必有杠精。

「就還行吧。」

「我覺得辭藻不夠華美。」

「我覺得只是單純地堆砌，沒什麼意思。」

…

書童拿到詩作進了門之後，不消片刻，就喜滋滋地跑出來告訴蘇輕塵，老大人有請。一邊走一邊交待道「老大人不喜歡寒暄，不收任何禮品」等等一系列講究。

蘇輕塵被請進了一間明書房，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在認真看著一張紙。

「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果然是一位有壯志豪情的少年郎。」

「哦，老大人，聽說你不喜寒暄，我就直說來意了，這字你認得么？」

蘇輕塵直接將抄錄好並且打亂了順序的奇異功法片段，遞了過去。

陳時中眼睛眯起，放在了離自己較遠的地方，反覆辨認后說：「這是古梵文，你哪來的，不過，你給我的這句，不成語句啊。」

蘇輕塵卻是大喜，找的就是你。

「現在需要老大人幫我這一忙。」

「忙，老夫可以幫。不過，老夫確實對你手中這篇古梵文有了興趣。故，你至少要告訴我這文字的來歷，以及原文。這算是一個條件。這樣我才能幫你譯文過來。這裡的應該是你抄錄並且打亂了順序的，對么？」

「沒錯。」蘇輕塵大方承認，「不過，這是一篇功法，為了防止外泄，我不可能將原文給你。不過……」

蘇輕塵注意到了方才陳時中看詩句的動作后，有了另外的主意。

「不過，我有個東西，三日後給你，保證你一定滿意。到時候希望你不要再要求看原文，並且不要推辭。」

說完后，蘇輕塵直接告辭而去。

「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