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本巫醫

儘快？如何儘快？世間已是千秋萬代，她從未停止過尋找。

頓時百感生，眼眶濕，她抬起頭邁步往前走，「走吧，我不濫殺無辜。」

「……」許浩不再言語，跟着往前走。

越是往前，地上水跡越濃，慢慢的沒過了腳背，蕭語卻是踩着水面行走的，如走在鏡面之上，竟是步步生蓮，許浩疑是錯覺，擦了擦眼睛細看，真是……一朵朵蓮花隨步綻放，水中搖曳生輝，妙不可言。

「你怎麼不跟上？」蕭語回頭問。

許浩微微抬起他的三葉草小白鞋，水滴淋漓不斷，一臉無辜。

「水越來越深了，是不是已經到了鏡水月邊緣？你看我這樣，不如我在這等你？」

「等我作甚？我是要穿鏡水月，進古城。」蕭語無語的搖了搖頭，忽想起他是凡人，不能徒步跨越鏡水月，便道：「人有五行，你能感其火，必能感其水，感其水者清。前方鏡水月湖面寬千畝，深不知幾千尺。你需學會走在水面之上。」

許浩心裏飛快盤算楚千畝多大，千尺是多深。

「你在嘀咕什麼？默念心訣，感五行之水，便能行走於水之上。」蕭語說着，「謹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許浩默念口訣，心裏想着天下之至柔，一股溫柔氣息如沙輕流聚至丹田，流散到腳底各處神經末梢，身體變得輕盈。踏着水面，一絲水波蕩漾開來。心中詫異不已，三觀再度被顛覆。他很想問蕭語，這又如何解釋，能量守恆？

蕭語只是提醒了一下，卻沒想到他領悟得如此快，大概是龍之戒的原因？她定了定心神，囑咐許浩跟上。

岩洞兩邊的峭壁更加陡峭，更加高聳，前方一片光芒，他們似穿越了漫長的黑暗，走進一片光芒，甚是耀眼，蕭語還好，萬物對她皆是空，許浩抬手遮著光前行，眼睛剛開始被水面折射的光照的刺痛。

半晌才適應了光明，撤下手掌，已是置身湖面之上，四周的峭壁竟然也各種形態的水流形成的鏡面，水流方向各不相同，如同置身於一個巨大的鑽石水晶球之中，閃耀這個四面八方的折射光。

許浩心頭一驚亂了心神，差點掉進水中，蕭語一把拉着了他，往他身上注入一絲法力，助他穩住心神。"你記住，心如明鏡，任何時候只有我和你，其他一切皆幻境。如誤入幻境，默念心訣便能破幻境。"

許浩艱難的朝蕭語點了點頭，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被嚇汗流浹背。只因他晃了心神差點摔倒的瞬間。看見腳底水下竟是一不知名巨獸張開的血淋淋大口，密麻尖牙上還佔著撕咬破碎的人肉，觸目驚心！

心有餘悸，低頭默念心訣，他緊緊拽住蕭語的手顫抖不已。

蕭語掰開他的手指，在他面前蹲下身。"上來吧，我背你。"

「……」許浩尷尬，不作言語，也不動。

「前面需按一定的程式走，一時半會沒法教你。」蕭語催促道。

許浩伏於蕭語背上，看到蕭語白皙的脖子觸目的紅痕，內心波瀾壯闊，漲紅了臉。

蕭語默念：「玉清敕素，大梵分靈。元罡流演，星珠冠周」，存思九天，按斗宿之象、九宮八卦之圖步之，速度極快，其步伐怪異轉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穿梭過程中，許浩見千千萬萬個他們在走着奇怪的步伐，許浩心大駭，凝聚心神，默念心訣，轉瞬便橫穿了鏡水月。

最後一步一躍飛起，落地，景色突然一變，鏡面峭壁、鏡水月消失殆盡，連同白茫茫的光明也轉變成了星星點點的幽幽綠光，閃爍在凹凸醜陋的岩壁上，遠遠瞧去，像是一雙雙狼眼睛。

「蕭語，我有種被監視感覺……」許浩小心翼翼的附耳道。

蕭語感到說話的氣息傳來，心中一絲異樣的情感。

「蕭語，我感覺我們被監視了……」九黎虛弱的伏在她背上，他右腿被麒麟所傷，血滲透了整條褲腿。

蕭語施法竟沒法幫他止血，血越流越多，臉色如白紙般蒼白。她只好背他，先走出迷瘴，不然瘴氣入侵，便無力回天。

「你不要說話，我知道」那時景象如此相似，只是當時似是有一雙高高在上的眼睛在看着他們，他們知道，卻尋無可尋。

蕭語從記憶中回過神來，放下許浩，對他認真道「別說話，跟着我走。」

他們前方仍是無盡頭的洞穴，像是探險一般，比剛進來那段路唯一的不同便是峭壁上幽幽的眼睛，讓洞穴有些可辨的光明。

蕭語拉着許浩一路前行，他們若是回頭便會看見，所過之處的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隨機聚在一起，像是一雙巨大的眼睛在背後默默的看着他們的背影，若即若離保持距離，蠢蠢欲動。

身後一片陰涼讓許浩心顫，他凝神平息，默默念起心訣，那心訣絕對是失傳已久的武功心法。

蕭語波瀾不驚的牽着他一路向前，馬上就到古城了，心裏有個着急的聲音在向她呼喊，她不由加快了腳步。

走了一段路后，許浩有點氣喘吁吁，他小腿肌肉酸痛，從沙漠到這裏不知走了多少公里。雖然念心訣能讓他不覺饑渴難耐。但是身體的疲憊卻避免不了。

「能不能休息一下？作為一個男人我不想說，但看在我是凡人的份上，原諒我，我累了……」

「……」

蕭語捏個訣，混元一氣進入許浩體內，以法力助其行氣、運氣、通氣。

許浩頓時感覺渾身通透，疲憊感消散，精力充沛，心中大喜道：「你有這般神通，還要長途跋涉，為何不直接瞬移一步到位？」

「神並非無敵的存在，有神通必有相制衡的力量與之抗衡。這裏險象眾生，況且我還帶着一凡人。世人皆道神無所不能，無所不及，真是愚不可及。」

「……」怎麼我老躺着中槍啊……許浩心道，又覺她說得不無道理，無從反駁，只道自己智商下線…

突然前面出現一個巨大豁口，迎面撲來一陣清風，帶着古老神秘的氣息，感覺穿越了時空，看到了遙遠的歲月。

到了，蕭語心道，伸手摸了摸豁口牆壁上歷史感十足的紋路，她的視線越過面前一座雄偉壯觀城門直視其後方高聳入雲的城塔。

若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雄偉險峻的城門竟然是天然而成的巨岩！巨岩上方流淌著水，讓整座城門像是鍍了一層層金屬光澤，像鎏金一樣。

許浩順着蕭語的目光看去，那城塔高聳入星空的地方，像是天空被撕裂了缺口般，密密麻麻的星光傾瀉下來，給城塔渡上一層魔幻色彩艷麗。

「這是一個塔？還是一座城？」許浩哇了聲問。「一座城只有一個城門一座塔嗎？」

「進去便知道了」

「等等～」許浩拉着她，「你能不能不要波瀾不驚的樣子……，你不覺得很詭異嗎？這樣，先告訴我你要做什麼？你進去要做什麼？」

「世界本是這樣，別大驚小怪，你要怕了就在城門處等我。」蕭語佛開他的手，義無反顧邁步向前。

「我怕？我怕？……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許浩小跑跟上，「呵呵，我怕是怕，怕又怎麼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慫我認了，但是我不能讓你自己進去的！」

「…阿喲……你怎麼突然停下來了！」許浩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蕭語退半步，一點情面不給，道「你要是跟來，反而成了我的累贅。」

學校混的風生水起的許浩，可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莫名其妙到了這地方就真的慫得不成樣子，真想找塊豆腐撞上去一死了之！

「我保證不拖後腿，成不？」許浩舉起三指，「我發誓！」

「哈哈，發誓…然後呢？」

「如果我拖後腿我就……天打雷劈……」

「世間發誓的人千千萬，每天天打雷劈的…雷神會累的慌……」

「啊……還真有雷神啊……」許浩馬上收回手，「我保證不會拖後腿的！」

「……」蕭語看着他，真是一言難盡，怎麼得一人能時而天賦異稟，時而又蠢的無可奈何！

許浩看她不說話，沉默當是應承，心裏絲絲竊喜之餘又怕她反悔，他心裏明白讓他搖擺不定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他心中的恐懼。他連忙拉上蕭語的手催促道「我們走吧……你不是很急嗎，走吧，我們趕緊的！」

好吧，思考問題得從原點開始，不跟一凡人計較，蕭語心道。

只是他們剛靠近斑駁光影的城門時，那如瀑布般的潺潺流水，突然改變了形態結構，左青龍右白虎，身形雄偉，騰空而起向他們攻來！威猛無比，白虎伏地張牙，青龍盤虎踞后，仰天長嘯一聲俯視大地。

氣勢磅礴，似有千軍萬馬般的恢弘氣勢撲面而來，許浩被壓迫得連退幾步。蕭語一扶一拉，背手立於許浩跟前，為他擋住了千萬攻勢，她靜靜婷立着，衣襟隨着風飄動，一臉平靜的與青龍白虎對視。

「青龍，白虎，」蕭語的空靈的聲音響起，如音從天降，透徹心扉，響徹雲霄。

青龍白虎被聲音所震撼，雙雙匍匐於地拜首。

「青龍，乃東方七星，白虎，乃西方七宿；」蕭語空靈飄渺的聲音再次響起，「白澤，你既通萬物之情，曉天下萬物之狀。幻青龍白虎來吼我，班門弄斧不覺羞愧？！」

蕭語聲落，那晶瑩剔透的伏地青龍白虎，滕然變化形狀，緩緩現出原形，卻是白絨絨獅身羊面龍角巨獸。

它口開人言，聲音洪亮雄厚「九霄天女，果真是萬道所衍，萬道生萬物，乃吾之前輩，只是怎麼闖我東海之城？」

「哦，哦，原來這就是白澤！原來我們在地洞裏聽到的「轟隆隆」聲音是這獸發出來的！」許浩發現新大陸般從蕭語身後轉出來指着它道。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死，按是平常早已成被白澤口中餐。

「無知小兒！」白澤怒道，「我乃上古神獸！」

「那還不是獸，有什麼不一樣嗎？」許浩無恥的認真像蕭語求問。

「無甚區別。」蕭語很配合道。

「對吧，本質沒變……」嚇了勞資一路，上來就一個下馬威，不是心理素質好，魂都丟了。許浩賊笑起來，攤開手說道。

白澤氣結，跟小兒一般見識，智商下降。轉而向蕭語道，「你來此地所為何事？」

「欲入城走一趟。」蕭語毫無顧慮說道，「城裏有為我熟識之氣息，喚我前來。」

「天帝命我鎮守此地，天女可知為何？」白澤絨絨綿密的白毛隨着微風輕輕如小波瀾起伏，只聽聲音不見口動。「城塔地下鎖著一魔王，預言未來魔王會轉身重生，六界將大亂，屆時生靈塗炭！所以天帝升東海七層塔為九塔鎮妖，直入撕天，引萬千星辰作陣引雷，以防魔王再世。」

許浩聽着瞠目結舌，一瞬間有知道太多秘密的都死得快的震驚！

「我不過入塔瞧一眼，白澤可是要攔我？」蕭語置若罔聞，入塔勢在必行。

「攔不住！」白澤忽然化身成了一個風度翩翩白袍中年男子，手持摺扇踱步，半晌說道，「只是，你我也算有點交情，待我稟過天帝，得了允許再進如何？這點情面你…」

「這點情面希望你給我，白澤。」蕭語揚手打斷，睥視着他，目光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