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檢測中心

楊銘所在的城市沒有名字，只有代號L。

每天的凌晨零點整，城市中心的檢測中心會發出洪呂大鐘般的渾厚聲響，然後整個城市會降下一道道紅綠相間的光。

光掃過的地方，一旦有新的覺醒者出現就會被標記——這也就是為什麼楊銘必須第二天去檢測中心。

此刻，新的鐘聲再次響起，楊銘站在卧室窗前，抬頭望著遠處巍峨入雲，如同山嶽的中心建築。掃描光從那裡開始蔓延。

他一臉愁容，小聲嘀咕道：「難道自己真的要帶著一顆球去檢測中心嗎？」

他腦海里，全是妹妹楊晨晨和鍾鵬放肆的嘲笑聲。

當掃描光透過牆壁在他身上劃過，在手臂上印下一個三角形的紅綠圖像——新覺醒者印記。也是一個計時器。

這時，他突然察覺到混球有了一絲異動，隨後，一個畫面出現在腦海中：

畫面中只有一個人，化著小丑妝容。他笑著，嘴角咧到了耳根，目光兇惡，透著無盡地瘋狂，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畫面一閃即逝。楊銘內心升起一股恐懼，環顧四周，只覺得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但並沒有。

守護神能力的記憶暫被老媽改為感應，難道說身邊有這麼一個守護神？

驚魂未定的他躺倒在床，睜著眼睛直到凌晨三點才睡過去。

第二天醒來，外面已經艷陽高照。

「咚咚咚！」房門敲響，老媽陳月在外面喊道：「起床了小銘，再不去檢測中心就超時了！」

楊銘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紅綠三角形，上面顯示一串數字——1：30。

楊銘頓時一個激靈，翻身起來，衝出房門手忙腳亂開始洗漱。

十幾分鐘后，楊銘登上了前往檢測中心的軌道電車。

車上人很少，他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面前顯示一塊電子板，上面正播放一則新聞。

「三環街區昨晚發生一起兇殺案，一家三口被人殺害。兇手叫張偉，守護神是小丑，目前仍在逃。各位市民發現行蹤，一定要及時撥打管理局電話！」

新聞的下方，掛著兇手和他的守護神照片。

楊銘覺得有些眼熟，但懶得多想。

他撇過頭，看向電車外。建築飛速往身後退去，耳邊傳來車廂其他人的聲音：

「你聽說了嗎，昨天四環街區有兩個守護神打了起來，連管理者尉遲無雙都驚動了。」

「啊？新聞怎麼沒播？」

「聽說那兩個守護神是自主戰鬥，管理局怕引起恐慌就封鎖了消息。」

「開什麼玩笑。守護神怎麼可能自主戰鬥，必須有覺醒者參與才行。」

聽到這，楊銘恍惚記起昨天家門前的確有一場戰鬥，不過很快被自己的偶像尉遲無雙鎮壓了。

聽著他們討論，楊銘沒有在意。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球。

該死，為什麼名字要叫混球！

思量間，電車停了下來，一幢高聳入雲的三角形建築出現在面前。

正是檢測中心。

L城唯一的大廈。

它高730米，底部一百二十八個基柱，也是入口。自下往上，離地200米處佔據空間最大，抬頭看就像是一座巨型空中樓閣。

楊銘來到一個入口處，這裡無人把守，只有一台機器。

進門時，楊銘身上的紅綠三角逐漸消失，面前的機器顯示出他的信息，隨後身邊的空間扭曲，片刻后，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白色小房子里。

一名機器人站在他前面，兩者隔著一張黑金製成的桌子。自己旁邊有一張金屬椅子。

「您好，楊銘，我是α—402號，歡迎來到覺醒者檢測中心。」機器人說道，「請您坐到椅子上。」

楊銘照做，坐上椅子時，一個頭盔從椅子後背伸出，罩住他的頭。

頭盔會檢測他是否說了真話。

「等會。」楊銘突然道。

機器人正要啟動檢測系統，聞言停了下來。

「您有什麼事要說嗎？」機器人問。

「聽說你們現在又開始挖掘覺醒者記憶，是真的么？」楊銘問。

「請您放心，我們完全按照最新的《檢測條例》進行檢測，只會提相關的問題。」機器人回答。

楊銘嘆了口氣，不再多說。

他向機器人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機器人摁下黑金桌子上的按鈕，桌子打開，一隻只飛行的機械眼從裡面鑽了出來。

它們發出紅光，照在楊銘身上，從頭到尾，一遍又一遍。

之後，機器人道：

「請展示您的異能或守護神。」

一顆土黃色的球出現在楊銘手中。

「它來自哪個次元？」機器人問。

「地球。」

「名字？」

「混球。」

「請您不要罵髒話。」機器人說道，「雖然我不是人，但我也不該受到侮辱。」

楊銘氣得面容扭曲，他眥著牙，惡狠狠道：「我是說它的名字就叫混球！」

頭盔沒有警示。機器人這才明白，它繼續問道：

「混球的能力是什麼？」

「感應，球身會隨機顯示某個即將在周圍出現的守護神。」

「能展示出來嗎？」

「我都說了它是隨機的。」

「能合體嗎？」

「暫時不行。」

回答到此，楊銘看到機械眼退去，檢測系統發出聲音：

「檢測完畢，無異常，經檢測分析，判定覺醒等級D。」

檢測系統給出了等級判定，意味著檢測完畢。可楊銘發現頭盔仍然沒有鬆開。

只聽機器人說道：「鑒於您暫時不能與自己的守護神合體，我懷疑您隱瞞了重要信息。我將對您的記憶進行搜尋，請配合。」

說話間，頭盔里伸出無數個小觸角，扎在楊銘的頭皮中。

「GNM！你們這麼做是違法的！」楊銘大吼。

「我們有權利搜尋懷疑對象的記憶。這並不違法。」機器人回道。

說著，機器人再次摁向黑金桌上的按鈕。

但在這一刻，整個房子都搖晃起來，屋子剎那陷入黑暗。

隨後，轟隆隆的聲音接連響起。

楊銘頭上的頭盔鬆脫，他直接摘下。卻聽見房間內系統播放著：

「檢測中心遭到爆炸襲擊，請停止檢測，立刻離開檢測中心！」

話音未落，黑暗中，一隻冰冷的機械手臂拉住楊銘。

「哐當。」機器人拉著楊銘離開了小房子，出現在建築內的通道上。

爆炸的聲音更加清晰。

楊銘看到這個入口的基柱正在快速坍塌。如潮水般的機器人涌了出來，試圖阻止災難發生。

但一塊巨大金屬掉落，將一大片機器人砸成廢鐵。

接著整個入口處搖晃起來，恐怖地斷裂聲從頭頂傳來。

開始坍塌了。

機器人突然一把將楊銘抱起，令他嚇了一跳。

「轟咔咔！」

恐怖地爆炸聲、斷裂聲和巨物墜落的聲音不絕於耳。一塊尖銳鋒利的黑金碎片不知從何處飛來，咔嚓插進了機器人的後背。

楊銘嚇了一跳。

幸好機器人皮實，換成自己，鐵定是透心涼。

楊銘看著抱起自己的鐵皮，不禁內心複雜。

剛才還試圖侵犯自己隱私的鐵皮，現在拼了命保護自己。

說到底，它就是一個工具罷了。

在機器人的懷裡一陣顛簸后，楊銘看到了外面的天空。但是鐵憨憨沒有停，而是繼續狂奔了幾百米。然後才放下楊銘。

「對不起，讓您受驚了。」機器人朝他鞠了一躬，然後轉身跑向入口。

楊銘看向檢測中心，這才發現，竟然有許多入口都被炸了，正向外面噴吐著滾滾濃煙。

「這是……怎麼回事？！」楊銘內心無比震驚。

恐襲？

楊銘直接否定這個想法。

檢測中心是城市至高無上的存在，它的建立和維護都是由成千上萬覺醒者和數不清的機器人完成。裡面還有城市管理者，覺醒等級都在S級以上！

別說恐襲，L城建立以來，一次事故都沒出過！

可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他看到檢測中心外的巨大電子屏，出現一張人臉。

楊銘頓時頭皮發麻，心神一震。

不正是昨晚被混球感應的那個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