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冷遇
顧清唯書房內。
「清唯?」
「我在,進來吧。」
吱呀一聲,房門開啟,慕纖雲一襲淡黃的長裙,襯托整個人更為秀雅輕靈。
看到顧清唯略顯疲倦的神態不由寬慰道:「清唯,你別太憂慮。」
「嗯,我沒事。西城那邊如何了?」顧清唯問道。
「城主府的人說,魔主虯柯並沒有給我們任何答覆,只是在看了我們的文書後說,『若顧玄炎之孫,這麼輕易地就死掉,那玄炎門及早解散為好』。」慕纖雲憤憤不平地說道,「他虯柯,根本就是不想承認。
「他出關當日,即派魔將何木過來強行求親,你當日即與蘇輕塵成親,肯定令他感覺到無上的恥辱,這才惱羞成怒。以他的身段,還不至於親自下手,但就算不是他有意放縱手下所為,也是他的手下揣度他的魔心,為了媚上而擅自行動。
「既然他不願意調查,其實已經就是在偏袒了。」
「他是欺我年幼。若我祖父尚在,他萬不會如此怠慢。」顧清唯如蔥的指節點了點最上面的文書,「這個苗江,重傷不治,已經死了?」
「是的。」
「另外一個呢?」
「另外一個名叫杜梓藤,不論絕命堂使用什麼手段,他都守口如瓶。」慕纖雲接著說道,「他與苗江是從朱隆守衛的關卡矇混過去的,而朱隆早年曾經在岳爺手下學過武,算是岳爺的半個弟子。岳亮的隨從在三天前私下接觸過朱隆。」
「岳亮么?」
「是呀。岳爺一生英雄,竟然有如此愚蠢至極的孫子。當真無法理解。」
「這事岳爺爺知道么?」顧清唯問道。
「還沒有,岳爺性如烈火,眼裡容不得沙子。我怕到時候……」
顧清唯思索了片刻:「嗯。這事要讓岳爺爺自己去查明真相。還有。此次刺殺中,犧牲的鐵娘子兩位姐妹不能枉死,撫恤也一定要做好。」
慕纖雲點頭稱是。
顧清唯略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對了,十六那孩子,有消息了么?」
慕纖雲輕輕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村塾那邊倒是有了些眉目,前天夜裡有人自地下暗渠中救了兩個孩子,送回到了村塾。這幾宗孩童失蹤,都應該為城西的隱鼠所為。」
「隱鼠?他們不是一直在城西,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暗渠中的鼠頭人么?竟然到東城作亂?對了,是誰救下的孩童。」
慕纖雲臉色古怪,回答道:「聽李山長說,是仁簡樂救下的。」
「那個和蘇輕塵整日廝混的年輕人?」
「據李山長所說,是他。」慕纖雲點了點頭。
「最近,孩童失蹤的事情一定要讓百解堂多跟一下,既然負責安民工作,就要有擔當。也可讓絕命堂從旁協助,對了。既然仁簡樂對此還有些經驗,那把他安排到絕命堂外圍幫忙吧,也算是……算了,不說這個了。纖雲,我有些乏了。」
「好的,那你休息吧。你不要過於憂慮,我去看看司空嫵。」
說完,慕纖雲退出了書房。關上房門之後,她不由眉頭緊鎖。因為她發現,顧清唯似乎更加的焦灼了。
此時書房內的顧清唯轉頭看了一眼牆上掛的一幅字:赤日炎炎。
那是自己的父親顧知書留下的手跡。
她又想起了父親臨死前的話語:
「唯兒,我們顧氏一脈,自你祖父開始就身負重任。你既生為顧家人,就要明白這其中的兇險。以後,整個玄炎門我就交到你手中了。自此,普通人的一切喜怒哀樂皆與你無關了。這也是我做為父親對不起你的地方,卻也是做為玄炎門主不得不做的事情……」
顧清唯拿出一根外觀普普通通的簪子。正是刺殺那日蘇輕塵交給她的比翼簪。
她看著簪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喃喃自語說道:
「祖父、父親、娘親、大哥皆離我而去。這次鐵娘子死亡兩人,蘇輕塵、司空嫵重傷,還差點害死纖雲……顧清唯,你到底還要害死多少人?」
猶豫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將簪子收了起來。
而此時顧清唯的眼中,再也沒有了焦灼,有的,只剩下了堅毅。
……
「姑爺醒了!姑爺醒了!」
整個院落,回蕩著泠弦欣喜的喊叫聲。
蘇輕塵表示自己想下床走走,並沒有什麼大礙,可泠弦根本不讓他起身。
「鍾神醫說了,雖然你現在看起來沒什麼事,但大病初癒,身體虛弱,需防範風邪入體。姑爺萬不可走出房門知道么?」泠弦鄭重其事地說道,「對了,我已經通報給小姐了,估計小姐馬上就過來。自從姑爺受傷以來,小姐每日都要過來好幾次。對姑爺是極為擔心的。」
蘇輕塵微笑點頭,連說「好的好的」,表示自己不會走出房門。
蘇輕塵也不著急,他的歸然訣本就可以自行運行。於是,他高枕而卧,一邊修鍊一邊安心等待顧清唯。
體內的先天真氣緩緩地滋養、修復著千瘡百孔的經脈。
按這個進度,根本不消兩天,他即可經脈盡復。
一旦沉迷於某件事,時間就快的特別快。當然,數學除外。
半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即使等到了夜幕降臨,也不見顧清唯的身影。
泠弦的解釋也從剛開始的「小姐估計手頭有事需要處理」變成了「可能是小姐今天太忙了」。
蘇輕塵始終淡笑處之。
他二人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基礎,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在外人看來又已與廢人無異。
泠弦中途出門之後再次回來,發現蘇輕塵床前不僅無人侍候,而且竟然也連吃食也沒有,當即臉色變得難看。
她擠出一個連肉都不笑的皮笑,故作輕鬆說道:「東廚的那些人,今日有些憊懶哦。我去催催他們。」
泠弦帶著僵硬的微笑關上房門,立即陷入了委屈之中,眼中已有淚光涌動。
她站在門口久久未動,之後微微抽動了一下鼻子,又輕輕擦拭了一下眼睛,這才收拾好心情,微不可聞地自語道:「真是太欺負人了。我得找他們去!」
她可不知道,房內的蘇輕塵現在的五感,已然敏銳到周身十數米的範圍內任何風吹草動,只要他用心洞察,根本無法逃過他的法眼。
蘇輕塵受到了冷遇,這小姑娘為了照顧自己的心情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到了門外才爆發出來。蘇輕塵自然有些許意動,卻感覺不深。
這麼說吧,蘇輕塵的內心沒有一絲波動,甚至還有點想吃香菇青菜包。
要知道,贅婿的從業經驗他可是有數年之久的。
所謂的受盡冷嘲熱諷不知凡幾,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根本無法形容以往自己內心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