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盾鎧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隙落在床上，血撒迷茫地睜開眼，遇觸碰到陽光，感到疼痛，趕忙閉上了眼。
適應了一會兒，血撒睜開眼，才發現左臂和身上纏上了厚厚的繃帶。
「呃。」
「你醒了？你身上有傷別亂動。」聽到聲響，葉東離走了進來說道。
端過一碗水，湊到血撒嘴邊，血撒顯然也是渴了，三兩口便喝完了。
葉東離把枕頭豎起來，血撒靠在上面，低頭沉默著。
「昨天你醒來沒多久就又暈過去了，我們被青河追上后，是竹小姐救了我們。」葉東離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窗外淡淡道。
血撒攥緊了拳頭，痛苦地閉上了眼，聲音嘶啞，道：「沒想到這次任務除了我竟然全折進去了，本以為自己也會死在冒險的途中，現在我手受了傷，就算治好恐怕也會留下後遺症，再也不能冒險了，我……還不如死在青河手裡！」
「莫言，羅山羅海，季風……」
中年男人靠著牆無聲地哭泣著，葉東離嘴角扯了下，依舊看著窗外。
竹璃兒端著一碗葯湯走了進來，放在桌上。
少女換回之前的粗布衣褲，秀髮隨意披在腦後，語氣平淡，「做為傭兵，你應該有這樣的覺悟，昨天的情形，能保住命已經不錯了。」
血撒端起葯湯，看到桌上自己之前的包裹和東西都還在，這才一飲而盡，放下碗，沉聲道：「嗯，昨天多謝了，我這條命既然留了下來，那麼兄弟們的親人我自然要照顧。」
「莫言的來歷我不清楚，羅山羅海父母早就不在了，季風卻還有妻兒……我傷好之後會把他們接過來好好照顧的。」
從懷裡取出一枚傭兵團徽章，上面有一個冰刀圖案，血撒遞給葉東離，道：「我已經幹不了這一行了，之前答應你的也只能作廢了，你如果去火雲城的話，拿著這個去吧，把傭兵團註銷，或者重新組織人繼續維持都隨你。」
竹璃兒嘴角一扯，似乎是想笑，轉身走了出去。
葉東離接過徽章，問道：「你的傷？」
「季風的徒兒和我們約好在血晶鎮碰頭，之後她會照顧我的，你出去吧，發生這些事，我想靜靜。」血撒疲憊的闔上眼，似乎打算休息了。
葉東離走出去，卻發現竹璃兒正背靠牆壁低頭思索什麼。
看到少年出來，竹璃兒示意少年跟上，兩人走出旅館，很默契地都沒有率先出聲。
停在一家衣服店門前，竹璃兒問道：「先換身衣服再去吃飯？」
「好。」
不知是不是存心的，少年買了一身和竹璃兒一樣的白衣長褲，只不過他的褲子更加寬鬆。
有些好笑地望了葉東離一眼，竹璃兒輕聲道：「走吧，我也沒吃早餐呢。」
兩人走進一個小飯館，雖說還是早上，已經過了飯點的飯館里並沒有多少人，兩人坐在靠窗的桌子邊，竹璃兒隨意點了些飯菜，然後手指有節奏地輕敲桌面，似乎在想些什麼。
少女不開口，葉東離便望向窗外，不去打擾她。
「血撒的事，你怎麼看。」
收回視線，葉東離表情有些怪異，道：「雖然很不幸，不過你給他的那些金幣夠他和季風的妻女度過一生了。」
「問題就是出在那些金幣上。」竹璃兒提醒道：「之前我走進去的時候，他先是看了他的包裹，似乎是在判斷他的金幣有沒有丟失，隨後又在我面前說要照顧團員家人，未免太過熱情了。」
「或許人家感情好呢。」葉東離猜測道。
「那留下金幣也就夠了，照顧朋友的遺孀和兒子……」竹璃兒不再兜圈子，斷定道：「他八成等我們走了後會獨吞那筆錢，畢竟若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話，那些錢夠他以後的花銷了，再加上兩張嘴的話可就有些吃緊了。」
葉東離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畢竟是人家傭兵團自己的事，你乾脆裝作不知道不就好了。」
少年臉上並沒有驚訝，竹璃兒這才意識到少年也看出了這一點，聽到少年近乎無情的話，竹璃兒皺眉低聲道：「羅山羅海和季風可是為了你和血撒才死的……」
「羅山羅海是因為他錯誤的做出了戰鬥的決定，季風是為了報仇和讓血撒離去，你真以為他們會為了剛認識幾天的我拚命？」
「那你也不該……」
「和血撒呆在一起，等他傷好，把我的那份金幣拿回來，同時監督他把金幣分給季風他們的家人……」葉東離咧嘴道：「你知道要花多長時間嗎？」
少女有些生氣，道：「我是一名騎士！」
「可我不是，我只是一個沒有武力的流浪者。」葉東離攤手道：「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也會回報，可是花費不少的時間去給季風他們處理後事我並不願意。畢竟，那是他們傭兵團內部的事，無論血撒怎麼處理，都輪不到我這個外人插手。」
葉東離笑看向女騎士，道：「你也是外人，不過你插手的話相信血撒還是不敢私吞那筆錢的。」
看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少年，竹璃兒皺眉道：「沒想到你性格這麼惡劣，昨天你還和他們並肩作戰呢。」
「是逃亡，我可沒戰鬥的資本。」葉東離看向女騎士，認真道：「如果放在不久前或許我會管管，可是現在的我最缺的就是時間！我想要修鍊鬥氣或者魔法，可即便從未接觸過我也知道我這個年紀再學這些有些晚了，更何況也沒有願意教我的老師。」
「別這麼看著我，我雖然會鬥氣，可那是家傳的，不許教給外人的。」竹璃兒看到少年臉上的失落，話鋒一轉，道：「我倒是認識一個打算收徒弟，並且實力很強的人，而且我也可以幫你介紹。」
葉東離一愣，不敢置通道：「真的？」
「嗯嗯。」少女點頭應聲，輕笑道：「不過那個人打算傳授的是一門盾鎧戰士修鍊的鬥氣，你確定要學嗎？」
盾鎧戰士？青河那樣的？
傳說中穿最厚的甲，挨最毒的打的肉盾、沙包、坦克？
一想到自己以後找到仇人，一盾牌砸在敵人臉上的樣子，葉東離就感到一陣惡寒。
葉東離並不挑剔，無論是刀槍棍棒修鍊鬥氣，還是學習魔法，他都不排斥，畢竟對於什麼都不會的他來說，只要能找到仇人，並擁有復仇的力量，怎樣的攻擊方式他都可以接受。
可是如果做一名盾鎧戰士的話……
難不成找到仇人後，指望著仇人一直攻擊自己盾牌活生生把他累死？
葉東離覺得沒有人會這麼蠢。
「《封印山》，傳奇盾鎧布倫特留下的極限盾鎧戰技，死在他手上的惡魔少說也有數萬，憑藉這個戰技更是曾把百萬惡魔封印在御魔圈之內。」竹璃兒露出惡魔一般的微笑，充滿誘惑地看著少年吞咽口水的模樣，輕吹了口氣，「三十年了，至今那群惡魔還沒跑出來呢。」
哇~靠！
肉盾這麼猛？！
興奮的少年似乎忽視了少女口中的某個詞語。
「我學？在哪兒學？我現在就可以學！」
葉東離滿臉興奮，學會這個，他想要報仇自然就輕而易舉了。
看到少年上鉤，竹璃兒拍手笑道：「我餓了，吃完飯再說。」
「老闆！快點！」少年催促道。
「哎，馬上來~」
……
「你是？」
正在屋子黑暗角落裡安靜躺著的羅林開口問道。
葉東離走進屋子才發現關上門后，除了緊閉的窗戶縫隙射進來的幾縷陽光，其他角落都是一片黑暗，看不清情形。
想起少女的囑咐，葉東離沉聲道：「我想要取回一面盾牌。」
羅林這才站起身，打開窗戶，眯著眼，面無表情地看向少年，問道：「拿的動？」
「不知道，但我想試試。」
羅林點燃一根香煙，狠狠的抽了一口，半晌，才咧嘴問道：「為什麼想要拿那面盾牌？」
葉東離並不打算遮掩自己的意圖，沉聲道：「我想要報仇，需要力量！」
「那你應該拿起的是劍！」羅林轉身重新躺在椅子上，認真地說道：「盾可報不了仇。」
「可正因為失去過，所以我不想再失去。我想要守護那些對我而言重要的人和事！」
羅林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波動，恍惚間彷彿看到三十多年前那位少年的身影和面前的少年漸漸重合。
「你打聽的很仔細，我是說阿倫的事……還沒問你的名字呢。」羅林看向門外，問道。
「竹璃兒。」竹璃兒走進屋子，面無表情地平靜說道。
「葉東離。」羅林的目光投來，少年自我介紹道。
「我們的時代終究過去了……」羅林洒脫一笑，道：「你帶來的這個人，我勉強認可了，明天早上再來吧，荒廢了這麼多年的時間，我也需要準備一下。」
聞言，竹璃兒轉身便走，葉東離跟著離去，隱約聽到羅林的低語聲。
「和她母親相比，除了樣貌外真是一點不像啊。」
「走吧，談談之後的事。」竹璃兒撇了撇嘴，似乎聽到了羅林的話。
「去哪兒？」
指著正午的太陽，竹璃兒笑道：「當然是飯館，該吃午飯了。」
「可我還不太餓……」葉東離嘟囔了一句，跟著少女再次走進了飯館。