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4

進到化妝間里，白冉臣坐在轉椅上一圈一圈的轉着。他本來以為於瑾笙會捨不得九思這個號，但她怎麼就可以完全不在意呢？

明明在車上的時候她還堅持着要澄清，怎麼出去就變了？

雙腳騰空，轉椅反方向轉回原處，左右晃動着停下。他也起身坐到蘇墨陽身邊：「菲姐原話怎麼說的？」

玩手機被打擾到，蘇墨陽不耐煩的再次重複：「哎呀，不是跟你說了嗎？她說跟瑾笙商量好了，不澄清。以安茹為主，先解決安茹被黑的問題再說。」

「為什麼於瑾笙會同意？這說不通啊？」

「那你問她去啊！去去去，別煩我！」

悶聲想了一會，他才不去找她呢！說了發聲明，是她自己不要的，為什麼他還要去問她！上趕着去找不高興嗎？

煩躁的打開私信，看着她以前發的內容，白冉臣想不通。

她真的能捨得嗎？

十分鐘后，拍攝開始了。趙導在一旁指導她，拍攝全程由她自己控制。從鏡頭中看着白冉臣，於瑾笙險些落淚。

為什麼我還是忍不住盯着你看？

細細的用目光勾勒著屏幕里白冉臣的臉，她漸漸的出神，一場結束卻沒有喊停。

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趙導拿起喇叭喊了聲「卡」。

「瑾笙啊，心情不好就回去休息吧，你這樣帶着情緒什麼也做不好。失戀沒什麼大不了的，想通了還能找到下一個人。」

木納的點頭，於瑾笙也默認了是因為失戀才情緒低落的。

「我找人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走，出去散散心。」

出門打車，她去了圖書館。在書架上找到《池中魚》，她抽出一本在手中輕撫著。

如果，我把九思弄丟了，你的署名是不是就要變成吳安茹了？

那我是不是也會把你弄丟？

街上艷陽四射，又曬又刺眼。走了一陣她吃不消了，抓着書的手心也全是汗。

路邊有一家雪糕店，於瑾笙猶豫。今天小肚子已經隱隱有些疼了，要是吃了過兩天痛經怕是會疼死。但是心情煩躁、天氣又熱……

五分鐘后，於瑾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前放着一個大份的奧利奧雪糕。邊吃邊看着《池中魚》的封面發獃，她沒有把書拆封，只是拿張紙把外面的塑料膜擦了一遍。

吃完雪糕，於瑾笙靜靜地坐着發獃。她不想回酒店，太安靜了情緒容易上頭。外面又太熱，走不了兩步就受不了了。

想了半天，她找了一家酒店附近的KTV，預定了包廂后打車過去。

選了幾十首歌打開原唱，於瑾笙沒有唱歌的慾望，就隨它自己大聲放着音樂。她叫來服務員：「你們有沒有什麼酒是甜的？」

「百利甜酒可以嗎？」

對酒類很陌生，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好喝嗎？」

「奶油和威士忌的混合。」

「奧，那來一瓶吧。」

威士忌她聽過不知道好不好喝，不過奶油味道的聽着不錯。

「需要給您拿一瓶牛奶嗎？加牛奶酒味會淡一些。」

「好。」

不一會兒，服務員給她端來一個酒杯、一盒牛奶和一瓶深棕色瓶子的酒。

沒見過這種酒，於瑾笙先拿起酒往玻璃杯里倒了一點。她以為酒倒出來都是很透徹、亮盈盈的，但這個酒看上去卻像是巧克力牛奶，也像是加多了奶的咖啡。

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果然有很重的酒精味。咂巴兩下，臉上沒有血液上涌的感覺，這個酒應該喝不醉。

摻了牛奶再喝，酒精味道和酒本身的甜味都淡了許多。她半杯半杯摻著喝，酒和牛奶比例每次都不一樣。她像是一個找到新玩具的孩子，樂此不疲，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半醉。

晚上六點之前KTV價格比較低，六點過後價格就上漲了。在手機上於瑾笙只預定到了六點，時間到了她卻還不想回去。到前台交了兩百塊錢押金續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想起酒還剩半瓶，她又要了盒牛奶。

摻好嘗了一口，味道甜甜的，就像在吃融化了的雪糕。桌上手機響了起來，她關掉音樂，皺眉看着屏幕，白冉臣三個字亮的刺眼。

你是要告訴我，你騙了我是嗎？

不情願的接通，她語氣也冷冰冰的：「喂？」

「於瑾笙，你真的不要你的賬號了嗎？」

是她不要的嗎？那是她的全部，她怎麼可能不要？

酒勁上來了，她生氣的說：「明明是你騙我，你凶什麼凶！我告訴你，等我回去就澄清，我管你們是怎麼想的呢！」

酒壯慫人膽這話果然沒錯！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她用力的把杯子放回桌面。

白冉臣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手機，沒有打錯啊？

「是你自己發微博說九思就是安茹的好嗎？你到底怎麼想的？」

她想，一定是酒喝多上頭了，不然怎麼會聽不懂白冉臣在說什麼？

氣急敗壞的開口：「我說九思是吳安茹？我是瘋了嗎？是你讓我什麼都不要發，等你們把事情解決的。我等了一下午，微博都沒有碰過，你現在告訴我九思是吳安茹了？」

這會兒聽她這麼說才意識到不對勁，白冉臣懷疑是微博被盜號了。

「不對，你登一下微博，看看還能不能登上！」

委屈與怒氣交雜着，於瑾笙恨恨的說：「好啊，我現在就去澄清！讓我把一切都給吳安茹，你做夢！」

將通話開成擴音，她氣憤的打開微博卻發現九思的賬號掉線了。輸入密碼重新登錄，密碼錯誤。

是喝多按錯鍵了嗎？

她晃晃腦袋認準每一個字再點下去，卻再次顯示密碼錯誤。

半天沒有動靜，白冉臣問：「能登上嗎？」

「你別說話！我可能喝大了，按不準密碼。」

喝大了？

仔細聽她那邊還有點吵雜的聲音，白冉臣急忙問：「你在哪？」

意識已經不清楚了，她語氣歡快的說：「KTV！」

「哪個KTV？」

於瑾笙面無表情：「沒記住，酒店邊上的。你不要以為你來找我我就會原諒你！不可能！」

聽着她近似耍酒瘋的回答，白冉臣氣到深呼吸。一邊讓蘇墨陽查酒店附近的KTV一邊放軟語氣問她：「你還記得怎麼發定位嗎？」

耳邊沉默片刻，她突然大喊：「我才不要告訴你呢！我藏起來你是找不到我的！你休想把我的九思搶走！」

白冉臣感到頭疼，剛開始那麼正常真沒聽出來她喝酒了，跟一個喝醉的人說話好累！

既然軟的不行他就來硬的：「現在給我發定位，不然我就把九思給吳安茹了！」

聽了這話，於瑾笙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手忙腳亂的打開微信，委屈道：「我給你發，我給你發，你不要把我的九思給她！」

聽到她抽泣的聲音，白冉臣緩和了語氣：「不要掛電話，等我過去。」

戴着口罩跟蘇墨陽一起跑進KTV，一進門就白冉臣就聞到濃郁的香水味，隔着口罩都讓他受不了。

對着手機問她：「你在哪個包間？」

「1108」

推開房間門，他走進來。於瑾笙雙手握著空了的酒瓶抵在下巴，面前書和手機整齊的擺在一起，眼神迷離的一直盯著書看。

伸手在她眼前晃動，白冉臣惆悵的嘆氣。

不會喝酒就別喝啊，兩瓶啤酒還當自己酒量好啊！

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拿起酒瓶。

17度，她居然一個人喝了一瓶！

不知道應該說她些什麼好，白冉臣無奈的看着她：「起來，我扶你出去！」

好奇的眨巴着眼睛，於瑾笙問：「你是誰啊？」

什麼人啊這是，出來玩還把臉擋住，是不是長的丑沒自信？

門口還站着服務員，白冉臣沒辦法直接說，只好讓蘇墨陽先跟服務員去結賬。

見門口的兩人走了，於瑾笙快速拿過手機，聲音帶着哭腔：「白冉臣，你快來！有個壞人想要帶我走，我害怕！」

沉重的嘆息，真是讓人頭大！

取下口罩，白冉臣拿起手機看着她：「我在你面前站着！」

看清是他后，於瑾笙拿起書遞給他。

「給我書幹什麼？」

她只看着他搖搖頭。

「走吧！」伸手拉起於瑾笙胳膊，她又坐着不動，「走啊？」

「你背我！」

白冉臣瞪着她，想讓她認識到錯誤，自己起來。只是於瑾笙迷茫的眨兩下眼睛，也睜大瞪着他。喝醉后，她的模樣奶凶奶凶的。

兩人僵持了許久，白冉臣先崩潰了。

他戴回口罩把書塞給她：「我背你我背你！書自己拿！」

斜眼看着他笑，於瑾笙張開雙臂撲過去。被她的重量壓倒，白冉臣單邊膝蓋跪地，一手撐着地面，一手還要護着她。

「別鬧！」

被他一吼，於瑾笙委屈的把臉埋在他肩上。

走到大廳，蘇墨陽已經結完賬在等他們，拿過於瑾笙手裏的書，他就先跑出去把車開到門口來。KTV門口沒有停車位了，他們的車停的有點遠。

站在大門外等蘇墨陽，趴在他背上的於瑾笙一直沒有動靜。

他試着晃晃她：「於瑾笙？」

沒反應，應該是睡著了，也只有睡著了她才會這麼安分。

只是身後她突然喃喃低語道：「白冉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叫池中魚？」

「嗯？」

「臣和池拼音首字母一樣。水池困住了游魚，你困住了我。」

說完於瑾笙就再沒了動靜，平穩的呼吸輕掃在他的脖頸上。她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往他心裏投了記悶雷，表面平靜，卻震動了整個胸腔。

把於瑾笙放到後座，又怕她睡着從座位上掉下來，白冉臣也坐在後面護住她。她衣服上沒有口袋，隨身物品只有手機和那本書。

到酒店門口，捏着她的臉，白冉臣試圖把她喊醒：「於瑾笙！你的房卡呢？」

她不為所動，依舊睡的不省人事。伸手堵住她的鼻子，兩秒后她動了動，頭朝裏面繼續睡着。

睡這麼死，也沒有房卡，就只能帶到自己房間了。

幫他把於瑾笙背好后，蘇墨陽說：「你先回去吧，我去超市買點蜂蜜和白醋，回來給她搞個醒酒湯。」說完也不管白冉臣，就小跑着回到駕駛座上。

「哥，我背着個姑娘回去特像個猥褻少女的壞人！哥！哥！」

回應白冉臣的只剩下車尾氣。無助的在原地打轉，他一鼓作氣把於瑾笙背進去放在門口的沙發上，又給琪琪打了通電話。

沒過多久，兩個助理過來了。只是於瑾笙睡的太死，倆姑娘扶不動她，最後還是白冉臣把她背上了電梯。

不明白Boss的這波操作，琪琪問：「Boss，你讓我們下來的目的是什麼？」

電梯里沒有其他人，白冉臣騰出手取下口罩：「我一大老爺們兒杠一姑娘，被人看見還以為我圖謀不軌呢！女孩子力氣小杠不動，我幫你們就會很正常。」

兩個小助理相視無言，她們是個莫得感情的擋箭牌，用來擋那些外部對Boss的流言蜚語。

下電梯后，白冉臣直直朝自己房間方向走去。

「Boss，到了。」

疑惑的看向琪琪指著的門，他恍然大悟：「找不到她的房卡，先讓她去我房間睡着。」

「那要不去我們房間？」

「不用不用，你們蘇哥買蜂蜜去了，一會給她做醒酒湯，去你們房間我們也不方便進出。沒事，你們回去休息吧。」

「好的好的，那有需要再喊我們。」

誤解了兩人的關係，琪琪對夥伴使個眼色拽着她回房間。見她疑惑的眼神，琪琪小聲說：「別去當電燈泡，Boss想脫單了！」

「你怎麼知道他想？」

「他一男的照顧女孩子更不方便好嗎！」

……

把於瑾笙丟到床上，他嫌棄的拽過一邊被子蓋住她。她的臉被蒙住了，白冉臣面色不悅的看了一會才去把她的臉給漏出來。

「你可真是麻煩！不是關心你，你蒙死了算誰的？」

沒人回應，他掏出手機坐到椅子上。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九思的賬號發了條微博：「抱歉各位，今天我是來公開的。九思就是吳安茹，之所以不告訴大家就是怕網上有些朋友會認為我是靠九思這個身份才能出演女一的。很抱歉，瞞了大家這麼久。請大家多多支持我的作品，無關吳安茹，只是九思。」

等他看到的時候就已經上了熱搜，結果打給於瑾笙她還喝醉了。細細想一想她當時說的話，白冉臣緊蹙眉頭。

她當時說：「是你讓我什麼都不要發，等你們把事情解決的。」

他說的什麼都不要發？不是於瑾笙自己不想澄清的嗎？

看着微博的狀況，吳安茹囅然而笑：「虧得你能解開她手機密碼，有了九思的賬號就不用我自己演戲了。行，做的不錯！再多買些水軍罵我，但是不要比支持的人數多了。」

露昕回去安排了，吳安茹給自己倒了杯水，倚在牆邊端著杯子笑個不停。

於瑾笙，要怪就怪你自己把手機放在大庭廣眾下充電吧。密碼用冉臣的生日，你也是真的蠢。

今天中午聽到白冉臣說要澄清時她以為自己的計劃要進行不下去了，卻沒想到露昕看見了於瑾笙的手機，隨便試了一下還解開了。於是她就讓露昕登錄九思微博把手機號換成她的，這樣通過手機驗證碼就可以直接改了她的密碼。沒了賬號，於瑾笙說自己是九思也不會有人相信。。

於瑾笙，你最大的錯就是不應該跟我搶冉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