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吖投水

剛剛踏入葉家的院子里，鄰居韓大嫂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邊跑還一邊大喊，「不好了，不好了，你們家大吖投水了。」

「啊？投什麼水了？」徐氏應道。

「大吖方才在河邊洗衣服，劉家的那兒媳婦跟大吖說，好像是說今天你們倆已經去陳家商量把她賣到陳家的事了，大吖聽到之後，萬念俱灰，眼淚撲通撲通地掉，一時想不開，突然發瘋了投到河裡了。」

「娘，我過去看看。」溫凝邊喊邊喊，心急如焚地往河邊跑去，心中暗罵大吖這小妮子太傻了。

到了河邊，大吖已經被村子里的幾個小夥子救上岸來，這會村子里的七大叔八大嬸正圍著看熱鬧，指指點點。

溫凝擠入人群，看到大吖腹部有些微微鼓起，這說明大吖嗆了不少水，旁邊圍觀的人措手無策，特別是這些村婦，除了會講些神神鬼鬼的話，屁用都沒有。

溫凝耳尖，已經聽到有村婦低聲在討論。

「你快看看這孩子的肚子，鼓起來了，肯定是水鬼已經鑽到她肚子里了。」

「還真是，投水救上來的人，哪個不是被水妖附了體？」

「以後大傢伙可不要靠近這孩子，水鬼要是看上你，還會從她身上跑出來附到你的身上呢！」

溫凝不敢再理會這些村婦的妖言妖語，上前抱起大吖，迅速將大吖俯卧置於自己屈膝的大腿上，頭部向下，隨即按壓大吖的背部，連續按壓，大吖不斷地吐出水來。

直到大吖再也沒有吐出水來，溫凝將大吖放平，側臉貼到大吖的胸口，直到感覺到大吖還有心臟跳動，溫凝這才放心許多，大吖的命這是保住了。

此時大吖全身濕透，河邊的風有些涼，溫凝擔心大吖會著涼，立馬抱起大吖往家裡走。

徐氏看到溫凝抱著半死不活的大吖回來，埋怨道，「你讓她死了算了，還帶她回來作什麼？」

溫凝嘆了嘆氣，硬著頭皮應道，「好歹是條命，能救就救吧。」

溫凝也不理會徐氏的態度了，直接就帶大吖回自己的房間，給大吖換上乾衣服，把大吖安置到床上，然後去打溫水來給大吖擦身子。

在給大吖擦身子的時候，溫凝發現大吖身體有些發燙，好像是發燒了。

大吖平時瘦骨如柴，營養不良，身體素質極低，體弱多病，今日這麼一著涼就發燒了。

若是在現代溫凝還懂得到藥店給大吖買幾包感冒沖劑或退燒藥，在這古代，溫凝不懂中藥那些，不懂得怎麼給大吖抓藥，若是大吖高燒不退，恐怕就要給大吖請大夫來看了。

溫凝坐在床頭，看著大吖，這個女孩很勤懇，很聽話，是個好女孩，溫凝暗暗下定決心，要把這個女孩培養成才，她不該就這樣埋沒了自己的一生。

到了傍晚的時候，大吖終於醒了，但是燒沒有退，反而更熱了。

「傻丫頭，你投什麼水？你要是死了，你弟弟可就在這個家完全無依無靠了。」

「二嬸，求求你了，我不想嫁到陳家，求你了。」

「我今天確實是去了陳家那裡，看了一下陳家那邊的情況，他們家條件比葉家好，而且葉家你也看到了，她們都不把你當人，你留在這兒也是受苦，其實你嫁過去未必是壞事。」

「然後就是你要嫁的那個男子，病得不輕，可能你要一輩子都得守活寡，除此之外，那男子的病估計是治不好的了，你要是嫁過去后，他的病惡化了，可能你還得無緣無故被人說是掃把星。」

「情況就是這樣，你自己權衡利弊，覺得自己想要怎樣？」

「二嬸，我不想嫁。」

「行，不嫁就不嫁，但不能想不開自盡。」

溫凝邊說邊用手背去探了探大吖的額頭，發現大吖的體溫高得離譜，已經非常燙手。

凝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帶大吖去看大夫保險一點。

要去看大夫，少不了花錢，溫凝根據身體原主的記憶，葉家所有的錢都是要上交到老太太徐氏手中，所以原主是沒有自己的可支配資金。

要花錢就要找徐氏要錢，徐氏肯借錢嗎？溫凝覺得希望甚微。

希望再小都要去試試，溫凝去到大堂的時候，徐氏剛好也在。

「娘，有個事想與你商議一下。」

徐氏看了看溫凝，方才溫凝對她的態度不好，這讓她有些不滿，於是徐氏冷冷地應道，「有什麼事？」

「娘，大吖發高燒，我想跟您要些銀兩，帶大吖去看大夫。」

「你帶這個死丫頭片子回來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跟家裡錢去救她？」

「娘，畢竟是條性命。」

徐氏冷哼一聲，「她個賠錢貨，這麼多年在葉家吃了我葉家多少糧食？一點回報都沒有，現在還敢投水，讓她死了算了。」

「娘，求你了，予我些銀子。」

「別想，用來救那個死丫頭，一文錢都沒有。」

「奶奶。」

忽然一個小男孩從柱子後面跑了出來，跪在了徐氏跟前。

「奶奶，求求你救救姐姐。」

跪在地上的男孩是大吖的親弟弟，叫做葉志，只有八歲。

「奶奶，我給你磕頭了，求求出錢救救姐姐。」

溫凝看向葉志，葉志方才應該是躲在柱子后聽到她與徐氏的對話了。

葉志明明是徐氏的親孫子，但是徐氏一直很厭惡葉志，因為葉志出生后不久葉建業夫婦就傳回噩耗，徐氏比較信一些鬼怪雜談，覺得葉志是個不祥之人，所以一直厭惡葉志，只是因為葉志畢竟是男孫，所以待遇才比大吖好上一點點。

此時徐氏正在氣頭上，看到葉志，頓時拿葉志出氣。

啪！

徐氏一巴掌扇在葉志的臉上，小個子的葉志直接被扇倒在地上，圓溜溜地的雙眼膩著淚水，想哭又不敢哭出來。

溫凝的手指動了動，她有股打死徐氏的衝動。

好在溫凝忍住了衝動，她明白自己的處境，現在與徐氏反目，不但不利於自己在這個家立足，以後處處受到約束，她就更加困難開展自己的一腔抱負。

「娘，我聽你的，不救了，讓大吖自生自滅。」溫凝嘆氣，伸手去拉起葉志，「到我房間里來看你姐姐。」

葉志被扇了一巴掌，嚇了一跳，此時咬著壓根，惶惶恐后，被溫凝拉出了大堂。

溫凝清楚地知道今日想從徐氏手中拿到銀子去救大吖是不大可能的了，只能自己去想辦法。

一直拉著葉志出了大堂，回到自己的房間。

溫凝走到柜子前，在柜子裡頭尋找了許久，找出一個玉釵。

玉釵上鑲嵌的玉石很小個，只有一丁點，是原主唯一的嫁妝。

「二嬸，求求你救救姐姐。」小小的葉志又給溫凝跪下了，一邊抹眼淚，一邊乞求道，「你剛才與奶奶說要救姐姐的。」

「你起來，我會救大吖的。」

「還有，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給別人跪下，懂嗎？你的膝蓋對於不在乎你的人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