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圍城
黃昏時分。
天機閣，頂層。
老道士獨自站在窗枱前，眼前是萬里連成一線的火燒雲。
身後傳來細微的響動，甲胄間相互碰撞的聲音傳入耳中。
他裝過頭，向來氣色紅潤的老道士轉過頭，面色蒼白，上面還爬上了少許老年斑。
「道真。」他用沙啞的聲音開口，吃力地轉過身，雙腳一點點吃力的挪動，再也看不出原先仙骨道風的樣子，像極了一個行將就木的普通老叟。
「學生在。」徐業半跪在地上，腦袋低垂，看不見表情，隱隱能聽見抽噎的聲音。
老道士一步步挪到徐業跟前，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精巧的瓶子。
「這個，你拿着。」說着，扶起徐業的手，將瓶子塞進對方手裏。
「這是……」徐業見到瓶子中晶瑩的淺紅色液體，抬起頭，濕潤的眼眶盯着那面上帶着和藹微笑的老頭子。
「我很早就開始做了……不過啊，到底是沒有趕上，神皇陛下還是不得不去了七星閣，去試那只有三成的續命陣。」說着，老道士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白白搭上了這條命。」
說完，轉過身，一步步挪動到窗枱前。
「道真，快點回去紫禁城吧，師父有點困了。」他獨自望着空中連綿萬里的紅雲。
「師父！」徐業雙膝跪地，朝着老道士磕了一個響頭。
………………………
翌日晌午，北涼軍駐地。
瞭望塔上，莫小風俯瞰逐漸逼近的獸潮。
「這就是神皇閣里陣法的功效……」莫小風抬頭仰望上空，半球形的淺紫色護罩結界籠罩住駐地，在這之上遮蔽住整顆星球的結界，卻沒有這般明顯。
而神皇出關要等到今天後半夜，如果神皇陛下沒能成功……
莫小風輕閉上眼，上次有這樣的感覺，還是在宇宙海盜與一個老牌勢力決戰，而霸軍之主生死不知的時候。
他四下環顧，卻瞥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楚諾！」他望着一步步走上城頭的少女，不由輕呼出聲。
此時的楚諾穿着不知從哪裏來的破麻布衣，滿面塵灰，走路也不像往常那般穩健，看着很是虛浮。
「營長！」城頭以為將士見到楚諾，立馬上前行了一禮。
楚諾停下步子，對着對方道：「給我準備好戰甲。」
對方楞了一下，面露難色：「營長，您的身體……」
「北涼騎兵，從來沒聽說過有病死在床榻上的！」楚諾打斷了對方，「給我準備好戰甲。」
獸潮到了結界前，各大首領級妖獸撞擊在護罩上，響起震天巨響，結界紋絲不動。
駐地中，一眾將士身披甲胄躺在地上，閉目養神，等待着即將到來的戰鬥。
…………………………
當日未時，京城。
獸潮已至，喊殺震天。
一道胳膊粗的黑色鎖鏈擊打在紫色的結界上，護罩震動幾下。
「還真是完全拿這個龜殼沒辦法啊。」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面具男若有所思地說了一聲，此人正是余銜。
「你的情報，還沒告訴我。」一旁走來一個魁梧而威嚴的長發男人，正是墨龍，「沒記錯的話，你說那是有關這個護罩的情報。」
余銜怪笑三聲，道：「沒錯。這個護罩，不是科技產物，而是『龍氣』。」
「龍氣，正是這個星球上能誕生出趙徵那樣的人的原因。」
「生而為龍，他一步步，成長為登頂世界的人皇。他不光征服土地，他同樣征服人心。子民對他的狂熱忠誠，匯聚成了龍氣。這就是他，趙徵體內虛核的屬性——龍。」
「龍氣，籠罩在洛陽星上空，擋住了星際中圖謀不軌的侵略者，同樣阻擋住了洛陽星與外界的交流，當然，對於神皇來說，這正好讓更強的存在無法到達這裏，這意味着他將永遠是最強，忠誠不會改變，他的龍氣永遠不會枯竭。」
「而這龍氣，通過神皇閣的特殊陣式，被凝聚為小型護罩。要破除它很簡單，要麼讓法陣消失，要麼切斷作為來源的龍氣。」
「照理說，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等待法陣自動到期失效。」
說到這裏，餘閒頓了一下，望了一眼墨龍，怪笑兩聲。
「不過嘛……你好像埋了點棋子進去啊。」
話音剛落，城中有幾隻不起眼的小蟲子從泥土中鑽出，在被召集在一起的密集人群中爬行。
人群擠在一起，沒有一點空位，彼此間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仔細看的話，小蟲子的殼上佈滿了黑紫色紋路。
人群中有幾個人忽然無力地癱倒在地，惹得旁人一陣驚慌，圍着那倒地的人指指點點。
幾秒過後，到底的數人歪歪斜斜地站了起來，身上瞬間爬上了黑紫色的紋路。
「這個紋路……這個紋路很多外面的妖獸一模一樣！」站在最前面的一個農夫模樣的男人見狀，驚慌地坐倒在地。
正在此時，那倒地的其中一人如野獸般撲到那男人身上，一下咬斷了男人的頸動脈。
「妖怪……是妖怪！」
群眾見狀，意欲四撒奔逃起來，但這般擁擠，又怎能移動？
很快，那倒地的幾人迅速啃下一旁眾人頸動脈，一點點啃噬下這些人的肉。
同時，一開始咬人的那個人已經跑向另一個人那邊啃食起來。
回頭看一眼方才的男人，他被啃噬得不成樣子的身體被什麼東西撐起來一般一陣扭曲，很是詭異。
「噗」的一聲，數隻身上長著瘤狀物的惡狼破體而出，咬向四周的人群。
同時，人群中又有幾個渾身爬滿紫紋的人歪歪斜斜地站起來。
京城中，頓時發生了一陣騷亂。
……………………
未時三刻，襄陽城。
劉鈞身着甲胄，手中長劍砍下一隻妖獸的腦袋，四下環顧。
整座城，已經淪為死城了，全是妖獸和怪物。
加上自己，存活的人不超過一百個，這些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軍隊中的高手。
陛下，洛陽星，真的要亡了嗎？
……………………
未時五刻，北涼。
得益於凱瑟琳與道爾頓的活躍表現，起初的騷亂被迅速鎮壓，禍源也被盡數剷除。
一眾將士們望向襄陽與京城的方向。
根據異物司特殊儀器傳來的消息，那兩座城……那妖獸已經大規模擴散了，恐怕不久就會淪陷。
但……神皇陛下還在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